转眼间,水天勤已经满五岁进六岁了,像他爹水蛋一样,长得虎头虎脑,好在眉毛没有传承。
水蛋的眉毛很富有特色:标准的小扫帚眉,这很少见;而更要命的是,眉还短于目,更是少见。
小扫帚,就是晦气的意思。
相学上有云:眉宜疏爽不宜凝滞。疏爽乃清秀的表征,凝滞是俗浊的表征。像柳叶眉、卧蚕眉、新月眉、尨眉、剑眉等等,皆属于疏爽型;而像扫帚眉、小扫帚眉、鬼眉、泼墨眉、交加眉、八字眉等等,则属于凝滞型。
水蛋的眉毛,在相学中属于最最下乘的了。
因为这个缘故,早年在凤凰村时,水蛋还总是被曾经那个“泼皮无赖”的水墨恒奚落,嘲笑他说:这种眉毛啊,就是凝滞拖沓、贫穷短命、没福气的特征。
后来水墨恒变了个人,带着水蛋南下剿匪,两人情同手足,自此再也没有提这一茬儿了。
……
孩子都好动,坐不住,水天勤更是如此。
他最喜欢两件事:一件是让水墨恒教他武功,跟他爹一样,将来估计也是善武不善文的角儿;第二件是让水墨恒拉他去逛养殖区,观看各种动物。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没有心机,想说什么张嘴就来,也不会敌视谁,对什么都充满好奇,所以比较好玩儿。
水墨恒闲时也喜欢带着他。而带着他时,后面总会跟着赤利和小谢逊。
小谢逊已经长得威武不凡,相当的彪悍,但名字中的“小”字仍保留着,依然叫它“小谢逊”而非“谢逊”。
家禽家畜第一次见了小谢逊,尽管有些也会惊慌,可那时的小谢逊还只是个小不点儿,并没有引起多大动静。
久而久之,发现小谢逊每次来,总是乖乖地站在或趴在赤利旁边,根本没有攻击性,所以也就慢慢习惯了。
如今小谢逊逐渐长大,家禽家畜也保持着惯有的看法,都该干嘛就干嘛,甚至看都不看小谢逊一眼,视若无睹。
这既是习惯的结果,也是水墨恒培训的结果。当然,更是他想要的效果:在天上人间,绝不允许小谢逊富有攻击性,这是豢养它的首要前提。
动物也通人性,小谢逊似乎懂得,所以平常很老实。
这一点,除了水墨恒的训练,也与赤利有关。因为小谢逊自小便与赤利一起生活,耳濡目染,肯定受到影响。
水天勤每次来水墨居,总是抱着赤利或小谢逊在地上打转儿,就像好朋友一样亲切得很。
……
水墨恒拉着水天勤,一边走一边聊。
“勤儿。”
“叔叔。”
“你爹妈为何还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呀?”
“俺爹俺妈说了,要等到叔叔有了宝贝之后,再给俺添一个弟弟或妹妹。”水天勤奶声奶气地回答。
“那你更喜欢弟弟还是更喜欢妹妹啊?”
“妹妹。”
“为什么?弟弟不好吗?”
“弟弟会跟我打架啊,还会抢我东西吃。”
“难道妹妹就不会?”
“我会保护妹妹。”水天勤伸出小拳头晃了晃。
“若是弟弟,你不保护了?”
“弟弟是个男人,自己能保护自己,不用我保护的。”水天勤给出一个无力吐槽的理由。
“你是哥哥,你不保护谁保护?”
“俺妈也说,很想要个妹妹。”
“那你赶紧催他们生啊。”
“我不是刚告诉叔叔了吗?”水天勤歪着脖子,居然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你这么又问呢?”
“是是是。”水墨恒笑道,“等叔叔的孩子出世后,你爹妈准备才要弟弟妹妹对吧?”
“嗯。”水天勤点完头,立马儿问,“可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与你爹是兄弟啊!”
“哦,”也没看出来水天勤到底能否理解,反正是点头了,走着走着,看见一群鸡正在草地上啄食,抬手一指,问道:“叔叔,同样都是公鸡,为什么有些鸡头上的鸡冠那么高那么红,而有些却那么平那么低呢?”
“诶,这个问题问得好!”水墨恒当即夸赞道,“像咱们农村出来的孩子,一定要知道这个常识……”
“叔叔,叔叔,我不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水天勤着急了,直接打断辩解。
“谁说的?你怎么不是农村出来的孩子?”
“俺妈说了,俺爹有官职在身呢,而且现在咱也不住农村。”
“那也是农村孩子,怎么?做农村的孩子不好吗?”
“俺妈告诉我,咱以后不回农村。”
“不回凤凰村那个农村当然可以,但现在天上人间也是农村,只是新式的农村而已。无论咱住在哪儿,都不能忘本,咱的出身就是农民,你爹是,叔叔也是,懂吗?”
“哦,所以,我也是农村的孩子,对吗?”
“对!”
“那我一会儿回去告诉俺妈,说她教错了。”
水墨恒又耐心地解释道:“其实,你妈也没教错,因为她的确不是来自农村,只是由于咱户籍通常都随父。比如:你叫水天勤,随你爹姓水,而不是随你妈姓向。”
“那我到底是不是农村的孩子啊?”水天勤眨巴着眼睛。
“当然是啊!”
“叔叔是,那我也是吧。”水天勤勉强地回道。
“别以为农村的孩子低人一等哈,其实农村孩子的见识,比城市孩子多多了。譬如你刚才问的问题,公鸡为什么分两种,有着不同的表现形态,城市孩子就不一定清楚。”
“为什么呀?”
“你看,”水墨恒指着一只鸡冠矮小的公鸡,“那也是公鸡,但小的时候被阉过,所以俗称熟鸡,也叫阉鸡、扇鸡、线(献)鸡……”
“什么是被阉过?”显然,水天勤不太懂。
“这种鸡还有一个名字,叫太监鸡。太监知道什么意思吗?”因为水天勤依然穿着开裆裤,所以小鸡ji鸡ji露在外面,水墨恒饶有情趣地伸手一探,笑侃道,“简单地说,就是割掉这个,小鸡ji鸡ji。”
对几岁大的水天勤,也只能这么解释,水墨恒想着“小鸡ji鸡ji”应该容易理解,若准确地说,是割掉公鸡的雄性睾gao丸wan,那估计还得解释老半天。
水天勤敏感地一退:“啊?割掉小鸡ji鸡ji,不痛吗?”
“当然痛,但太监鸡有许多许多优点。”水墨恒又指向一只正在母鸡旁边呱呱叫、鸡冠通红高耸的大公鸡,解释道:
“你看,那样的,才叫真正的公鸡。真正的公鸡是没有割掉小鸡ji鸡ji的,所以每天非常活跃,不仅食量惊人,而且是好斗分子,可是它们的肉质却粗糙,并不鲜美;而被阉割掉小鸡ji鸡ji的太监鸡,那就大不一样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