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琰拍掉爪子。
然后捂脸,看猫。
猫仰着脑袋,无动于衷,甚至抬起的小爪子也不遮掩一下,依旧想挠上来。
那双明澈的竖瞳,这会儿透着一股别样的认真劲儿。
余琰:“……”
他真想揪住这猫的后脖颈,给这丫的一个完整的童年,但想想这猫要变身了,于是他一脸微笑的把爪子按下。
这是大腿……这是大腿……这是大腿……
心中默念三遍。
顿时心平气和,无限安详。
此静心心经甚妙!
然后余琰便左右一看,发现之前跟他过来的神行和尚不见了踪影,不个余琰心中也不在意,直接离去。
这个便宜徒弟滚去哪儿他都不想管。
因为管不了。
这厮尽管喊他一声师父,但余琰可不敢真把自己当成这货的师父。这厮武艺高强,又会异术,像这样的神侠怪异之流,要不是得罪了一方大官,会来出家当和尚?也不知道这厮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就想拜他为师……
余琰往前院走去。
这个时候,烂杏寺的和尚们多半是在前院接待香客。
当然,他们也只是维持个基本秩序而已,或者在见到有人添了不少香油钱后,上去说些祝福讨好的话。
而余琰去前院,正是为了找寺内的其他和尚。
住持神晦要他下山去赴宴,那么他首先要解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去荆棘岭的路该怎么走?
这得找人仔细打听一下路才行。
要不然,误了住持神晦的事是小,迷路了回不来那事可就大了。
不饿死也得给妖魔鬼怪当点心。
小命要紧!
来到前院,果然不出他所料,僧人三三两两的,在维持烧香礼佛的秩序,余琰张望了两眼,看到几十步外有两个和尚,于是便走过去想问问路,结果没走几步,他就见到视野里自己飘出来两个熟悉的方头括号。
看一眼括号中内容的余琰:“……”
他嘴角抽了抽,有一说一,这次的内容着实惊到他了。
因为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
他这会儿都快忍不住来一句秃驴压压惊了。
“师父,你在看什么?”不过这时,神行和尚忽然出现,他一边走一边拨动手里的念珠,装得有模有样,然后就站到余琰身边,顺着余琰的目光看过去,结果看到的是寺内的两个和尚,顿时一脸纳闷。
于是他又仔细看了看,发现余琰看的就是这两个和尚,而不是别的,便奇怪的说道:“这两个和尚有什么可看的?”
“南无阿弥陀佛,神行,贫僧所见的,亦是汝所见的。然而汝所见的,却非贫僧所见的。”余琰口宣佛号,然后一脸认真的说道。
毕竟这也是实话。
他能看见,但这神行和尚看不到那两个方头括号啊!
说完,余琰不免在心底腹诽一声:“这寺内还真就自己一个正经和尚!”
因为余琰方才看到的那两个和尚,方头括号里的内容虽然没有澄竹、澄法那般信息量大,但槽点之多,让余琰都没办法吐槽。
那两个和尚,一个法号澄虚,一个法号澄明,这两人为什么要出家为僧,和余琰这具身体大抵相仿,也是为了给家里避税。
事实上,这烂杏寺内,除了住持神晦,和几位首座,以及来此避祸的神行和尚外,出家的目的,无一例外,都是为了逃避赋税!
这庸朝的赋税,是真的重。
一般寒门,要是能不交赋税,一年到头的收入,能至少翻三倍!
这是何等的夸张!
而相较于余琰这具身体,出家后和家里人再无往来,这澄虚、澄明两人尽管出家了,却和各自家里一直联系着,甚至隔三差五的,还要回去住上一阵子。
其中这澄虚,娶妻不说,还养了妾室。
妾室不只一房,今年恰巧新纳了一房小妾,这小妾尽管年纪不大,才豆蔻年华,但却是那鱼磬坊培养的花魁人选!
脸蛋好看不说,更是精通琴棋书画,这可真乃人生赢……啊呸,是畜生也!
鱼磬坊是洛阳府较为出名之处,不过不是什么门派,只是一个大有背景的机构,相当于朝廷的教司坊。不过和教司坊不同的是,鱼磬坊是无论什么来历的女子,只要长得好看,都收。而不像教司坊那样,只收犯官家属中的女眷。
苏汤河县的烟花之地,里面出名的女子,大多出身于鱼磬坊。
也因此,在这洛阳府一地,在士林乡绅之中,形成了一种很独特的“风俗”——以身边能有鱼磬坊出身的女子为荣!
而用鱼磬坊出身的女子来招待客人,那是相当隆重的礼节。无论是宴客方,还是上门拜访的客人,都会感觉很有面子!
至于另一个和尚澄明,倒是没有娶妻纳妾,但喜好玩乐,并且每次回去,都要吃肉喝酒不说,这厮还给他大哥戴了一顶帽子。
绿色的。
此外,澄明和尚还和自己的侄女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是这秃驴欺人家年幼,强迫人家的。
一言概之,用六根不净、不正经来形容,那都已经是抬举这两个秃驴了。
“不过这两人,一个能从鱼磬坊里买一房小妾,一个又喜好玩乐,显然是对于这苏汤河县了如指掌,这是标准的地头蛇啊!”
念及此,余琰便来到这两和尚面前。
由于抱着猫,他竖起单掌,然后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两位师弟。”
澄虚、澄明一见是余琰,顿时两脸错愕,因为他们和神秀过去没什么交情,而他们又是澄衍大师兄的亲近之人,因此便主动和神秀撇清关系,见面都不打招呼,所以他两都很纳闷,神秀怎么会主动和他们说话?
不过,既然是神秀主动开口,那么一定不会是没什么事。
一念及此,两人四目对视,然后极为默契的点了点头。他们已经决定借机探听下神秀所为何事,然后好去告诉大师兄澄衍!
“有一事想请教二位师弟,不知二位师弟可知道这荆棘岭该怎么走?”余琰直接问道。
“荆棘岭?”
两个和尚本以为是和寺内有关,亦或者是和哪位贵客的,毕竟寺内今日来了几位贵人,他们大师兄澄衍都主动接过了接待一事。
不过这荆棘岭他们也知道,但没有直接说,而是问道:“不知神秀师兄去荆棘岭所为何事?”
“难道贫僧去荆棘岭做什么,还要事先通秉两位师弟吗?”余琰满脸微笑道,看似是在说笑,但心底却是对这两个秃驴很不爽。
毕竟他可是个正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