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小心地托了一把地上的小兽,让后者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沈怀瑾得以处理它另一侧的伤口。
他一边轻柔地抚摸着小兽的鼻子安慰它,一边将那些泥沙尘土擦去,暴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小兽哀哀地叫着,这侧的伤口更加严重,在长久的炎热中已经发脓,隐隐散发着臭味,也怪不得长角兽迫于无奈而来寻求他们的帮助。
沈怀瑾让厉制住小兽,用刀挑出了蛆虫,又将脓液挤清后,才将清凉的草药糊了上去。
似乎是摆脱了那种折磨的感觉,小兽甩了甩尾巴,灵也在一旁咯咯笑了起来,舒服!
沈怀瑾长出一口气,与厉对视一眼,轻快地笑了出来。
只不过仅仅是上了一次药,还不能彻底解决伤口。沈怀瑾既不希望这头小兽在重获希望后又悲惨死去,也不愿意部落以身犯险。
在他的斡旋之下,最后长角兽们同意在远离部落约十分钟脚程(按长角兽的速度)的地方停留,但每天都要由领头的雌兽前来察看一番小兽的情况,直至小兽痊愈离开。
这下小兽就成了部落的重点看顾对象,不仅是沈怀瑾,其他成员若有空,都会来帮着照看它。
灵作为能感知小兽情绪的小崽子更是当仁不让,成天来找小兽,也不知是为帮忙还是玩耍。不过总而言之,效果还是一样的。
作为阿帕随行的安回忆起当时被那头雌兽吓得魂飞魄散的场景,心中还是后怕,对身为罪魁祸首的小兽,更没什么好脸色。
瑾,这些长角兽这么可怕,为什么不早早地让它们带着这头小兽离开,还要浪费我们的时间精力来照顾它?想想真是亏!
话虽如此,他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和沈怀瑾一起认真地为小兽上药,小兽拿大耳朵轻轻碰了碰他,安下意识地对着那双莹润的眼睛笑了笑,反应过来后立刻冷下脸。
小兽不知原因,委屈地低下了头。
又不能交换给我们食物。安继续不忿道。
沈怀瑾意味深长道:如今酷暑,谷外又有疯兽不时横行,没有族群庇佑的小兽是很难存活下来的。
安顿了顿,依然嘴硬道:那关我们什么事嘛。
不关我们的事,但关这群成年长角兽的事啊。沈怀瑾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浅浅一笑,再辛苦也就这几日,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照料了足有七/八日,在充分的草药、水源和细心的帮扶下,小兽的伤口开始结痂,精神状态也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沈怀瑾没有多留它,和例行前来察看的长角□□涉了一番,便让它领着小兽回去了。
小兽俨然有些不舍,它用长鼻大耳对着沈怀瑾的手和灵温存片刻后,才三步一回头地随着母亲离开。
部落成员看着一大一小两头长角兽渐行渐远,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只是还没过几日,这群多毛兽又出现在了山谷口,吓了众人一跳!
然而这回它们不仅没有再冒然地冲进来,而且还带来了另外两头小兽。
听到这个消息,沈怀瑾面上一喜。
终于等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防止产生误解这边解释一下,兽人大陆是低低低魔设定,有祭祀力量但不成体系,灵的能力属于野兽好感度upup,对长角兽这种本身智慧程度比较高而且友善度还算可以的野兽(类比海豚)来说就有了沟通的可能性。小沈没有这种能力,是因为他抱着崽子+天生亲和力好+身上没有兽人那种杀意,才能让长角兽放下警惕。
为什么要出现长角兽?因为石头没人搬啊。(这是个玩笑哈)(希望我讲了冷笑话大家能给我个评论)(委屈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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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生活
沈怀瑾急匆匆地赶了出去。
等在谷口的是三头成年长角兽和三头幼崽, 其中两头幼崽第一次来到这里,忍不住摇头摆脑地四处张望, 眼中满是好奇。
山谷口的兽人们严阵以待,沈怀瑾从后方小心地拍了拍厉的身子,高兴地和领头的长角兽打招呼。
他眼神纯净,笑容不带一丝阴霾,让人难生设防之心,对面的长角兽低沉地叫了一声,长鼻摇了摇,算是回应他的招呼。
这时安也抱着灵小步跑了过来,怀中的崽子看到那头受伤痊愈的小兽,兴奋地叫了起来。
沈怀瑾将灵抱入怀中, 开始了和长角兽们的交涉。
从一来二去的沟通中,他渐渐勾勒出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敏锐的长角兽群隐隐感知到大灾即将来临,又受干旱的影响,内部变得极其不稳定。族群的领头雌兽渐渐年长,存亡关头做出的决策让兽众不从,在它们濒临新旧更替之时,遭到同样为了生存而铤而走险的野兽攻击。
长角兽作为食草巨兽, 虽然不喜主动袭击其它生物,但本身实力强悍,因此受伤不多,只是它们这三大三小却在袭击中被迫与族群分离了!
因为带着一头受伤的小兽,又疲于应付时常前来偷袭的野兽, 它们根本没有机会找回自己的族群,在隐隐约约的感知下,小群里领头的年轻雌兽藏好了另外两头小兽, 迫不得已找上了兽人的帮助。
等受伤小兽痊愈,它们有精力去寻找族群之时,却悲伤地发现原来的族群已经按领头年长雌兽的决定而迁移离开。
它们从此便是孤零零的一小支了。
沈怀瑾想起厉之前说过的话。
长角兽群生性安逸,从来都是几十上百头聚集在一起,以此恐吓来犯的野兽。领头兽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族群的整体安危而舍弃仅仅六头长角兽,并不是太奇怪的事情。
但在同样的情况下,三头成年长角兽是无暇顾全三头弱势幼崽的。长角兽生育很难,三头幼崽又是雌兽的亲子,百般纠结之下,为了生命的延续,这头已经升级为领头兽的年轻雌兽为它们这支小小的兽群做了一个艰难的选择。
它们回到了这里。
沈怀瑾与厉和岩分别对视一眼,彼此的思量尽在眼底。
那么,你回到我们部落是为了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雌兽甩了甩鼻子,那头受伤痊愈的小兽便兴奋地昂昂叫了起来。
灵的小胖胳膊搂紧了沈怀瑾的脖子,奶声奶气道:瑾,兽,一起!帮忙!保护!
沈怀瑾捏捏他的鼻子,说清楚点。
灵向来带笑的小圆脸上难得露出了苦恼的表情,他吮了吮自己的手指,艰难地重复道:一起,生活!兽,帮忙!瑾,保护!
沈怀瑾让长角兽们先在谷外停留一小段时间,容他们商讨以后再作出决定。
出乎意料的是,部落成员绝大多数对此事都抱着兴奋和看好的态度,长角兽是能够沟通的这一前提和劳动力的不足让他们都想尝试一把。
就连一向颇有微词的安都碰碰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瑾,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个情况?
倒是沈怀瑾本人对此事还持着观察的态度,不过长角兽就等在谷口,这事没有办法犹豫太久。通过协商,他们定下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三头幼崽可以入谷生活,部落供其食水,保护其安危;三头成年长角兽则生活在兽人对普通野兽的威慑范围之内,未经邀请不得擅自入谷。作为交换条件,长角兽白日里需要替部落运输资源,并且保护同行的亚兽。
以及不论是哪方遇到危险,另一方都需要积极营救。
在沈怀瑾保证会让雌兽有足够的机会探望到三头幼崽后,它同意了这一方案,在可以看到谷口的位置找了一个安身之处。幼崽则被部落悉心地安置在了山谷中。
这回与上次被半威胁的情况不同,大家兴致勃勃地为小兽们选址搭棚,又送来嫩草喂食,有些崽子还拿着家中吃不完的野果去喂,都被小兽用长鼻一卷送入了口中。
从未和长角兽如此共处过的成员们惊呼连连,连栽过跟头的树都忍不住试了一次,然后傻憨憨地笑了起来。
三头小兽日后要与大家朝暮相处,沈怀瑾提议给它们按特征各起个名字,好作区分。这下人群便像是炸开了锅,大家叽叽喳喳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我建议就叫黑、灰和白吧?它们虽然都是灰色的,但是深浅不一,这样叫好区分。
说什么呢!黑立刻嚷嚷起来,结果被边上溪一拳锤开,委屈巴巴地闭嘴。
嗯,我也认同这一点。溪眼带笑意,黑长得还挺像黑的,看着呆呆的。
我觉得争论声不休。
这样吧。沈怀瑾见他们越扯越远,最终拍板,那头皮肤颜色最深,就叫深灰;我们治疗过的那头耳朵最大,就叫大耳;剩下那头看着皮肤颜色最浅也最瘦弱,就叫壮壮,希望它能长胖一些。
三头小兽至此便养在了山谷中,长角兽们也如约替部落搬运着资源,加快了他们建造城墙的速度。
而沈怀瑾也依旧在谷中烧砖烧瓦,历经多日,他积攒下来的砖瓦虽不足以建起整座院子,其中的三分之一确却是绰绰有余了。
将新烧的一窑砖坯封上以后,沈怀瑾起身去调整竹道的走向,继续往水稻田中加水保持土壤的湿润。
水稻已经到了灌浆结实期,从稻穗开花逐步走向谷粒成熟,期间产生的淀粉、蛋白质和积累的有机物质储存在籽粒中,从肉眼观察到的就是籽粒一点点变饱满的过程。
为了水稻能够存活,他白天往里灌水,晚上又要把水排出来,利于秧田降温。
天气干旱,若不是溪流残存而他又可以借竹道灌水,这些水稻恐怕早已经蔫头蔫脑、濒临枯萎了。
到了晚间,沈怀瑾将竹道的路线一转,又朝向了毛豆地。
毛豆其实是耐旱的作物,最怕水涝,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它们又正处于不能缺水的鼓籽期,沈怀瑾还是会两天浇灌一次,在排水沟的辅助下既保证土壤不至于干旱,又不会导致毛豆根部多水。
仔细灌溉后,沈怀瑾将竹道挪回原位,冲净手脚打算制作晚饭。
天气如此燥热,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厉,都偏好吃得清淡一些。
沈怀瑾先拿白日里挤的兽奶冲了两份姜撞奶,提前隔碗浸在溪水中,作为今天的饭后甜点。
灶台前头堆着萝卜、绿叶草和一大条兽腿,都是部落分配好刚刚送过来的,此外还有些前一日吃剩下的芋头。
他看了两眼,便定下了晚上的菜色,打算做道芋头羹、萝卜炖骨汤和白灼绿叶草。
沈怀瑾取了把刚用上没两天的菜刀,利落地将兽腿的骨肉分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兽骨被砍成几段,炒至出香后与切块的萝卜一道入锅熬煮。
剩下的精肉一分为二,一部分剁成肉丁备用,一部分则留作他用。
他将带皮的芋头洗净,入锅隔水蒸,蒸熟的芋头用凉水一冲,然后趁热剥皮碾成芋泥,放在一旁。
沈怀瑾热油下锅,倒入一早备好的肉丁煸炒至香味溢出,再加入芋泥同炒。
炒得热火朝天之际,厉回来了。沈怀瑾没空回头打招呼,只高声道:快洗洗手,跟我过来一起做菜。
哎!身后传来一声应答。不久后,厉走到他身边,按沈怀瑾的指示做起白灼绿叶草来。
沈怀瑾颠了一下锅,加入了开水,煮开后减小火候进行熬煮,直到汤汁变得有些浓稠。他往里加入了适量的盐和鱼露,再倒入水淀粉让汤汁更加稠厚。
煮开后芋头羹就可出锅,撒上葱花即可。
那头,厉也用热汤将盘中的绿叶草烫熟。
将芋头羹、白灼绿叶草和同样炖煮了好久的萝卜骨汤端到了石桌上后,两人齐齐落座。
厉将擦干净的碗筷分好,探过身子去吻对方的额心。
瑾,辛苦你了。
沈怀瑾拉过他宽厚的手,上面因为连日的劳作更添不少厚茧,他拿粗糙的掌心贴了贴自己的脸,眼中满是心疼,你也是。
说完,他又正了正脸色,颇有些不自在,快吃饭吧。
芋头羹爽滑可口,汤汁浓郁;白灼绿叶草色泽亮绿,清脆可口;萝卜炖骨汤鲜美甘醇,让人回味无穷。
一桌的菜色简单又朴实,在暮色中散着袅袅烟气,两人吃得心满意足。
餐后再来碗沁凉的姜撞奶,一身的燥热疲惫便落尽。
一襟晚照,浮云消散,天边已有娇俏月影。两人对坐树下,任由晚风带来花香和对岸的喧哗。
沈怀瑾托腮看着部落四起的炊烟,广场上幼崽与小兽的追逐嬉闹。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舀着嫩滑的姜撞奶,嚼到的便是满满的人间烟火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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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毛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