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开始喝着清粥,他心里始终有不好的预感,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发了。
说顾云歌没有一点触动,那却也不是真的,听到宫里出了事情,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褚冥砚,下意识的就开始揣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开始想这事情有没有对褚冥砚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在意识到了之后,顾云歌便迅速将自己纷杂的情绪都压了下来,她眉眼淡然,心中却并不平静。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对她都已经无关了,她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去,去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所以……这些事情又同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想着,顾云歌却依旧满是好奇,恨不得现在就知道一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只能强行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以及深深藏在心里的担心,开始看着十分淡然的喝着粥。
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了,既然已经答应了顾濯,她就不能够再改变主意了。
用过早膳之后,顾云歌和顾濯一起,不过是等了一会儿顾望之和顾清玄,最后还是决定动身出发,将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了之后,便带着两个小家伙,同侯府的人一一告别,踏上了旅程。
天上乌云低低的压下来,像是随时都会下雨一般,狂暴的风一阵一阵的刮过,就像是老天爷在发怒一般,让众人人心惶惶。
而宫中,却并不平静,可以说,已经乱成了一团。
褚冥砚这天一夜未睡,在天还未亮的时候,便醒了,而洪儿却也跟着褚冥砚起了身,褚冥砚将洪儿藏在马车之中,两人竟然是诡异的一起进了宫。
宫里大半都是褚冥砚的人,又经过褚冥砚提前布置的,自然是不会出什么意外,褚冥砚现在只能抛却一切的杂念,来面对眼前即将要度过的难关。
洪儿也是一脸的冷冽,看着褚冥砚坚毅的侧脸,轻声问道:“哥,一定要今天吗……可是顾姐姐……”
褚冥砚面色不变,如同一张面具一般的脸在洪儿说起顾云歌的时候,有了些许的裂痕,在洪儿还没说完的时候,他便毫不犹豫打断了洪儿,沉声说道:“不必多说,若是要出手,今天便是最好的时机。”
今天是先皇的忌日,褚冥砚苦心布置了这么久,也经不起任何一点变数了。他眉眼沉凝,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然向上一扬,便拿起了挂在马车壁上,许久没有带上的鬼面面具,也不言语的给自己带上了。
洪儿再也看不清楚褚冥砚的神色,便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褚冥砚,轻轻点了点头,朝着窗外看过去。
今天天气不好,狂风肆虐,乌云压城,四处都显得格外的萧条,天还没亮,外面也看不出太阳到底什么时候会升起来,这阴冷的寒风让整个皇宫都蒙上阴森森的色调,让洪儿心里也沉甸甸的。
承载着两人的马车没什么压力的便通过了皇宫的大门,洪儿才刚微微松了口气,便看见褚冥砚忽然直起身子,他带着鬼面,在这阴冷的皇宫之中便显得格外的骇人,洪儿不过是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跟着我。”褚冥砚从面具之中传出来的声音略微有些沉闷,洪儿也连忙寸步不离的跟在褚冥砚身后,外面守着的侍卫见到洪儿,都像是没有看到一半,连阻拦都没有,径直就让褚冥砚走了进去。
现在是早朝的时间,一直到这会儿,天边才有微微的亮光来,褚冥砚带着鬼面,看不清他真实的情绪,可是通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惊人。
诸位朝臣看见褚冥砚身后还跟了个女人进来,都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可是褚冥砚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反倒是洪儿有些露怯,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褚冥砚宽大的朝服,才算是微微放下心来。
她面色沉凝,四下看着,按照顾望之和顾清玄的官职今天应该也要上朝的,不过或许因为顾云歌的事情,两人都告了假。
没有在人群之中看到任何一张熟悉的脸,洪儿便更加紧张,她抿着唇垂着头,不再四下张望着,跟在褚冥砚身后,不言不语的跟着他走到了文武百官最前。
这时候人群之中的喧哗都已经有些压抑不住了,众人都在猜测褚冥砚的意图,只有素来同褚冥砚不对付的丞相大人宋鹤书先给褚冥砚拱了拱手,而后连声问道:“安宁王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早朝,怎能带一个女人进来,安宁王置祖宗教条于何地?眼里还有王法吗?”
褚冥砚面具上露出来的眼睛空洞洞的,深邃得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他沉吟半响,因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众人逐渐都沉默了下来。
等到整个朝廷都安静了下来,褚冥砚才沉声说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可记得?”
也就只有褚冥砚有这种能够让众人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安静下来的能力,若是换个人,或者换个地点都不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
人群之中短暂的讨论了一番,这时候还早,皇上还没有出来,还有朝臣陆陆续续的往里走,见到里面的情况,都一头雾水的问着身边人的情况。
“既然安宁王知道今天是先皇的忌日,怎么还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宋鹤书冷哼了一声,看着褚冥砚抬了抬下巴,又拂了衣袖,一脸的怒意。
朝堂之上支持宋鹤书的人便都帮着宋鹤书搭腔,宋鹤书见褚冥砚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有反驳,便以为褚冥砚是怕了,便有些洋洋得意,正准备说话,一道亮光出现在眼前,便让他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
褚冥砚腰间一直别着一把宝剑,那把剑已经很少出鞘了。那是先皇赐下来的尚方宝剑,上可斩昏君,下可斩逆臣,是不用经过齐文轩的同意的,而这柄宝剑,现在却就架在宋鹤书的脖子上,宋鹤书甚至能够感觉到,冰凉的刀刃在脖子上的触感,仿佛随时都能够割破他的血管,让他去见阎王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