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正皎洁,月亮很圆很大,也十分的漂亮,正是好赏月的时候,可是顾云歌心里想的那个人,却陪着别的女人一起赏月。
顾云歌忽然想笑,她也笑出声来了,她垂着头,声声压低的笑声从喉咙里传出来,却带了无尽的苍凉。
“拿酒过来!”顾云歌忽然猛地抬起眼睛看向惊蛰,她眼神依旧清明,却不过是轻飘飘的说了几个字。
惊蛰这次也不敢再阻拦顾云歌了,她知道顾云歌心里堆积了太多想要发泄的情绪了,在清醒的时候发泄不出来,喝醉的时候能够发泄出来的话也是一种很好的办法。
惊蛰只能尽量去找一些不那么烈性的酒,拿了出来放在了顾云歌眼前的桌上,又迅速将顾云歌早就做好了的饭菜拿出来摆上,劝不了顾云歌,她只能转过头看着顾濯说道:“濯少爷,您可一定要好好儿看着夫人,夫人现在这身子,不能够喝太多酒啊……”
可是她知道,自己说的也只是徒劳,顾濯向来纵容顾云歌,顾云歌想做什么,顾濯是拦不住的。惊蛰不由得摇着头叹了口气,也就今天这一天,便让顾云歌发泄一通吧,她心里太苦了。
顾云歌不想再一杯一杯的慢慢喝下去,她拿出一个大碗,像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般,毫无言语的一碗一碗的灌下去,辛辣的酒水滑过喉咙,竟然带了些酣畅淋漓的感觉。
借酒消愁愁更愁,顾云歌越是想喝醉,便越是清醒,她脑中一片清明,不停的滑过往日里两人相处的时候的画面。
然而现在已经物是人非,最终陪在顾云歌身边的不可能是褚冥砚,她自己不能够忍受,相信褚冥砚也不能够忍受。
想到这里,顾云歌忽然又有些自嘲的笑起来,褚冥砚有什么不能够忍受的呢?美人在怀,没有了她的打扰,只怕是过得更好吧……
顾云歌忍不住用最坏的思维来揣测,可是越深想一份,心就越疼一份,疼到让她呼吸都困难,她只能一口一口的灌下去这辛辣的酒水,让自己能不那么清醒,让自己的思维和大脑都被麻痹。
顾濯劝不住,只能跟着顾云歌一起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看见顾云歌痛苦的模样,只觉得这些痛都痛在了自己的心上一般,无法制止的疼。
到了后来,顾云歌的动作已经近乎机械了,她手都举不起来,脑子里也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那便是喝酒。
或许一觉醒过来,就没那么难受了。
惊蛰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没有劝阻,她知道现在的劝说都是无谓的。她恨不得现在就去从飞花阁将人带到顾云歌面前来,但是她不能,她只能这样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这种无力感在每个人的心里弥漫着,却始终消散不去。
到最后,也说不清到底是醉了还是睡了,顾云歌一边喝着一边苦笑,最后终于没了力气,她双眼迷蒙,却还是在竭力的睁大了眼睛,趴在桌上逐渐没了意识。
顾濯也喝了不少,但是比起顾云歌这般疯狂的喝酒还是有所把控的,他见顾云歌面上终于安静了下来,放下酒杯,便只是坐在那里痴痴的看着。
“夫人,夫人……在这里睡会着凉的。”惊蛰轻轻拍了拍顾云歌的肩膀,却没有得到回应,她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只能转头看向顾濯,说道:“濯少爷帮个忙,把夫人抬回去吧。”
顾濯手指微动,便沉着声音点了点头,他径直伸出手,将顾云歌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又为顾云歌掖好被角。
顾云歌喝了很多酒,衣服上都是酒味,或许是顾濯也带些薄醉,竟觉得那酒味也香甜无比,勾得人心痒难耐。
他站在床边,月光蒙在顾云歌白皙的脸上,带上了一层朦胧的美感,她平日里波光粼粼的眸子这时候紧紧闭起,显得格外的安静,她眉头紧紧皱起,粉嫩的红唇轻轻抿着,又带了几分孩子气的模样,顾濯看的痴了。
却忽尔看见顾云歌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慢慢滑进了发鬓之中,最终消失不见。顾濯手指紧紧攥成拳,因为过于用力,手上青筋毕露,一种难言的苦涩在心底里弥漫开来,他垂下眼睑,轻轻说道:“晚安,小鸽子。”
说完之后,他才转身向外走出去,英俊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也带了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外面,惊蛰还在收拾着残局,她一边收拾着,一边无言的抹着眼泪,将东西收拾好之后,一回头便看见了站在那里的顾濯,她连忙收拾了自己的神色,强拉出笑容问道:“夫人可睡得安稳?”
顾濯轻轻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正厅里空荡荡的情形,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且好好照顾着小鸽子。”
惊蛰叹口气,只能苦笑着点点头,顾濯又担忧的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这才转身向外走出去。
惊蛰则是将院门落了锁,尽量小声的放轻了自己的声音,生怕自己吵到了顾云歌。这一整天里,顾云歌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纵然后来惊蛰将菜品都摆了出来,顾云歌也几乎没吃过,只是一直喝酒,明日里起来,定然指不定怎么头疼。
惊蛰准备了醒酒汤,做完了一切之后,才进了内室伺候着,怕顾云歌夜里不舒服的时候找不到人。
中秋月圆,众人都去找自己想见的人了,自家主子也有想要见的人,却见不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明看起来相爱无比的一对人,明明一起携手经历的风风雨雨的人,最后竟然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惊蛰实在是不能够理解。
夜色苍茫,周围漆黑一片,夜越来越深了,而正房里,惊蛰靠在床头浅寐着,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竟隐隐约约看到一道人影。那道人影也不靠近顾云歌,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之后,这才一闪身,便消失在房间之中,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