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全人自然也是有讲究的,一般可都是要有福气,各方都健全的妇女,而顾家自然是找了个有福气又喜庆的人来。
“新娘子来朝这边坐。”那全人给顾云歌坐的方向换了个方向,手上便拿了根长线,两头系在一起打上结。
她明显也已经是有经验的,动作利索,手持长线,先上中下弹了三下,嘴里喜庆的念叨着:“上敬天地父母,中祝夫妻和顺,下弹子孙满堂。”
随后又左中右弹了三下,看着顾云歌笑着念叨道:“左弹早生贵子,中弹勤俭持家,右弹白头到老。”
她说完之后,周围的夫人们便都笑了起来,顾云歌心中砰砰的跳着,她闭上眼,便感受到面上一阵刺痛,细细的绒毛便都被清理了去。
那全人动作也麻利,紧接着顾云歌便又坐在了铜镜跟前,铜镜之中的她面上也露出些许紧张之色来。
“新娘子快着些吧,别误了吉时呀。”
刚坐过来,门外便有人掀开了帘子朝着里面喊了一声,顾云歌心尖一颤,听见外面的惊呼声,她连忙别过头,不往外面看过去。
没一会儿,顾云歌便看见卓清瑶的母亲葛夫人便走了过来,她面上带着慈和的笑容,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拿起一旁雕着花纹的木梳子,站在顾云歌身后,从顾云歌的黑发之上,从上梳到尾巴,一边梳着一边轻声说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卓清瑶的母亲是个有福气的,这样的事情本应该是由顾云歌的长辈来做,只是却找不到合用的长辈,顾望之便去请了葛夫人过来,顾云歌和卓清瑶情同姐妹,葛夫人自然是欣然答应。
梳头过后,顾云歌便被带上了沉重的发冠,缀满珠子的发冠在眼前一摇一晃的,却让顾云歌的脖子有些不堪重负。
“新郎官来啦!”
发髻刚被挽好,外面便传来一阵炮仗的声音,紧接着一阵一阵的惊呼声便传了过来,里面的人七手八脚的将红盖头给顾云歌盖上。
透过鲜红色的盖头,顾云歌也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她端坐在原地,显得十分的安分,只是周围的人讨论的声音却是不住的映入了她的耳朵里。
周围一片喜庆,顾云歌却是越发的紧张了起来,她手中紧紧绞着一方手帕,没一会儿,顾清玄便满脸带笑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按照往日的习俗,顾云歌在梳过头之后是不能落地的,所以要兄弟亲戚背着顾云歌进花轿,一直到到了夫家才行。
“姐姐,我背你出去。”顾清玄脸上虽然是在笑着的,声音却是有些哽咽了,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翻涌着的情绪强行逼了回去,连声说道:“可别耽误了时辰,姐夫还在外面等着呢。”
顾云歌面上一红,心中却是泛着酸,她已经被盖上了红盖头,看不清顾清玄是什么表情,她眼眶微微泛着红,轻轻点了点头,在旁边人的搀扶下,趴在了顾清玄的背上。
不知不觉,顾清玄竟然也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他后背宽阔,仿佛能为人撑起一片天地来,日后的顾家也能够指望顾清玄了。
顾云歌总觉得,仿佛昨日里顾清玄还只是那个瘦小的孩子,跟在她身后怯生生的叫着姐姐,现在却也已经长成一个男子汉了。
顾清玄小心翼翼的护住后背上趴着的顾云歌,他紧紧抿着唇,再也扯不出笑容来,每走一步,便轻声说道:“姐姐,安宁王一定会对你好的。”
“姐姐,若是安宁王欺负你了,我便同他拼命!”
“姐姐……你一定要……一定要幸福啊。”
不过是短短几步路,顾清玄却有千言万语想说,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感染到顾云歌,还在一句一句的嘱咐着顾云歌。
往日里为他遮风挡雨的姐姐,如今终于有了个好归宿了,他本应该高兴才是,可一想到姐姐以后便是别人家的人了,他心中便空落落的。
顾清玄一步一步的走到花轿旁边,褚冥砚一身红衣格外显眼,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顾清玄将顾云歌背着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往日里弥漫着的坚冰像是融化了一般,那精致的面容之上便泛着暖意。
顾清玄将顾云歌放在花轿上,搀扶着她在里面坐稳了之后,这才抬头,朝着人群之中看过去,他一眼便看到顾望之站在最前方,面上带着笑,眼睛里却满满都是不舍之意。
顾清玄没有说话,他沉默着走到顾望之身边,算是完成了自己今日里的任务。
顾望之心中自然是又是心痛又是欣慰,他朝着褚冥砚的方向拱了拱手,又一挥手,一旁的炮仗和唢呐便又都响了起来。
大红灯笼开路,褚冥砚骑着高头大马,气质脱尘,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十里红妆,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的红绸带,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渗透探脑去观望这热闹非凡的婚礼。
顾云歌忐忑不安的坐在轿子里,惊蛰和敛秋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轿子旁边,不远处还有喜娘跟着走着,不时发些吃食出去。
顾云歌一早便起来了,腹中空空如也,但在紧张之下,竟然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也不知道这轿子走了多久,也终于停了下来,顾云歌听见周围的喧哗声,又听见一阵炮仗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她便察觉到轿子的帘子被掀了起来。
她透过朦朦胧胧的红布看过去,却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感受到手里被塞了一段绸布,她被人搀扶着下了轿子,被那绸布指引着向前走着。
一旁的惊蛰和敛秋紧紧搀扶着顾云歌,在上了几节阶梯之后,惊蛰在顾云歌耳边小声提醒道:“小姐,跨火盆了。”
顾云歌这才察觉到跟前似乎有股热浪,她晕晕乎乎的在惊蛰的提醒之下大跨了一步,周围便响起一阵欢乐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