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沐漪听得这话,泪水更加汹涌,往日里齐文轩被半道截过去的心酸苦楚便一齐涌了上来,若不是还记着自己现今身份不一般,只怕都放声哭了出来。
“母亲,我也不过是在你面前才会说上两句罢了,那狐狸精,如今是更加胆大妄为了,竟从我这里将皇上拉走了好几次!”宋沐漪咬着牙,眼里闪烁着愤恨的光,她修剪得极为径直的手指甲紧紧捏着一块粉色的帕子,像是要将那帕子拧断了一般。
陈兰颂见状,又是幽幽的叹了口气,她掏出帕子满是慈爱的为宋沐漪擦拭着眼泪,又轻声说道:“你说说,都已经贵为皇后了,却还是像个小孩子似的,你同她又计较些什么,一个狐媚子罢了,日后新人换旧人,皇上哪里还记得她?只要注意些子嗣便行了,尽早生个嫡子才是正途。”
陈兰颂一边说着,宋沐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方才哭过一场,她又怕被外人瞧见,便轻轻点了点头,又将自己身边的丫鬟喊了进来,一边让那丫鬟给她妆点着,一边说道:“母亲说的是,是我局限了。不过母亲今日里怎么递了帖子?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那丫鬟是宋沐漪的心腹丫鬟,如今也是这椒房殿之中的大宫女,颇有些脸面,平日里宋沐漪说话也不会避讳着她。
陈兰颂见这般模样,眉头却是皱了皱,她朝着那宫女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子向前倾了倾,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宋沐漪面上的哭痕也已经遮掩的差不多了,她没注意到陈兰颂的模样,又对着镜子瞧了瞧,这才扭头对着那丫鬟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本宫还有些话同母亲说一说。”
那丫鬟倒是极为规矩,轻轻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还为二人关上了门,并且笔直的站在门口守着,倒是十分的老实。
“你平日里便是这般也不避讳别人的吗?”陈兰颂严肃了脸色,她抓住宋沐漪的手,沉声问道。
“这丫头自幼便跟着我,母亲也知道,平日里她是最为老实的,所以我便防备得少了些。”宋沐漪点了点头,本还没察觉什么不对,却忽然觉得陈兰颂的眼神不对,她这才严肃了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母亲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自幼便佩服陈兰颂,丞相府后宅之中的妾氏不少,但是最终存活下来的,却只有他们这几个嫡子,陈兰颂丞相夫人的地位自然是牢不可破。
陈兰颂的阅历比起宋沐漪来说,多上的可不只是一星半点,所以有些事情,宋沐漪也乐意去听陈兰颂的。
陈兰颂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满是狐疑的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沉默了良久,才轻轻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沐儿,你可要清楚,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宋沐漪乖巧的点了点头,自然是应了下来,心中却没有将这当做一回事情。
“对了,今日里前来,我也是有事情要同你说上一番的。”陈兰颂忽尔响起宋鹤书的嘱咐,便立刻说道,这才是正事,万万不能把宋鹤书的正事给耽误了。
听到这话,宋沐漪立刻正襟危坐起来,她自幼便是被当做皇后来教导的,更是清楚自己的位置是有多么重要,又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的想要这个位置,她也知道,宋鹤书并不是什么特别注重亲情的人,一旦她做事情不够妥当了,宋鹤书便会寻找到一个更为合适的“棋子”,来替代她的位置。
可不是,她家那庶妹,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呢,让她一刻都不能放松,若不是宋鹤书护着,那庶妹本应该早就被捏死了的。
想到这里,宋沐漪心中的愤恨便又深了一层,她抿着唇,听着陈兰颂说下去。
“你可知现安宁王即将大婚的事情?”
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众人自然是都知道的,宋沐漪虽然身处深宫之中,但是消息倒也灵通,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还没说话,便听见陈兰颂继续说道。
“那安宁王狡诈异常,说是卸下手中所有的权力交给皇上,可却还是有所隐瞒。”陈兰颂也知道宋沐漪定然是对着件事情知道的,便也不等她回答,继续说道:“你父亲不愿意看到皇上被他蒙骗,但他因为你二哥同安宁王结怨,若是要贸贸然去劝说皇上,只怕是影响不大好,你便寻个合适的时机,将此事告知了皇上便是了。”
陈兰颂自然是模糊了很多事情没有说,这毕竟还是在皇宫之中,她也担心隔墙有耳,只能挑拣了重要的话说了。
宋沐漪虽说脑筋直了些,但并不是个蠢的,陈兰颂稍稍一提,宋沐漪便明白了过来,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握住陈兰颂的手,轻声笑道:“母亲放心吧,今日便是十五,按照惯例,初一十五皇上会来椒房殿的,我便也趁机说上两句。”
陈兰颂面上带了些笑意,她轻轻摸了摸宋沐漪的脑袋,又很快收回来,笑道:“记住,点到为止便可,不必咄咄逼人,你只需要让皇上知道,那安宁王手中还握着一股暗势力,并不像他说的那般老实便可。”
“暗势力?”宋沐漪闻言,不由得圆瞪了眼睛,诧异的问道。
她自问接触皇家的事情也不少了,竟然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那暗势力的事情。
陈兰颂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你父亲无意之中得知的,那暗势力本应该是留给历代皇帝的,只是先皇却悄悄将这势力留给了那安宁王,名不正言不顺,皇上怎能姑息!”
不过是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宋沐漪便将其中的利弊都算了个一清二楚,她心跳剧烈,又微微张唇,轻声说道:“母亲,我会尽力的。”
帝王心素来难以揣测,而齐文轩向来多疑,宋沐漪便担心自己说了这事情之后,齐文轩会怀疑这消息的来源,从而对她也生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