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要的牛排上来了,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吃饭。
“这种事你找我没用,我只想让路唯枫高兴,不会劝他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情。”童筱筱率先打破了沉默。
听此,路唯珺道:“阿枫嘴上说不在意路家,但他还是在意这些亲人的。就像关家这么多年没管童小姐,你依然爱那些亲人,还多次在暗中帮他们一样。”
他道:“这次祭祖很重要,请童小姐务必帮忙劝下阿枫。也不用你做什么,只要你让他自己去看爷爷留下的遗嘱,他会明白家里那份人苦心的。而且他重新获得路家的器重,他外公家里那边也不至于对他太失望。”
“你不想让他跟你一样,举目无亲吧?”
最后一句话,成功说到了童筱筱的心坎上。
路唯枫心底有多在意那些家人,她还是清楚的。
但正是因为在意,那些人的伤害才让他更加痛苦。
“你们要是再敢让他不高兴,让他伤心,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童筱筱放下刀叉,认真道:“杨悦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杨悦现在是重度残废。
“童小姐这意思是答应了吧?”路唯珺激动道。
童筱筱站起来,“我吃饱了,先告辞了。”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童小姐。”路唯枫诚恳道:“还有,那个,你刚才没认出来我女朋友吧?她叫关窈窈,你的亲表姐。她本来就对你印象不好,因为路少的事情,对你印象更不好了。”
他提醒道:“窈窈跟我说,关老爷子已经从慕少那里知道你给钟少做情人的事情了,近两天应该会联系你。”
童筱筱身形一顿,走出了西餐厅。
关家本来就不待见她,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不联系她。
她想维护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难了,慕修臣现在却来火上浇油。
为了避免她利用钟宴的手,伤害那些他在意的人,让她主动离开钟宴,他还真是什么都肯做啊!他终究不是她印象里的那个翩翩少年郎了!
西餐厅门口,人来人往,三两成群。
童筱筱这样形单影只的人,打扮极尽华丽却毁容的人,实在是太突兀了,不断有人朝这边看。
她拿着手机,看着关老爷子的手机号,再三犹豫,跟以往一样还是没拨出去。
她给路唯枫打过去电话,转达了路唯珺的话。
“肾他们也要了,现在又舍不得所谓的亲情?鱼与熊掌兼得,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啊?”路唯枫声音里满是讥讽,真当他在意路家那点东西吗?
其实按照童筱筱的性子,目前最优解是他老老实实回去祭祖,跟家人维系感情,然后拿到属于他的那份遗产,当他的路氏集团总裁。
等以后路家的长辈们当不了家了,再找机会整路唯珺母子。
可她尊重他的意见,得到的权势再多,都不如他的开心重要。
“王书林已经往你账户打过去十个亿了,等系列产品上市后,剩下十个亿会打过去。你不是一直想做极限运动俱乐部,然后再买支电竞队吗?可以动手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等我的好消息。”
童筱筱笑了笑,“好。”
只要有些事能占据他的注意力,让他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好。
至于她挣的那些钱,没了可以再想办法赚。
童筱筱逛了一上午街,也累了,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想让他送她回去。可她上车后,司机去拐去钟氏集团,接上钟宴,然后两人一起去了音乐会。
上流社会的人为了让自己显得高雅,孩子们基本上从小就会学音乐、舞蹈,骑术还有很多东西,以此培养气质。
而圈子里的人提起这些,第一个会想起的却是童筱筱。
童筱筱出身不错,不论童家还是关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过从小,她除了成绩差、爱打架、早恋、不敬父母长辈的恶名在外,还有不学无术、志趣粗鄙。
童媛媛琴棋书画样样都有涉猎,却不算精。
但在童筱筱连钢琴基本曲目都弹不出来的情况下,童媛媛也显得那么完美了。
而杨悦限制她学那些的目的,正在于此。
因着总是被人在这些方面嘲讽,童筱筱对这些所谓的附庸风雅的东西都很反感。听音乐会,她更是什么门道都听不出来,甚至想睡觉。
但,钟宴喜欢,所以她就得喜欢。
她得按照他想要看到的那样,表现出喜欢、痴迷的样子。
音乐会结束后,两人站了起来。钟宴伸出手臂,童筱筱挽住了他,跟他一起缓步往外走。
“《天堂与地狱》,即便听过很多遍,每次再听到,仍旧有不一样的感觉。”钟宴感慨道:“你听出什么了?”
童筱筱什么都没听出来,她的乐趣只有极限运动跟彩妆品研发,根本不懂什么音乐。
可她不能这么说,她尽量模糊道:“天堂地狱,不过一瞬之间。有时候我们以为的天堂,实际上却是地狱。”
她一开始以为钟宴是她的天堂,会护着她成长。
可他乐于算计所有人、控制他们成为他的棋子,按他的预想演戏。她也是其中一枚棋子,甚至因为是他在乎的棋子,所以他对她的控制欲远比别人更强。
后来,她以为慕修臣是她的救赎,会带着她离开那片沼泽似的深渊。
只是他身在高位,却心性良善,向来乐意把人往好的地方想。
他愿意帮助曾经的她,信任曾经的她,却也愿意相信童媛媛柯雅诗杨悦……所有人。所以,他信了别人,又因为那些人编造出来的谎言,自愿成了她的恶魔。
不论对慕修臣还是钟宴来说,她以为自己是例外,可……并不是。
童筱筱想到那些不愉快的事,有些走神。等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钟宴垂眸看着她,眼底幽暗,半晌没有回答。
她艰难咽了口口水,脊背仍旧挺得笔直,心中却开始惶惶不安。
在那一堆散场的客人人流中,他突然笑了,“不懂不要装懂,这不是好习惯哦。”
听到这句话,童筱筱生理性地胃里翻涌了一下,脸色有些白。她小时候没有一技之长,他就给她补课,亲自监督她学习,要求她成绩提上去。
每次错题,他都会用针戳她指甲里面的肉。伤口算不上严重,但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