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欣被怼进树心, 重力将整个树心捅穿，一路向下, 直到抵达盘庚错节的树根处才停下。
砰一声, 她重重落在树根处，树藤砸在她的身上。
“噗——”樊欣感觉体内血液逆流，喉咙处一股腥甜涌上来, 她克制不住一口喷出。
树藤将她压得动弹不得, 一口血喷出后，星星点点的血迹落在她的脸上, 她避无可避。
樊欣看了眼压在身上的树藤, 树藤直径足有一米左右, 这会儿一动不动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似的。
她扯了扯嘴角, 虽然成功取出晶体, 但她这代价也付出的不小了。
她能感觉到, 自己的胸骨，肋骨，以及腿骨基本都被砸了个粉碎, 还好避开了脑袋, 不然这次就死定了。
虽然早就清楚想要夺取大树的晶体会很凶险, 但也没料到她会弄成这个样子。
樊欣闭着眼睛休息了会儿, 用意念操控空间里的血液源源不断灌入她的口中。
大量的鲜血涌入, 缓慢修复着她的身体, 但身体损伤实在是太严重了, 按照这种速度十年也不一定能把身体全部修复好。
樊欣迟疑了下，还是从空间里拿了一颗灵果吃下。
灵果入腹，一股暖意游荡在身体里, 缓缓流入晶核中, 只余少量的能量帮助修复身体。
看来晶核也不行。
她意识进入空间内。
空间内的血液已经被她吞噬大半。
不过她能感觉到张淮空间里已经存放了不少血液，还有唐肃的空间里，虽然比张淮那里少一些，也算不错。
汤阮空间里的食物用去了大半，里面也存放了不少的血。
孔红兮的空间里也存储了很多血。
如果实在是需要血液，她能直接从他们空间里汲取。
不过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樊欣没去动他们空间的血。她目光落在黑土上那一枚莹绿色的晶体，圆润而漂亮，有着让人无法抵抗的吸引力。
巨树出现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
说实话，前世她从未见过一棵树变异成这样，居然也拥有了异能，有异能就代表着它有存储能量的东西。
所以樊欣就心动了。
这棵树的晶体是绝对的好东西，它拥有布置幻境的能力，还能屏蔽精神力探查，也不知道吃了这个，她能不能获得这两样能力。
就像人类的异丹和丧尸的晶核，如果被别人吃了，有万分之零点零一的几率会获得其主人的异能。
但那概率太过渺小。
所以，樊欣虽然十分心动这棵树的能力，但也明白，能获得其中之一的能力都非常渺茫，更何况那两样能力。
其实就算不获得能力，这晶体里蕴含的大量能量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如果可以，她很想试一试这东西能不能在空间里种植。
但……
樊欣睁开眼睛，看了眼她现在这残破的身体，现在最重要的是修复自己的身体，她张嘴吃下晶体。
*
刘凯站在草地上，他神色难看地环视一圈，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所有人都不见了。
他绕着这片地方走了很久，四周安静得可怕，除了风吹动草叶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在没别的声音。
就好像，一夕之间世界上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刘凯低头看着脚下的小草，他蹲下，伸手拔起一株草无论是根茎叶还是泥土的味道，都是那么真实。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就像是掀开了一层帷幔，视野都变得清晰起来。
“伟哥？”
“阿凯？”
“文哥？”
“大飞？”
…………
刘凯等人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马平川无边无垠的草地不见了，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树，因为树木太过密集，所以他们依然分不清方向。
“看来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谢大伟沉声说道。
在樊欣杀了‘随镜’后，突然之间所有人都不见了，每个人的视角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然后大家走了很久也没找到出路，更没看到其他人。
现在看来，他们是被什么东西给影响了。
“樊欣和随镜呢？”赵科忽然开口。
众人一愣，这才互相看了看，这里只有他们十个人，樊欣和随镜不知去向。
刘凯说道：“我们先往山上走，大家还是跟紧点，别走散了。我想幻境忽然消失，应该和樊欣他们有关，我们一边找研究所，一边找他们。”
谢大伟也点点头：“也好。”
他拿出指南针看了看，指南针依旧飞速转动，没有停歇的意思，看来幻境被撤了，指南针依然没法用。
就算往山上走，不能辨别方向，想找到研究所还是非常困难。
红月山这里山脉连绵，这里的树又这么多这么密集，一不小心走错方向，那都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找到了。
王飞挠着后脑勺：“指南针没用的话，我们砍棵树看看？小时候不是学过用年轮辨别方向吗？”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
王飞被盯得退后一步，有些摸不清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谢大伟抬手在王飞肩膀上拍了一下：“对，差点忘了，还能用年轮来辨别方向，来来来，我们砍一棵树看看。”
这里面的树没有外面那些大树那么大，但砍起来还是费力。
之前的电锯被樊欣拿走了，这时候他们只能用异能凝聚出手动锯子来锯树。
红月山山顶上。
巨树下面，随镜脚踩在枯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停在八爪鱼藤蔓前面。
它的藤蔓被巨树的树藤振地断裂成一节一节的，散落在四处，像是一只被斩断触角的八爪鱼，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随镜伸手，提起焉哒哒的藤蔓，嘴角勾起：“你说，我要不要蹭现在弄死你？”
藤蔓一抖，自动缩成一团，讨好地在随镜的手心蹭了蹭。
随镜嗤笑，他抬头看向大树的顶端，被摘了晶体的大树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但它的影响力却没有立即消失。
比如现在，他的精神力还是无法探查上面到底什么情况。
进入红月山后，随镜就被一股力量排斥着。
这棵树的精神力很强，比他还强，因为随镜有精神系异能，异能本质太特殊，不会被巨树的幻境迷惑，所以就被排斥在外。
他听到樊欣和那些武装的对话，也能看到在他们眼中这里是什么样子的，还有巨树幻化出来的他。
看到‘随镜’时，随镜心中一股愤怒地情绪汹涌而出，他阴鸷地盯着‘随镜’。
但被排斥在外的他根本无法对幻境中地人动手，即便他就在‘随镜’的身边，也动不了他分毫。
然后，他就看到樊欣提剑砍了‘随镜’的脖子。
随镜愣了好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开心，很愉悦。那种久违的感觉，在樊欣砍了‘随镜’的脖子后，让他重新体会到了。
之后，幻境中，所有人都看不到彼此，每个人的视线里，其他人都不见了，只有自己一个人。
而樊欣那里，巨树又幻化成刘凯的样子。
随镜一直跟着他们，‘刘凯’引着樊欣一路到了山顶，到了巨树本体的位置，它想杀了樊欣。
樊欣和巨树动手时，随镜猜测巨树的树冠上，应该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
他无法干预环境里的情形，但巨树的本体在幻境中，也在幻境外。
刚好是他能动手牵制的。
如果不是随镜在外面帮忙牵制，紧凭八爪鱼藤蔓，是不可能束缚住那么多树藤的。
随镜戳了戳手心团成球的藤蔓：“你说，她会不会死了？”
藤蔓哆嗦一下，一动不动，装死。
随镜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树冠：“啧，太高了。给我根藤蔓，我得上去看看，她要是死了，我也能给她收尸不是吗？”
他手心的藤蔓动了动，颤巍巍伸出一根小指头细的藤蔓，伸到半米长后，就到极限了，怎么也长不出来。
随镜捏着这短短的藤蔓：“啧，真没用。”
八爪鱼藤蔓：“……”
它咻地一声缩会藤蔓。
随镜随手把它塞进衣服口袋里，漫步走到巨树下面。巨树的树藤挂满了整棵树，之前还活力十足的藤蔓现在一动不动地挂着。
他伸手抓住藤蔓，身体灵活地往上攀爬，速度极快。
樊欣的身体正在飞速愈合，脸上被树藤削掉的地方不断蠕动生长，直到恢复原来的样子。
她的精神力呈直线往上攀爬，被吃下去的晶体散发出庞大的能量被她的晶核疯狂地吸入。
晶核饱和度到极限时，咔嚓一声，表面出现了裂纹。
樊欣眉头一皱，大量吞噬空间里的血液。
然而晶核还在咔嚓咔嚓裂开，很快上面就满布裂纹，表面一层薄膜哗啦啦掉落，瞬间膨胀，涨到拳头大才停止。
樊欣已经不顾上晶核的变化了，因为这时候，她的等级因为各方面的增长开始突破。
从五阶到六阶，从六阶到七阶。
短短时间内，她突破了七阶，到了八阶。
这么快的进阶速度，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樊欣立即睁开眼查看自己的身体，令人惊讶的事她的身体状况非常好。
好到直接进阶丧尸王都没问题。
体内汹涌的能量平缓下来，没在强迫性进阶。
樊欣掀开身上压着的树藤，站起来走了两圈，她的身体应该是被晶体的力量修复的时候进行了强化，所以一次性进阶三阶身体都没出现异常。
体内还富余不少能量，她要继续吸收的话，抵达八阶巅峰状态或者进阶九阶也是没问题的。
九阶，就是初阶丧尸王了。
樊欣前世死的时候，也不过是中阶丧尸王，也就是十阶。
她闭上眼，观察了下自己脑子里那拳头大的晶核，或许是因为融合了巨树的晶体，她的晶核隐约散发着淡淡地莹绿色。
以前从未出现过，晶核长大的情况，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樊欣睁开眼，从空间里拿出一身衣服换上，整个人清清爽爽，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狼狈。
吸收晶体后，除了连升三阶外，她还获得了巨树的两个能力。
第一个是精神力屏蔽，这样的能力简直就是精神系异能者的克星，日后只要随镜的等级不高出她太多，就无法对她产生威胁。
第二个不是她想的幻境，而是治愈。
真没想到，这棵树居然拥有治愈的异能。
樊欣查看自己的异能之后，嘴角微微勾起，这次来红月山收货颇丰。
一个人顺着树藤从上面滑下来，稳稳落在地上，他抬头，嘴角笑容温柔又缱绻：“您没事简直太好了。”
樊欣微笑：“希望你不是言不由衷。”
声音清脆，如同一缕春风拂过心头。
随镜微微一怔，他习惯了樊欣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听到樊欣原本的声音有些出神。
还，挺好听的。
樊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她自己都不大记得自己的声音时什么样的了，开口说话时第一感觉就是陌生。
随镜回神，打量她片刻：“怎么会？我从不对您说谎。”
说着他环视一圈，轻轻嗅了嗅：“这里，好多人类的味道。”
樊欣抬头看向前方。
这里有着浓郁的人类气息，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她抬脚朝着前面走去。
随镜伸手，握住她的手，微笑道：“小心脚下。”
这是巨树的根部，它的树根居然是空心的，巨大的树根四通八达，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一般。
樊欣顺着人类的气味一直走，走到了一根树根的尽头。
树根的尽头躺着一个男人，他身上还穿着武装队的制服，无数根须缠绕在他身上，扎入他的皮肤，从那血红根须的颜色来看，那些根须在汲取这个人的血液。
“居然还活着。”随镜饶有兴趣地走过去。
是的，这个人还活着，樊欣想，大概是因为这棵树有治愈的能力，它想要尽可能多地享用血液，就不能让这人死了。
樊欣伸手，触摸着那些根须，像是害怕她似的，那些根须颤抖一下，缓缓撤开，将扎入男人皮肉的根须拔了出来。
“把人背上，我们去另一条树根。”樊欣对随镜抬了抬下颌。
随镜淡淡看了那男人一眼，从衣服口袋里把八爪鱼藤蔓拿出来扔过去：“嗯，这个任务交给它比较好。”
樊欣：“……”
她看那藤蔓凄凄惨惨的模样，忽然就有点于心不忍了。
“不用了。”她走到那男人身边，伸手悬在他身体上方。
一股冰雾弥漫，笼罩住男人全身。
随镜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弯起，瞳孔中倒映着樊欣的背影。
昏迷着的洪熙浑身抽搐一下，他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晰，一股冷意袭遍全身，但并不难受，反而很舒服。
他忽然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毫无情绪的墨色瞳孔。
樊欣见他醒了，收回手，她刻意压低嗓音，模仿之前还未恢复的声音：“醒了就走吧。”
洪熙撑着身体站起来，他记忆还没完全回笼，疑惑看向她：“你是？”
樊欣淡淡道：“樊欣。”
洪熙：“……”
虽然但是，感觉这回答有点，敷衍了。
天渐渐黑了。
幻境消失后，天气也恢复了正常，当然，在这树叶繁茂的树林中，即便是大白天，光线也不见得多好。
刘凯他们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研究所。
研究所大门紧闭，门口成凹陷状，显然末日后，研究所这里被什么东西袭击过。
赵科走过去，伸手覆盖在门上，这是金属门，他用异能控制着门，很轻易就打开了。
咔嚓一声，他对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然后小心翼翼推开门。
研究所里的电力设备已经被破坏了，打开后，就是黑漆漆的走廊，里面非常安静。
赵科把门完全打开，皱眉，转过身：“我和伟哥一起进去看看，你们现在外面等着。”
刘凯点头：“好，你们注意安全。”
赵科和谢大伟一起进入研究所里，因为情况不明，他们两脚步放的很轻，走得很慢，周围越来越黑，视线能看到的距离越来越近。
安全起见，谢大伟没用火照明，两人一路摸索到最近的一间实验室门口。
咔嚓一声，赵科打开门。
谢大伟朝着里面扔了个火球，火球被他控制着悬浮在半空中照亮实验室里。
实验室中，各种仪器倒在地上，试管玻璃摔地粉碎，地上，墙上全是干枯的血迹，看着就令人心颤。
谢大伟和赵科两人心情瞬间变得承重。
虽然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但想象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赵科喉结滚动几下，声音干涩：“走吧。”
谢大伟：“嗯。”
两人继续往前走，这个研究所并不大，他们用了一个小时就把整个研究所走完了，无一例外，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走出研究所，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样？”刘凯问道。
谢大伟抿着唇，摇了摇头。
众人陷入沉默。
刘凯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地下避难所，你们去看没有”
赵科和谢大伟猛地看向他：“地下避难所？”
刘凯点点头：“我记得地图上有标记，试验所里有个地下避难所，是以防万一建立的，或许，他们都躲在下面？”
众人面面相窥。
“你还记得具体在什么地方吗？”谢大伟问道。
刘凯思索了会儿：“大概。”
一群人一起进入研究所，刘凯领头，朝着他记忆中地图标记的地方走去，研究所最里面的位置。
刘凯一边回忆地图的标记，一边在这里查看：“应该在这里了，但我不清楚入口是什么样子的，大家分头找找。”
江晨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地面是用瓷砖贴过的，他蹲下敲了敲，瓷砖下面是回荡的声音不是空的。
他闭上眼睛，异能涌动，精神力延伸。
“在这里！”江晨睁开眼睛，喊道：“这下面有楼梯，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人！”
*
樊欣带着洪熙他们十人从山上下来。
因为巨树的影响力虽然没有彻底消失，但樊欣吸收了它的晶体，所以精神力毫无障碍地覆盖整片山头，非常顺利地来到研究所。
洪熙看着这所研究所，心里滋味难明，他是第二批来红月山的人，但他们连研究所都没找到。
而樊欣在这里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似的，带着他们直接就找到了研究所。
樊欣看着打开的研究所大门，直接走了进去。
洪熙看她那丝毫不懂警惕地模样，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最后闭上嘴巴，看了眼身后的队友们，跟着走了进去。
说什么？让他别冲动，先查看下里面有没有危险？
他们都是他救出来的。
樊欣一路来到研究所里面，到了一个打开的缺口。
圆形的缺口下面，是一阶一阶往下的阶梯。
洪熙看樊欣直接就要下去，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先下去看看情况吧。”
樊欣看他一眼：“不用。”
说着她率先下去了，随镜眯起眼睛看向洪熙，嗤笑一声，跟着樊欣下去。
洪熙：“……”
刘凯他们走到阶梯的尽头，是一个一百平米的地下室，地下室中绑着一只一只的丧尸。
这些丧尸的手脚全用绳子缠绕得紧紧的，捆在地下室的柱子上。
蒋逸文愕然地瞪大眼睛。
那被捆住手脚的丧尸粗略看过去至少也有十来只，他们猩红的眼睛如同饿狼般看向刘凯等人，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的嘶吼声。
楼梯上，丧尸的嘶吼声让洪熙几人瞬间警惕，举起手中的枪，瞄准前方。
樊欣加快脚步，走到阶梯的尽头。
身后的动静让刘凯几人猛地转身，警惕看过来，看到是樊欣和随镜后，瞬间放松：“你们来了？”
樊欣看了眼这里的情况，然后走到柱子后面，果然，看到两个已经昏迷倒在地上的老人。
她蹲下，手悬浮在半空，冰雾笼罩着两人。
两人惨白的脸色稍微红润了点，但还没有恢复意识。
“先带他们出去，这里太闷了，不利于他们恢复。”樊欣对刘凯说道：“把你们的压缩饼干掰碎给他们吃一点，他们是饿晕过去的。”
刘凯眼圈微红，走过来抱起其中一个老人，对樊欣点点头，他看向那些丧尸：“他们……怎么办？”
这些都是为国家做出过贡献的人才，然而现在……
王飞走过来，抱起另一个老人：“要不，我们把他们埋了？”
他说的是那些变成丧尸的研究员，说完之后，众人都没开口。
洪熙红着眼睛看着这些研究员，他喉结滚动抬手一拳砸在墙壁上，他们来的太晚了……
众人都沉默着，没人回答王飞的话，埋，怎么埋？要埋了他们，首先得先解决他们，但这里，谁能下得去手杀了他们？
樊欣看了眼他们：“这两位身体情况不太乐观，建议你们尽快带他们回去进行医治。”
谢大伟抹了把脸：“走吧，我们先上去。”
不管如何，活着的人更重要，他们必须先顾好这两位。
刘凯等人带着两位老人离开了地下室，洪熙却没走，他站在阶梯上，好一会儿才走下来，他站在这些丧尸的面前，眼圈通红看向樊欣：“他们，你打算怎么办？”
樊欣微笑：“这些丧尸你们不能带回去，不然路上很容易出事，我会安顿好他们的。”
安顿，他似乎已经明白樊欣要做什么了，但他却无法说樊欣做得不对。洪熙的手颤了一下，沉默良久后，转身沿着阶梯离开。
等洪熙离开后，樊欣环视一圈，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她看向随镜：“你送他们出去，让他们不用等我们。”
随镜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碍事的。”
樊欣松开这些丧尸的绳索，他们从变成丧尸之后，就没怎么粘过血，这会儿皮肤干枯眼眶严重凹陷，身体素质也差得可以。
她空间里的血液已经被她用完了，樊欣从张淮的空间里拿出十几袋血。
安全区外。
食为天开张之后，生意谈不上火爆，每天都会有人过来吃东西，但大部分的人都不愿意吃‘价格昂贵’的饭菜，基本都是吃便宜的。
还有人过来买没加工的食物，薯片零食之类的也买。
让张淮感到费解的是，在这食不果腹的时候，居然还有人找他买烟买酒。
郁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张淮？张淮？”
张淮淡漠看过去。
郁柔连忙缩回手，将双手背在背后，小声道：“香烟，火腿肠，面包，方便面和巧克力没有了。”
张淮看了眼货架，货架上摆放这几样东西的地方空了。
他从空间里拿出一箱面包，一箱方便面，香烟和巧克力没有了，火腿肠倒还有一袋，倒是空间里的蔬菜瓜果和肉类还多着。
“血呢？”这段时间，张淮教会郁柔三个女孩子学会了抽血，抽血基本都交给她们在做。
郁柔回头，另两个女孩连忙抬着一箱子装着血的血袋走过来，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然后飞快退到郁柔身后。
这两个女孩子特别害怕张淮，其实郁柔也一样，但慢慢地，就没那么害怕了。
张淮检查了血液，确定每袋都是抽够的，就把血液收入空间。
郁柔眼睛瞪得很大，不管看几次，她还是觉得神奇，比末日前的魔术表演神奇多了。
张淮刚把血液收回空间，就顿住了。精神力提升后，他对空间里的东西，几乎扫一眼就能记得清楚明白。
就是拿出来摆在货架上的东西，如果莫名少了几样，他也能看出来。
空间里的血袋堆了很多了，但刚刚收进去后血袋突然就少了十几袋。
张淮仔细数了数，确认的确少了，一时间有些沉默。
不可能有人能偷走空间里的东西，这个空间是樊欣给他的，那是不是说明，是樊欣拿走了空间里的血？
她能不经过他就把食物放入空间，能直接从空间里拿走东西也很正常。
*
唐肃带着白温柔和宝儿一路往朝着a市的方向走，路上遇上不少朝着s市而去的人，其中不乏心存歹意的人，但唐肃有炸、弹，白温柔能用毛发攻击，几次之后，没人在敢动歪心思。
想和他们交易的人都乖乖过来抽血交换食物。
唐肃到了一个小型基地，要进入基地需要缴纳高额的‘入城费’，唐肃听到要求，嘴角抽了抽：“没有食物怎么办？”
基地门口的人嗤笑：“没有也行，去杀丧尸吧，丧尸脑子里有晶核，只要你们杀够丧尸，筹够五十枚晶核也能进基地。”
白温柔倒吸一口冷气：“五十枚晶核？你怎么不去抢？”
那人愣了一下，错愕看着白温柔：“这什么玩意儿？还能说话？”
白温柔的毛发现在是越来越膨胀了，在她不攻击人的时候，浑身毛发柔软蓬松，摸起来毛茸茸的手感非常好。
她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圆形的球状，不说话都没人能看出来，这是个人。
宝儿从白温柔的毛发中冒出个脑袋，气鼓鼓地瞪着说话的人：“不许你说我姐姐！”
基地门口的男人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
唐肃叹了口气：“算了，我们走吧，看来是没法进基地了。”
缴纳那么多食物，他肯定是不干的。五十枚晶核，更加不可能。
走远后，白温柔还有些郁闷，虽然这一路上她只要说话就会接收到怪异的眼神，但……还是难受。
唐肃拿出一张大白板，提笔就在上面写字。
200ml血交换一斤大米/半只鸡/半条兔/半只鸭/五袋泡面/一袋火腿肠…………
宝儿安慰了白温柔一会儿，就看着自己爸爸在那里写写画画，歪着脑袋跑过来：“爸爸，你在画什么？”
唐肃咬着笔头：“爸爸写字呢，宝儿要不要学？爸爸教你。”
宝儿眼睛一亮：“好啊好啊，宝儿要学！”
唐肃抱起宝儿，把笔放在她手中，握着她的手继续在上面写。
白温柔走过来：“唐叔，我们要在这外面交易？会不会惹麻烦？”
这基地明目张胆地要收晶核，很明显，里面绝对是有异能者的，只是不知道异能者有多少。
唐肃摆摆手：“别怕，大不了我们就跑路，放心，别的我不在行，跑路我太熟悉了。”
白温柔：“……”
她伸手，唐肃手中把宝儿抢过来，抱在怀里。
被白温柔抱在怀里的宝儿全身都藏在了毛茸茸的毛发中，一点都看不出白温柔还抱着个人。
唐肃也不在意，他把白板挂在车上，往后一倒，倚靠在车上：“我说温柔啊，这世道到处都是危险，哪里都容易惹到麻烦，你这样胆小可不行。”
白温柔也知道自己胆小，她怕危险，更怕宝儿陷入危险中。
“我知道了。”她闷闷道。
宝儿扒拉开毛发，扬起小脸看着白温柔：“姐姐教宝儿写字好不好？”
白温柔被宝儿萌地心都化了：“好！”
潘园浑身浴血，提着一把长刀从外面走回来，她抹了把脸，看到越来越近的基地，她从兜里拿出两枚晶核。
这是基地里的规矩，初次进入基地要么缴纳五十枚晶核，要么缴纳足够的食物，之后每次离开基地后回去都必须缴纳两枚晶核。
周围的丧尸因为基地的猎捕，已经很少很少了，她今天也才遇上五只丧尸，其中一只还被人给抢了。
潘园吸了口气，快走到基地门口的时候，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车。
她脚步一顿，倒不是停着辆车很奇怪，而是车上挂着的牌子太奇怪了。
上面写着200ml血交换，后面排列着一连窜的食物。
已经很久没吃饱过的潘园光看着上面的字肚子就开始抗议地咕咕叫。
她凝视几秒后，转身，朝着基地走去。
“嘿，小姑娘，要换食物吗？”唐肃站在车边对着潘园喊道：“200ml血就可以交换哦，你要换方便面的话可以吃好久呢，不换方便面也能换肉食，这个时候能吃上口肉，那滋味可是一绝。”
潘园停下脚步，看向唐肃。
这是她第二次遇上有人要血的。
第一次是在体育馆，被樊欣救下的时候，要求用血液作为报酬。之后她在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唐肃笑眯眯地看着潘园：“小姑娘你放心，叔叔我不是坏人，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平交易，绝不存在欺瞒诈骗。”
潘园嘴角一扯，他这么一说反而更加让人觉得不可信。
但她还是挪步走了过来，看了眼上面的东西：“一袋压缩饼干。”
唐肃咧开嘴：“好嘞，温柔哦！压缩饼干一袋！”
唐肃虽然说不怕惹麻烦，但也没傻到把手中的空间暴露出来，所以每次都会取出一部分食物放在白温柔那里，有人交换时就让白温柔拿过来。
温柔？潘园一愣，随即看到一个圆滚滚的毛球朝着这边挪过来。
走过来的白温柔对上潘园那有些愕然地神色，浑身僵住，怎么是她？她不是，去安全区了吗？
唐肃疑惑回头看过来：“温柔，愣着干什么？把采血针和压缩饼干给我。”
白温柔浑身僵硬，她机械般从怀里拿出采血针和压缩饼干，递给唐肃，期间一声不肯，生怕被潘园听到她的声音认出来。
恍惚中，她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宋洋那带着明显恶意的声音。
“那时候，救你的人，不是我。”
“是潘园。”
白温柔垂下头，连看潘园的勇气都没有，脑子里乱哄哄的，难受，委屈，还有——自责。
唐肃笑呵呵地对潘园伸出手：“小姑娘别怕，我抽血很轻的，不疼。”
潘园在白温柔出现后，就没在看她，其实温柔这个名字也很常见的，只是同名而已。
她把手递给唐肃。
唐肃抽血已经相当熟练了，再也不会出现戳到别人骨头的事，他捏着潘园手臂上方，对着血管扎进去，很快就抽好血。
抽针后，他把压缩饼干递给潘园：“谢谢惠顾，慢走啊小姑娘。你身边的朋友需要的话可以介绍来这里我，我们价格一向公道。”
潘园没说话，把压缩饼干装入怀中，这才朝着基地走去。
“天快黑了。”唐肃叹息道：“看来我们今天晚上只有露天而眠了，温柔，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身后没有声音，唐肃回头看过去：“温柔？温柔？”
宝儿轻轻戳了戳白温柔的肚子：“姐姐，爸爸叫你呢。”
白温柔回过神来：“啊？哦，什么事？要采血针吗？”
她慌忙从怀里拿出采血针递给唐肃。
唐肃嘴角抽抽：“温柔啊，你干嘛呢？我血都抽完了，问你今天晚上吃什么？”
白温柔这才看到，之前还站在这里的潘园都没了踪影，她有些慌，左看看右看看：“人呢？”
唐肃莫名地看着她：“谁啊？”
“就，就刚刚在这里的那个女的。”白温柔比划着说道，话说间被她抱着的宝儿都从她手中落下去了。
好在她的毛发厚实，宝儿咕噜噜落下去，一点都没受伤。
“啊，那小姑娘？她走了啊，去基地了。”他狐疑地看着忽然之间魂不守舍的白温柔：“温柔，你认识她？”
白温柔连忙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认识。”
唐肃呵呵笑了两声。
这反映，不认识才怪。
他倒也没继续问，见周围没人，从空间里拿出烧水壶和打火机：“今天晚上吃泡面吧，卤蛋火腿肠泡面怎么样？一人加一个鸡翅好了。”
*
潘园回到基地的家中，说是家，也就是一个不大的储物间而已，她数了数手中的晶核，二百三十三枚。
凑够三百枚，她就能从任务大厅里换取晶核的使用方法了。
还差六十七枚。
潘园收好晶核，双手在脸上搓了搓，肚子一阵阵地鸣叫，提醒她该吃东西了。
她看了眼刚换来的压缩饼干，没拆开，从床底下掏出了个有些发霉硬得跟石头似的馒头。
咔嚓——门被推开。
“圆圆，我回来了！”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推开门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他手里抱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快看，我今天挣到了两个刚出炉的热馒头，可香可香了！”
潘园意识下把发霉的馒头藏起来。
“阿楠回来了？累不累？快过来休息会儿。”
卫楠笑眯眯地摇头，大步走到潘园身边坐下，把馒头塞给她：“圆圆，快吃！”
潘园眼圈泛红，她伸手摸了摸卫楠的脑袋：“谢谢阿楠，你真好。”
卫楠咧开嘴笑了，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手心蹭了蹭，催促到：“快吃快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潘园拿起馒头大口咬了一口。
馒头还冒着热气，一口咬下去全是渣渣，咀嚼起来满口乱钻，还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要换做在末日前，这玩意儿乞丐都不会吃。
潘园三两口把馒头都吃了，然后拿出压缩饼干：“我也有东西给你，诺，饼干。你吃几块，剩下的藏在身上，白天干活累了的时候偷偷拿出来吃点垫垫肚子。”
卫楠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怔怔地看着她拿出来的一袋压缩饼干，袋子还没有拆开，拇指大一块的小包装挤在袋子里满满当当的。
“哪来的？”他看向卫楠。
潘园揉揉他的脑袋：“今天走远了点，在一家小超市的角落里捡到的，放心，没人看到。”
她还对卫楠挤了挤眼睛。
卫楠抿着唇，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紧紧盯着那袋压缩饼干，好一会儿，他才沉默地拆开压缩饼干的袋子，从里面拿了两块出来。
“这是我的，剩下的你留着吃。听到没有？”
潘园看着他那凶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我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