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安定,并不代表谁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楚拓风与沈青弦在一起,沈傲寒和阿青在一起,范冲也和皓澜长公主结为夫妻,可当初对自己最有希望的祝非晏却与当初自己的预想失之交臂。
在皓澜,他一直都在等一个人。
春杏。
那年苍月京城的街头,那个因为害怕失声大叫的少女,那个当初与他约定,会去皓澜找他的女人,最后还是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皓澜皇宫,他准备了春杏身材的喜服,也准备了衬她可爱的凤冠。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少女,最后死在了前往皓澜皇宫的路上。
纵然皓澜与苍月讲和,但还有不少百姓在大战过后对对方还保持着仇视的状态。
等到祝非晏看到春杏的时候,见到的却已经是一具开始腐烂的尸体。
祝非晏郁郁寡欢了一年,虽然在政事上雷厉风行,却从未展开过半点笑颜。
直到他微服去巡视,最后在清河流域遇到了那么一个女人。
模样与春杏七分相似,有着少女青涩的可爱不说,更有这春杏没有的机灵与智慧。
祝非晏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便与这少女心心相惜,一问才知道,这姑娘是当地太守的女儿柳若依。
皓澜与苍月不同,皓澜地处南方,多蛇虫鼠蚁。
而清河畔所信奉的刚好是五仙家之一的蛇仙,也就是柳仙。所以但凡姓柳的人家在当地都有些名望。
虽只是太守,却极得人心。
多少媒人踏破了门槛就为了给这柳姑娘说一门亲事,只是柳若依怎么也不肯答应,觉得还未遇见自己的命定之人。
直到遇见了祝非晏。
不管是不是将柳若依当作春杏的影子,至少祝非晏却是心中有她,该有的都给了她,能给她的只多不少,本来都已经迎来了封后大典,柳若依马上就能成为皓澜皇后了,谁知天不遂人愿,竟然在夏至前夕,闹出这么一件令整个皇家都丢脸的事情。
南方多雨水,那夜雨水淌的急。
“找到了吗?”
“找不到,明日就要进宫了,小姐却不见了,这么大雨小姐能去那儿啊!”
祝非晏喜欢柳若依的事儿在清河一代人尽皆知,为了迎柳若依进宫,祝非晏更是请柳家上下所有人入了京,安排在君主城郊的行宫内。
奢靡华贵,也显得极为用心。
“你们几个再去找,二妹若是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一个身着深蓝色长衫手持蓝扇的男人,坐在厅中发怒。
这位便是大公子柳风,平日疼爱自己妹妹的紧,好不容易才说动他将妹妹嫁来这么远的地方,结果这才刚入京,人就不见了,给柳风气的不住拍桌:“我就说了二妹不该嫁入京城,皇帝又怎么样,还能强抢民女不成!现在二妹不见了,万一出了事谁负责!”
一黄裙女子拿着帕子频频垂眸蹙眉,安抚道:“好了大哥,二姐这么大的人了,又聪明又乖巧,绝对不是这么不懂事的人,说不定是出去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一会儿就回来。”
这是柳家的三妹,柳若言。
“就是因为懂事我才担心!”柳风咬牙:“明日就要进宫,二妹就算再想去城中见见世面也断然不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况且这倾盆大雨,谁会这个时候出去!”
她是不可能出去的,那岂不是就意味着,柳若依可能是被人掳走?
一想到这儿,柳风就不禁握紧拳头。
虽然柳风不喜欢这个抢他妹妹的皇帝,但他也知道,祝非晏断然不会有害若依的心思。
这里的侍卫量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那么也就只有一个结论。
是同行的家人或者下人中出了个败类,将若依给带走了。
若依能这么平静的消失,熟人作案才是最好的结论。
柳若言端着茶水送到柳风的面前,欠身道:“大哥操劳,您先去休息,您在这着急也没用,免得急坏了身子。”
“还是若言疼人,不用哥哥操心。”柳风摸了摸他的脑袋,并未接过茶,而是直接甩袖离开。
休息?
妹妹找不到他哪儿有心思休息!
柳风换了件衣服决定亲自去看看。
郊外荡魂山,雨水冲刷着泥土,整个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土腥气。
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就这么平静的躺在泥土上,身上都是污垢,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看上去与死人无异。
本该是没人出现的黄山,此时却出现了另一个人。
此人衣着华贵,眉宇间虽有几分沧桑却依旧不失傲气。
“祝非晏想杀我,哪有这么容易!”虽然说得话十分有力,但他的腿上却渗出了血迹。
他是祭王祝非祭,曾经傲视群雄,如今却落得一个要被赶尽杀绝的下场。
“祝非晏,你未免也太小瞧你哥哥我了,就算如今你当上了皇帝,你哥哥终究是你哥哥,岂是你这么轻易就能除掉的。”
刺客有两拨,一波已经被他除掉了,而另一波还在追他。
不得已他才只能逃上这无人的荒山。
据说进入荡魂山的人,九死一生。
他祝非祭可不相信自己的命这么薄。
如此大雨,凶兽到是不易出没,只是此处多蛇,没走多久就能看到有蛇吐信,模样也是十分骇人。
偏偏有这么一处,干净到有些意外。
祝非祭腿上有伤,没办法支撑到他寻得一个山洞,此处好不容易再无蛇虫,干脆坐下来休息一番。
他刚想靠一靠,却被一个有些柔软的物体惊的神经一紧。
回头一看,这才发现竟是一妙龄女子如同死人一般倒在地上。
“龙凤锁?”祝非祭认得女子脖子上佩戴的东西,这是皇家人才有资格拥有的。
祝非祭没见过春杏,倒也听过别人的描述,此时这么细细一打量,倒与传闻中无疑。
这就是那个长的和那贱婢相似的女人?
他朝着女子腰间摸去,一块刻着家族徽章的玉牌被他拽了下来。
“蛇?”祝非祭玩味一笑,“民间传闻这柳家是蛇仙使者,我还以为真有什么传奇之术,原来靠的是这种小把戏。”
怪不得此山这么多蛇,就她身旁无蛇靠近。
原来依靠的就是这块雄黄腰牌。
看上去是玉,但是拿在手里一摸,便能发现玉牌下的不同。
“世人可真好骗啊。”
祝非祭将那玉牌随手一丢,目光却并未从柳若依身上挪开。
祝非晏喜欢的女人,现在不是应该在行宫吗?
怎么会在这?
他虽然好色,却也并不是色令智昏的男人。
如今他虽然暂且安全,但腿上有伤,现在就算是柳若依光着身子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只是一想到祝非祭对他的所作所为,若是不报复些什么,他也难消这一口恶气。
他已经沿路留下安好,一会就有人来接他回去,既然如此,何不将这个女人带回,然后给祝非晏一个教训。
刚想到这,不远处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祝非祭下意识的抽出佩剑,紧接着就听到了压低了声音的呼唤。
“主子,主子?”
“令承,这边。”祝非祭将佩剑收了起来,有些不稳撑身子。
令承连忙上前要搀扶,祝非祭却给令承示意。
令承顺着目光看去,见地上那个被雨水淋个透彻的女子,皱眉道:“杀了还是……”
“带走。”
“带走?”令承尴尬的摇头:“这种山上捡来的女人也要?”
祝非祭冷笑:“这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这可是咱们皓澜国未来的皇后。”
“柳家那女人?”
“嗯。”
令承对着地上的女子看了又看:“还以为有多倾国倾城,美丽是有,倒也不至于让皇帝如此心动啊。”
“哼。”祝非祭轻蔑:“没想到当初与我同样风流的祝非晏竟然会为一个女人用心至此。还真是讽刺。”
令承垂眸小声嘟囔:“您就别吹了,您也没好到那儿去。”
“嗯?”祝非祭冷艳一瞥。
吓得令承立刻闭嘴低头。
虽然不说,但遏制不住他会想。
这么些年来,在主子身边待过的女人无数,可真正让主子上过心的,也唯有姜家小姐一人。
只可惜了,天不遂人愿,两人性格不合,最后只能一拍两散。
虽说已经分开有些年了,但主子还是会派人去看着姜小姐的情况。
明面上说着是监视,但一个女人有什么好监视的,汇报的也无非就是又去那儿逛了,又与谁交好。
只是这些主子从不愿意承认。
风流好色不假,但主子这颗心却始终只在一个人身上。
世人都说祭王无恶不作,就连当年祭王驰骋沙场为皓澜开疆扩土的功劳都能一并磨灭。
但只要是人,心都是肉长的,都有一处是柔软的。
令承愿意跟着他,就是因为如此。
没有祭王,就没有现在的他,祭王对他有知遇之恩,祭王神勇,若不是当初皇帝祝非晏妇人之仁,没有直接杀了楚拓风,现在这天下早就是皓澜的天下了。
在令承的心里,没有比主子更适合当君主的男人。
主子和苍月的楚拓风不同。
苍月帝可以为了女人舍弃很多,但主子不会。
主子理性高于感性,虽说显得没那么有人情味,但当君主,人情味永远都只会成为绊脚石。
祭王府内。
祝非祭沐浴更衣后容光焕发,衣着慵懒的半敞着,看着床榻上那个同样刚刚洗干净的女人。
柳若依被人下了毒,算她命大,竟然扛过了最危险的时期,只是现在她还未曾转醒。
令承端着姜茶过来,放在了桌案上:“主子,这个女人怎配睡您的床榻,客房已经收拾好了,要不要……”
“不急。”祝非祭冷笑,看着踏上的女子,伸手摸了摸细腻的肌肤:“今日祝非晏要杀我,未曾得手一定会过来假意慰问,今日我就在这里等着他。我倒要看看,当他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