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澜战败,欲将公主送给新帝以求两国结盟。
沈青弦左等右等,等不来楚拓风过来接她的队伍,等到了只有范冲领兵返回齐川的身影。
“范冲!王爷呢?”沈青弦激动的追问了过去。
范冲脸色忿忿,显然也有些不太开心:“还王爷呢,人家现在可是皇帝,威风的很!整个京城载歌载舞的,还大赦天下好不风光!”
那一脸阴沉的模样仿佛才刚打了一架回来。
沈青弦此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真的太不对了。
楚拓风不来接她,她可以理解成新帝即位要正稳固朝纲,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所以抽不开身。
但范冲这么回来了?
苍月国早有传统,凡是立军功者,皆有有机会封藩王,赐世袭爵位。
这番战役,众将军中当属范冲的功劳最大。
但回来时却灰头土脸的,却跟被赶出来的一样。
“京城到底什么情况!”沈青弦脸色很不好。
范冲回来,自然是所有人都出来迎接,只是从京城回来的人脸色似乎都不怎么样,仿佛在那边吃了瘪。
“我们家王……皇上呢?”辰肃的脸彻底黑了。
其他人不管也就算了,但辰肃怎么说也是跟在楚拓风身边十余年的人,这份情谊绝非常人能比。
等不来封赏也就罢了,反正他只想安定之后回家娶老婆,可事情结束后连人都见不到,这也太让人心寒了。
范冲望了众人一眼,脱下那风餐露宿后有些肮脏的铠甲慢慢走至于沈青弦跟前。
“我跟你说一件事儿你别生气!”
到底是什么事儿还没开口呢,沈青弦的脸一瞬间就苍白了,几乎是同时的那一瞬间,沈青弦的眼眶发红,吓得范冲顿时原地扣着脑袋转圈,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只能烦躁的道;“你先别急啊,这事儿我已经帮你骂过他了,我骂的很难听,什么难听的都骂了,只是楚拓风他总是以大局为重,所以……我也没能劝住!”
方玉娇连忙将沈青弦扶着瞪了范冲一眼:“你说话注意些,她还怀着孩子呢,胎儿有些不稳,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的起?”
“你怀孕了!”范冲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紧接着便是狠狠一拍大腿,随着一声怒骂:“靠!楚拓风他妈的是不是人,自己的女人怀了孕竟然还答应了两国的和亲!禽兽啊!”
“什么!”众人集体惊呼。
虽然是皓澜国想要和亲这件事情他们是知道的,但他们并不知道楚拓风有没有答应。
特别是方玉娇,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楚拓风说出来的话。
她到现在还记得楚拓风离开时的那句话:“保住阿弦,孩子可以不要。”
明明是深爱,难道一个男人当了帝王就会无情?
难道这么快就能变了心。
其实沈青弦已经预感到范冲会说什么,只是在听到他确定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所有的山泉河流全部都结了冰,心跳似乎没有了,就连血液也凝固不在流淌。
他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现在怎么能……
“阿弦,你先回去休息……范将军别胡言乱语,圣旨还没下来,一切都还不一定!”方玉娇心里亦是像被人塞了一块冰,难受的不行。
但最难受的,哪里比得过沈青弦?
一个人到绝望的时候,是哭也哭不出来的。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沈青弦恐怕可以走的洒脱,但现在沈青弦好不容易决定生下来,却给了她这么一个打击。
一瞬间,她连话都不会说了。
只是怔怔的望着前方,目光失去了焦点。
沈青弦是怎么回的房间她不知道,只知道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听到院子外面还有人在攀谈的声音。
“你确定吗?”慕玄卿的声音有些急切。
范冲连连点头:“怎么不确定,我特么的就不是不同意和亲,然后他非要和亲,所以我气冲冲回来了,连他的正儿八经的继位大殿都没参加。”
“那阿弦……”陈麒的声音是复杂的。
确切的说,在场有两个男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他们喜欢沈青弦,甚至喜欢到明知道她已经有了楚拓风孩子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接近她。
他们知道,若是楚拓风真的要迎娶皓澜国的公主,那么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但他们却不想用这种方式让沈青弦对楚拓风死心。
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慕玄卿咬了咬牙,声音沉闷道:“阿风之前并未娶妻,若是这时候和亲,那么皓澜公主便是皇后……他怎么能抛下阿弦选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当皇后!”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我怎么知道!”范冲咬牙,“我之前就跟沈青弦那女人说过了,楚拓风以后必然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结果她倔的很,总觉得我在诓她。结果现在怎么着?连个名分都没有就被抛弃了……”
范冲也为沈青弦觉得不值:“当初她可是坐着楚拓风的车撵从上邕来的齐川,整个苍月百姓都知道她沈青弦已经是楚拓风的女人,若是她进不了宫,只怕会被全天下的人笑话,以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沈傲寒捂着腹部被阿青扶了出来:“谁敢笑话我大姐!”
“傲寒,回去休息!”慕玄卿皱了皱眉,“才刚刚能站起来就乱跑!”
沈傲寒却皱眉摇了摇头:“慕大哥,我也是听到这消息气不过,亏得我之前一口一个姐夫的喊,竟然没想到他居然是个过河拆桥的男人!”
阿青垂着眸说不出话来:“我实在不信皇上会是这样的人,那些日子都是我陪着主子走过来的,皇上对主子的态度我都看在眼里,怎么能变成这般模样?”
沈青弦捂着肚子,靠着门最后还是哭了出来。
楚拓风,最终还是负了她是么?
那日在香悦楼,口口声声的喊着她不要离开,到最后离开的竟然是他自己。
沈青弦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孩子已经有四个月,所以已经显了怀。
她日日摸着这孩子,脑子里念着的都是楚拓风对着他腹部的一吻。
想着的,都是那一句:“这里,我以后天天亲,我想跟他熟悉些。”
可谁知道竟然变成了这样的结局。
不甘心啊!
是真的不甘心!
沈青弦自己也不敢相信他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次生死后还能被这么随意的抛弃。
沈青弦咬了咬牙,将房门给推开:“我要进京!”
“不行!”
四个男人异口同声。
就连阿青也摇了摇头:“主子,您现在身子虚弱的很,从齐川城进京势必会长途跋涉,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沈青弦一抹泪,将不甘心随着眼泪咽了下去:“这孩子爹都快没了还三长两短呢!我若不亲自问个明白,我就不信沈!”
沈傲寒心中一颤:“我的姑奶奶啊,我们沈家可没得罪你,可别说这种话。”
“主子,再等些时日吧,等到孩子再稳定些,再去京城也不迟?”
范冲小声的嘟囔:“那已经迟了,我从京城过来都花了将近七日,和亲的消息是飞鸽传书过来的,只怕皓澜的公主现在已经在路上了,若是等她孩子稳了,只怕人家都已经是皇后了。”
“范冲你会不会说话,我大姐要是在路上出了个什么事儿你负责啊!”沈傲寒咆哮。
范冲呲牙:“咳我说沈傲寒,别以为当了回军师就能直呼本将的姓名了,再说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总不能骗她不是。”
沈青弦此时的心已经疼到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就这么挺着肚子,怔怔望着,最后说出了几个字:“明日启程。”
“主子!”
“大姐!”
“阿弦!”
谁劝都没用。
当然,他们怎么可能让沈青弦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
本来阿青是要去的,但现在沈傲寒身子还不好,就被安排留下来照顾。
陈麒也不得不留着去检查沈傲寒的病情。
最后是慕玄卿辰肃还有方玉卿方玉娇兄妹二人陪伴左右。
范冲本来并不想再跑一趟,奈何厌烦沈傲寒一天天的唠叨,这才当了回护花使者,兼职沈青弦的马车夫。
“堂堂将军给你们赶马车你们就知足吧!”范冲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认识这群人真是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
当然……也是最幸运的事情。
他在边关呆了这么多年,从未体会过这种亲朋友好互相守护的感觉,今日得了这机会,也算是知足了。
从齐川到京城,本来不需要七日便可到达,但沈青弦却因为这幅身体昏迷了两次,最后是在第十日的上午才抵达。
明明京城才是沈青弦的家,但现在却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望着封锁严密京城,最后他们被官兵们拦了下来。
“什么人!新帝即位,京城整顿,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出京城!”
范冲气的跳了下来,拿着腰牌就在那不懂事的守城兵面前晃悠:“好好看看,你爷爷我是范冲范将军,连我也拦?”
谁知那官兵死板的很,一点都不领情:“皇上亲自下来,任何人不可随意进出,特别是,范将军!”
“我他妈的!”范冲差点就抽出佩剑与这群人打了起来,最后还是慕玄卿将人给拦住,这才不致于闹出事来。
“楚拓风到底什么意思!为何还特别吩咐我不能进城。”
沈青弦脸色黑的难看,她害怕,害怕楚拓风并不是想拦着范冲,而是想拦着她。
谁能想到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有朝一日竟然会被拦在京城外?
还真是有家归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