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生怕在路上发生了半点意外,但最后,他们的担心都成为了多余。
简直太顺风顺水了!
虽然是冬天,红梅映雪,天地开阔,除了他们自己心里担惊受怕以外,怎么看都像是出来游玩度假的。
这一边虽然安全了,但是遥远的京城,却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这一夜,陈家发出的惊呼惨叫声,惊动了隔壁的邻居。
邻居担忧的过来询问,却不曾想见到一个蒙着面的人正巧迎面过来,擦肩而过的那一阵风,让人睁不开眼,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失去了知觉,倒在了血泊中。
官兵大半夜就围了过来。
将整个巷子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麒扶着胸口靠着墙大声的呕吐,而他的弟弟陈麟则被官府的人从屋内抬了出来。
“陈麟!”
一旁的仵作连忙将陈麒给拉住,安抚道:“放心,你弟弟没有事儿,好在你给他喂药喂的及时,保住了这条小命,只是我们还要从他的鼻腔中取下一些证据,所以得带回官府几天。”
陈麒恍惚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带走,而则站不稳的坐在了雪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已经是一片昏暗的宅院。
而坐在地上的男人,唇边满是胡渣,明明还不到二十岁,但那疲惫的神色,还有那无神的双眼,看上去竟有了几分苍老的感觉。
整个院子,只有那一间屋子还点着灯,官府的人将那屋子围了个严严实实。
过了许久,那师爷才佝偻着身体,揣着一笔一册,身形趔趄的走了过来,看了看坐在地上颓废的男人,无奈道:“陈麟,我是信你的,但我还是得按照规矩来,毕竟现在杀人的嫌疑你最大,我还得要你的证词。”
陈麒眼神无力,空洞的看着前方发憷涩涩的苦笑:“问吧。”
正如师爷所说,他们陈家出事了。
死了人。
而死去的竟然是陈麒最讨厌的那个女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黄怜衣。
“你是怎么发现黄怜衣尸体的。”
“不是我发现的,是陈麟发出了叫喊声,我才过去。”陈麟虽有辩解,但那语气平淡,却又更像是无所谓的态度。
师爷如实记下,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道:“黄怜衣是你的妻子,这么晚了,你在哪儿。”
陈麒嘴角微微勾起,无力抬头笑了笑:“这个问题,你以为您应该很清楚。当初黄怜衣骗我,说他被那群人侮辱,我是出于愧疚才娶了她,但她根本没有被侮辱过,是她的骗局!我和她根本就不在一个房间。”
自从他发现此事之后,他与黄怜衣便分房而睡。
虽然黄怜衣有所怨言,但时间久了,黄怜衣也放弃了。
这样一来,他也难得在这个屋子里。
师爷轻声叹息:“这些我都清楚,只是你这么说,只会加重你的嫌疑,我知道你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好孩子,但现在不是你感慨的时候,找寻凶手要紧。”
明明是一番好言相劝,但陈麒却半点也听不进去。
而是空洞的发呆,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黄怜衣的卧房,找不到半点证据。
能找的,只有哪些咒骂沈青弦的笔墨,还有用刀划墙壁而留下来的不甘心的痕迹。
“这个女人怨气极大啊。”
远处两个刚从房间出来的捕快正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着。
见师爷正在院子中便连忙赶了过来,师爷忙着询问道:“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那两人拱手道:“没有,整个卧房都已经查边了,除了背后那一处刀伤以外,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就在他们纠结的时候,检查隔壁户的官兵突然跑了进来,喘着气道:“好家伙,总算露出一点马脚了,我们在路上找到了下毒的粉末,还有……这个……”
只见为首的官差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丝巾帕子,小心翼翼的一摊开,里面竟然装着一根发钗来。
一直浑浑噩噩的陈麒看到那根发钗突然瞳孔一缩,身子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这点细节立刻被站在他身旁的师爷发现,师爷眼底看到了希望,连忙将发簪抢夺了过来,在他身旁蹲下,逼问道:“你认识凶手对不对!说,这根发钗是谁的!凶手是谁!”
陈麒忙将眼视从发簪上挪开,带着一脸的不平静,脸色有些苍白的道:“不,不清楚。我并不认识凶手。”
陈麒真的不是一个适合撒谎的男人。
只要一心虚,他的情绪便立即表现在脸上。
看到他这个模样,师爷也不必问他了,而是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回到官差的手中,吩咐道:“明天你就拿着这根发钗去医宗学堂问问,他认得这个发钗,所以这个发钗应该是学堂某位堂生的。”
“不!不认得!不是!”
陈麒害怕的疯狂辩解,师爷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薄怒训斥道:“你要幸好你爹娘明日才回来,要不然让他听到你这么说必然打断你的腿!你本来是逍遥宗出色的堂生,难不成你想为了一个女人,而毁了自己的将来?杀了两条命,这可不是你能担当得起的。”
那根发簪的款式不难看出是女子所佩。
而陈麒对于那发簪更是熟悉的很。
他与这根发簪之间,也算是有一定的缘分。
沈青弦……
沈青弦的发簪怎么可能在这!
这是她的发簪错不了。
只是陈麒记得,这根发簪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头上出现了。
见那些官兵一走,陈麒立刻抓上了师爷的大腿,哀求道:“不,不是她!真的不是他!这根发簪沈青弦早就给久离门主了,怎么可能又在她手中。”
师爷这一晚上都不知道要叹息多少次,这一次,捶胸顿足:“果然,又是沈青弦!又是沈青弦!我跟你爹都劝你多少次了,你怎么还忘不了那个女人!”
陈麒咬着牙,双目映照着月色,认真而又诚恳道:“我没有忘不了她,不过我也是实事求是,沈青弦早就不在京城了,这根发簪她老早就赠与了久离门主,此事和沈青弦没有半点关系。”
“沈青弦怎么又和久离门主有关系。”
师爷也听说了不少关于他们之间的传闻,没想这沈青弦竟然还是个香饽饽。
“不是,是救人用的。”
陈麟辩驳,当初沈青弦是为了救慕大哥,这才将发簪给了久离门主,让他拿着发簪去客栈找她。
师爷气的揉了揉额头:“罢了,不过也不可能是久离门主,因为你爹娘之所以托我照顾你们家几天,正是因为久离门主身负重伤,医宗几个夫子全去了,久离门主根本没办法杀人。”
“什么!”
陈麒心中一怔:“为何我爹没跟我说!”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想让你家里人怎么跟你说?你觉得他们说了你会听么?”
自从大婚以来,每日过的浑浑噩噩,不修边幅。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蓬头垢面的,和大街上的乞丐又有什么分别!”
师爷长叹一声,无能为力道:“这些本不该我一个外人来说,但你看看你现在,你不为了你自己,你也该为了你爹想想。”
陈麒惭愧的低下了头,是用手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脸,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我这就回去收拾。”
说着,便起身朝着屋内走去。
师爷看着他如此浑噩的模样,彻底失望:“不该打扮的时候打扮,他已经彻底被毁了。”
发簪一事,自然是瞒不住的。
瞬间就被闹了个沸沸扬扬,一时间远在枫林的沈青弦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杀死黄怜衣还有那个无辜邻居的凶手。
“父皇!不可能!沈青弦怎么可能是杀死黄怜衣的凶手!”
楚澈咬牙企图跟自己的父亲争辩。
而皇上则是一个冷眼瞪了回来,眼底全是不满,“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是苍月国的二皇子,自然要以苍月国的利益为先!现在为了一个女人跟你的父皇大呼小叫,你像什么话!”
就连荷妃也气的干瞪眼。
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在这种时候跟自己的父皇斗嘴,岂不是等于把太子之位往外推嘛!
“你一个皇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还不好好跟云儿学学,她一个女子都比你懂事许多。”
只见楚澈身旁跪着的沐柒云大方得体,嘴角一直保持着微微的淡笑。
听到夸赞之后,还不忘笑着对皇上以及荷妃磕头。
这样一来,这乖巧懂事的儿媳形象又立的愈发稳了。
楚澈咬牙看了看身边与台上的二人,眼中的阴霾之色愈发明显。
他算是看出来了,沐柒云和他父皇母妃是一伙儿的!
一个皇上,一个皇妃!一个太子妃!对一个普通百姓的死这般感兴趣!
很显然他们就是要故意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
楚澈冷着脸,目光阴冷的问道:“父皇,你们是不是早知道这件事……”
皇帝一听,脸色大变,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桌上,吓得荷妃连忙跪地不断的安抚道:“皇上消消气,消消气啊~”
“你个混账东西!你现在就是这么跟朕说话的吗?”皇帝脸色阴狠,咬牙说道:“也不知道沈青弦那个女人到底给你和你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朕的两个好孩子,这般向着她说话。”
皇帝愣瞥了荷妃一眼。
吓得荷妃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皇上……皇上息怒啊……是臣妾管教不严,臣妾这就让他们禁足一月好好反省,让他们知道自己身为皇子和公主的身份。”
说完,荷妃对着楚澈冷冷一瞪:“你个不孝子还不快滚回去!”
楚澈知道,母妃这么说是在保他,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双亲乃至于他的正妻,都有掺和其中。
沈青弦大概是难逃一死了。
就算他现在远在赫州城,只要父皇和母妃抓着发簪这个证据不放,她们就可以利用此事杀了她。
楚澈知道,父皇之所以如此针对沈青弦,目的是为了对付皇叔。
他楚澈向来瞧不起女人,但也不赞同,女人成为一个男人达到目的棋子。
就连当初他与苏羽柔在一起时,苏羽柔答应要共享沈家医典,但他愿意娶她也不过是因为喜欢,并没有觊觎那医典半分。
刚回到房内,楚澈又想伸脚踏出去,谁知还没迈出房门半步,便被人拦了下来。
不得已,楚澈只能写信告诫沈青弦,赶快离开赫州城,躲得越远越好!
“你将这个信送出去。不可让其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