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非祭勃然大怒,狠狠的一拍桌,吓得女眷们顿时大惊失色。
那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沈青弦,魁梧的身体一步步朝着沈青弦靠近,于她那小身板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到是走到沈青弦的面前,祝非祭才停下,但目光却并没有放过她,“你的意思,是本皇子会输给我弟弟?”
明明是如此紧张严肃的时刻,沈青弦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弯眉调笑道:“别,大皇子说这话可就误会我了。您是皓澜国的皇子,我就算有胆子非议也不敢议到别国去啊!您方才不是说的楚澈吗!楚澈是二皇子,上头还有个嫡长子呢!她能不能当上太子哪里是我们这些女人能议论的。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祝大皇子可别对号入座了。”
语气中满是挑衅的意味,沈青弦还真就敢硬碰硬了。
毕竟祝非祭是皓澜国的人,迟早要回去的,不像楚拓风,日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得罪不得。
她在楚拓风那能忍个好脾气不代表在别人那儿可以。
这话一说,祝非祭的脸色能难看了,额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沈青弦却又在他发怒的前一秒,安抚道:“大皇子别着急啊,您是嫡长子,可比其他人要自信些!”
这话说的,祝非祭脸色恢复了许多,只是依旧打量着她:“楚澈也曾是你的未婚夫,你现在说这种话,就不怕伤了他的心吗?”
沈青弦歪头一笑:“伤心?大皇子怎的就不问问当初他和苏羽柔鬼混的时候有没有伤了我的心。如今我和他早就一拍两散了,还不能让我在他大婚的时候酸上两句?”
明明沈青弦说的这些话有些不可理喻。
偏偏就是因为她这副坦然的模样,让众人跟着觉得,似乎她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好像是这么回事。
祝非祭想说的话全部都被沈青弦堵了回去。
咬牙望了她许久,最后泄气笑了出来:“怪不得我那皇弟如此喜欢你,你倒却是比其他女人有本事。”
“别!大皇子可别夸我!”沈青弦故意将目光往座位上又扫了一边,故作得意的说道:“免得这些个小姐们又要说我自满了!”
方才那些刚觉得沈青弦说话有道理的女人,顿时纷纷又白了沈青弦一眼,保持了应有的斗志。
期间,楚拓风虽然一言不发,但不代表他并没有在意。
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沈青弦的身上,从未离开半分。
他突然觉得自己猜不透了。
这个女人说胆小,是真的胆小,很怕死,为了活命连跟他上床这种事情都能忍了。
但胆大又是真的胆大,祝非祭虽然是个有勇有谋的政治家,但他的残暴却也是写在了脸上。
前年祝非祭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他将那女人的丈夫剥皮挂在了女人的家门口,当着她丈夫尸体的面就强要了她。
为了防止女人咬舌,更是割了女人的舌头,敲碎了一口的牙齿。
沈青弦连这种男人都敢触怒,这胆子大起来还真是没边儿了!
其实并不是沈青弦胆子大!
而是这些她根本不知道啊!
她怎么说也算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再怎么八卦也八卦不到别人国家吧!
这年头又没互联网什么的!
若是她知道祝非祭是这样的一个人,方才她必然是憋着了,哪里还会怼的如此理直气壮。
已经说出口的话,想要收是收不回来了。
祝非祭显然已经动了怒,入座后目光也一直盯着沈青弦,从不离开。
内场的表演还在继续,等到第九个女人表演结束之后,祝非祭突然叫停,一脸不满的望着司仪:“她怎么不用上。”
那动作那表情,跟方才的初晨如出一辙。
都是用手指着沈青弦的鼻子,只是距离而已。
司仪还真是头疼了,但祝非祭又得罪不起,只好再次解释道:“大皇子,沈姑娘手里拿着的是咱们二皇子送的金谏,按照规矩,除非皇家人要求,她可以不用上。”
司仪保持着良好的礼仪,但显然,祝非祭并不受用:“本皇子说的话也不行吗!”
“您是皓澜国的皇子,是不是不太合适?”沈青弦还不知后果的抬头问道。
这一问,祝非祭的怒意更深了,就连楚拓风也不由皱起眉头。
这个女人就这么想死吗?
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祝非祭!
这等于是在给他找麻烦。
这么能惹事,下一次不会放出来了。
祝非祭眼神眯了眯带了一股子阴冷:“就算楚澈在这,他也得给我三分薄面。你手里也不过是楚澈的金谏罢了。本皇子让你上,你觉得你有本事拒绝吗?”
沈青弦看了看司仪,果然!
司仪妥协了……
又看了看楚拓风,偏偏楚拓风故意将眼神挪开,一副让她自生自灭的模样。
沈青弦不禁腹诽,果然男人都靠不住!
只是现在她已经被逼到了一个没办法拒绝的底部。
就算在不想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沈青弦只好咬了咬牙站起来。
司仪带着一脸同情,低头问道:“沈小姐,这里没有您的曲目单,敢问您是要表演什么?”
沈青弦清了清嗓子:“唱歌!”
只是这个歌字才发出了半个音节,祝非祭就很果断的将她的话给打断:“跳舞,本皇子要看她跳舞。既然本皇子是让她上的人,那么她干什么,本皇子也该有决定权吧。”
沈青弦嘴角颤了颤,回头看了司仪一眼,果然!
司仪又妥协了!
这还有没有体验了!
她又不是艺妓,凭什么规定内容!
只可惜,在场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
那些个女人全都在捂嘴偷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就连楚拓风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丝笑容,很显然,指望不上了。
对于祝非祭的态度,楚拓风是不喜的,偏偏他又觉得祝非祭的这个提议甚好。
毕竟他还从未见过沈青弦跳舞,也不知道她这只细腰能软到什么程度。
他的眼底不由露出了几分戏谑之色,若是跳的可以,他会准备奖赏好好犒劳。
沈青弦气的咬牙,但也只好无奈的深吸一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走上了台子。
司仪依旧走形式的问道:“姑娘要表演的曲目是……”
沈青弦看着楚拓风,目不转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潋滟芳枝曲》。”
“!!!”
台下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
女眷们各个不敢相信,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了才初来。
“芳枝曲?她竟然要跳芳枝曲!她还要不要脸了!”
“是啊,咱们选曲目都会特意避开芳枝曲,沈青弦选这个,她还真是明目张胆的勾引,一点都不含糊呢!”
就连楚拓风的脸上也出现了难得的动容,仿佛愣住的似的,望着沈青弦的眸子,出了神。
《潋滟芳枝曲》改变字一首词,名曰《芳枝词》。
而这首词的作者刚好就在现场。
那便是苍月国的北王,楚拓风。
楚拓风虽是雷厉风行的王爷,征战沙场。
但早年也曾风雅一时,有几首诗词流传于世。
而其中《芳枝词》是楚拓风唯一一个描写闲适悠然的词目,很受坊间女子喜欢。
故而有琴师特意将芳枝词改编为芳枝曲,后来又传于教坊司,被改成了舞曲,这便是有了现在的《潋滟芳枝曲》。
说来还真是巧了,沈青弦之所以会这首曲子,并不是因为她对楚拓风的欣赏,而是怀疑。
她是个好奇心重的人。
之前在楚拓风的房内看到了那幅字,她便暗暗记下了上面的名字。
她根本不相信这种风格的词会是楚拓风写的,所以还特意找人求证了一番,这以来二去,找到了许多个版本,后来她发现这个潋滟芳枝曲还挺好听的,所以才有些印象。
如果非要说“勾引”什么的。
那还真是冤枉她了。
这个年代的曲子她真的就只会这一首!
总不能说些后世的歌曲名字让那些乐师去猜吧。
整个内场的人都在出神。
直到沈青弦依旧站在了中央,拍了拍手,乐师们才回过头来,纵情演奏了起来。
芳枝曲改编的极为华丽。
在悠然闲适中又有了改编者所向往的大气。
配合上她这身红金色的衣服再合适不过。
其实潋滟芳枝曲这只舞蹈大家都跳烂了。
看的人也都审美疲劳。
但沈青弦却不一样,毕竟她的舞蹈,可是自己改编,与坊间流传的舞蹈根本不同。
前奏琴音曼妙,她红袖轻舞,腰肢慢慢舒展,好似一朵花正在慢慢绽放,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随着她的起身一起站起来。
最为明显的便是祝非祭,他已经第一个站起来了,浑然不顾后面还有几个公子哥根本看不见。
他这一站起,后面跟着就站起了一大片。
细腰流水,在每一个加强的音节时,她都会随之跳动,随着她的跳,更加增强了芳枝曲的节奏感,让人跟着心头跳动,呼吸都不自主的摈起来。
而芳枝曲最妙的部分则是一段极快的击鼓。
似山间雷动,却也是舞蹈中最难的一部分。
苍月女子擅长秀美绵长的舞蹈,并不擅长这种急而快的舞步。
但沈青弦可不一样,她上辈子健身的时候连肚皮舞都扭过,对于快速和节奏已经有了很好的把握。
随着她的每一次踏步踩点,雷动翻腾,竟然跳出了从未有过的大气和澎湃。
这一舞,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就连楚拓风也起了身子,极为认真的看着她。
仿佛忘记了自己最开始想要看什么,这一刻的脑子里没有那些那乱之事,只有节奏和律动,和舞蹈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