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日,田重进果然领兵拔营而去。
田骁则带着叙郎陪着嫤娘留在原地,继续休养。
铎郎身上领着差事,也不能留下侍奉母亲,只得郁郁地随军去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嫤娘卯足了劲儿的……一日三餐不挑食的吃、饱饱的吃!吃完以后,初时就扶着嬷嬷们围着帐篷慢走,后来好一点儿了,她就开始跟着嬷嬷们打健身的五禽戏拳。到了夜里,临睡之前她都要泡泡脚,再早早歇下……
果然,不过短短几天功夫,她的病,全好了。
再算一算,正好五日!
只是,田骁却并不同意让她马上就走,硬是生生地又在原地多休养了两日……
嫤娘急得差点儿着急上火,他才无奈地让人开始收拾,又住了一晚,这才领着众人继续往汴京的方向赶去。
一众数十人,又都是轻装上阵……饶是田骁顾虑妻子的身体,不让急行军,但走了四五天以后,还是追上了前头的大部队。
嫤娘便又重新换过了衣裳,亲自前去向公爹谢恩。
田重进见儿媳经过了休养之后,果然精神头足了许多,很是满意,便让殷郎挪了些帐本的活计出来交与嫤娘、还将一部分的军中杂务也交与了嫤娘。
殷郎带着文书官与婶子交接帐本……
嫤娘看出了殷郎的雀跃心情,掩嘴而笑,让嬷嬷们收下了那些帐本以后,又笑道,“好了好了,这起子琐事交由婶娘就好,你自与你弟弟们玩去!”
殷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然后响亮地应了一声,带着伴当们快活地跑开了。
嫤娘有些诧异。
——殷郎现在这么开朗了啊?
以前这孩子特别自卑敏感,而且太过于看重长辈们的意愿,有时不喜长辈的安排却连直说的勇气都没有……
看来,战场还是个教会人生存的地方!
嫤娘花了些时候来点帐清帐,最后再根据来时的帐本一对……若是能平帐,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可若是平不了帐,那就得想法子平!
不然到了京中,兵部与户部可是要各查一次的!虽然说,这次北伐,田家大约是唯一处于不败之地的主帅,就算帐上有些偏差,官家也不定就会说些什么……
但嫤娘还是想尽自己的可能,将手头的事做到完美。
也幸好公爹押着几万百姓慢慢迁移,一日大约只能龟行上四五十里地儿……马车行进的不快,而且自家的马车又远比她在辽北、西夏时所乘坐的马车更宽敞更舒服。所以,嫤娘有了很多的时间来慢慢对帐。
大约在路上走了近一个月的时候,汴京已然在望,而嫤娘手里的帐本也被打理得清清爽爽。
接下来的时间,嫤娘开始跟身边的嬷嬷们讨论起来,要给京中的老亲们带些什么礼物……
这一日,田骁返回帐中与嫤娘一块儿用了晚饭,教她道,“过了明日,待过了济南府的地界,便要到汴京了。依官家的旨意,我得和爹先把百姓们送至陈留,再由陈留郡守分领了百姓入徐州、唐州、蔡州去……”
“你不必再跟去陈留了,就教铎郎和叙郎随了你,先回京去。咱们出来了这两年,那头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挂念了咱们整整两年多,也有的是要你帮扶的地方。你回去,也替我向外母请个罪……我让她的宝贝闺女吃了这两年的苦头,等我回去了,再上门负荆请罪罢!”田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他都这么说了,她势必是要先回京的。
可嫤娘还是白了他一眼,嗔怪道,“……这话怎么说的?我可不想讨我娘的骂!也罢,等你亲见了她,再自说自话罢!”
田骁怔怔地盯着她,突然笑笑,低声道,“就是外母怨我,也不怕……过几日,我就替她的宝贝闺女请个一品国公夫人回来,如何?”
闻言,嫤娘吃了一惊!
“你,你……这,这怎么可能?!”
田骁轻笑。
——不怪她不信。
他的亲爹田重进一向军功赫赫,但几十岁的人了,也就是出征前才封了个定南候……再放眼大宋里外,武将封国公的,也就只有潘美一人而已。
而正常说来,这次北伐,大军除了田家军之外,几乎全军覆没……父亲凭不败战功被封一品国公,也是说得过去的。但田骁是家中次子……而且在北伐之前,他连爵位都没有!按理说,他不可能被封为一跃居于国位之位,更加不可能超越父兄。
那……
田骁看着妻子瞪着杏眼诧异万分的模样儿,却起了心思要逗弄她,偏不教她知道!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歇着罢!我也是抽空才过来的,一会子爹又要使了人来叫我了……”他装模作样地说着,作势要朝外头走去。
嫤娘急了,哪里肯放他走!
她扑上前去抱住了他的后腰,嚷道,“……你不把话说明白了就别想走!”
——笑话!他既要与公爹一块儿送百姓们去陈留,按着这一路上慢吞吞的走法,估计这一来一回的,又得花费个把月!
难道这事儿,就让她生生的憋着?且还是憋整整一个月?
那可是……怎么样都不成的!
田骁暗笑。
平日里,他戎马倥偬。而且这一路上……总是不那么方便的,所以他也顾不上与妻子好生亲热一番。
这种日子已经过了好久了。
此刻她温软香暖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
田骁只觉得有些莫名的口干舌臊。
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幼细的拳头,然后用力一带!
嫤娘的身子朝前扑去……
他接住了她,突然一个回转身!
她落入了他那宽阔又坚实的怀抱。
他灼热又迫切的眼神,竟令她有些隐隐的害怕。与此同时,她又似乎觉得自己心底还隐隐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与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