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果然写了封信给侯夫人,很委婉地向她解释了一番孙家不想租房子住的原因。侯夫人很快就回了信,教嫤娘不必介怀,且又约了嫤娘,等她下回再来瀼州的时候,教嫤娘请她吃茶。
嫤娘这才放下了心。
而接下来,田骁那边开始了忙碌。
孙全兴虽不识字,却也不是傻子。一来他知晓自己不识字,难以当担军务政事,便主动向田骁提出,他只管练兵……然而他也知道,驻守在瀼州的这五万兵马,已经被田家人握在手里数年之久,贸然归他统领,兵卒们定然不从。
所以孙全兴提出,以横岭为界,横岭以东的两万人马由他来统领,横岭以西的三万人马,由田骁统领,军政要务由田骁统领。
可这么一来,等于田骁就要奔波两地,既要管着军营里的练兵,又要管着一州要务……毕竟他爹田重进的刺史之位仍在,田骁也仍旧是他爹田重进的副手,主理一州要务也是他在所不辞的。
于是,本就戎马倥偬的田骁开始了日以继夜的奔波。
每日四更一过,田骁就要起身奔赴军营,落日时分才能回来,又要处理政务,往往要忙得亥时才能休息。
短短一个月下来,他就瘦了一圈。
嫤娘心疼他,劝了他好几次,教他索性歇在军营里,隔三五日回家一趟也就是了,奈何他总是不肯,她也只得由他了。
可有一回,嫤娘见他实在倦得狠了,竟拿着折子就睡着了,她想了又想,悄悄抽去他手里的折子翻开一看,又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这事儿其实她也知道来龙去脉。
思来想去,她大着胆子拿着笑在折子上将他还没来得及写完的内容都添补了上去。
第二日田骁起身时,嫤娘也强撑着起来,连忙教他去看她写好的折子……没想到田骁非但没有生气,而是拿着折子仔细看了几遍,连连称赞她的细心。
接下来,嫤娘慢慢地从田骁手里接过了军政要务。
上午,她在后院处理家务,管理外头庄子上的产业和田家其他的产业;下午,她就去前院,召来清客相公们,一共处理军政要务。
简单的军务,她直接就让清客相公们写好了折子;难以解决的问题,她就让清客们把事项整理好,各项有关事宜也跟着整理好,以便让郎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决策。
这么一来,其实也减轻了清客相公们的劳动强度。
要知道之前他们必须要等到田骁从军营里回来,才能协助他理政。但现在少夫人直接拍板了一大半的事项,少数少夫人无法解决的事,只要夜里留几个相关之人协助郎君处理即可,再不必像从前那样,人人都得陪着郎君熬夜。
再说了,少夫人态度温,且文思巧捷,心思又细腻……众清客相公们在她的管理下,也养成了严谨细密的办事态度,公文政务等办得有根有据、井井有条。
这么一来,倒是大大减轻了田骁的当差难处。
每日从军营里回来,他先去前院与众清客们共进晚饭,顺便讲一讲政务。用完晚饭,处理嫤娘剩下的军务,常常也只花用个把时辰就能完事儿。
进了后院,除去盔甲,嫤娘总会亲自服侍他洗浴,再奉上一盅亲手准备的炖品……
而在最初最苦的日子过去之后,且又有嫤娘这位贤内助替田骁解了不少后顾之忧,很快,田骁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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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全兴一家已经从侯夫人的宅子里搬到了公房里。
后来嫤娘听到孙夫人说,孙全兴父子平常是住在军营里的,每月只回家两三趟。
但是,孙家姬妾众多,终日纷争不断,孙夫人为了躲清闲,总是时不时地跑过来找嫤娘说话,顺便蹭饭。
听说田府无妾,孙夫人简直不敢相信!
她奇怪地问嫤娘,“这,这……田大人也是堂堂一方防御使,说起来,在瀼州除了老田大人之外,恐怕就是你家田大人位高权重了……嗯,我们当家的也算是一位。可是,这家中无妾,说出去多没面子啊!”
嫤娘睁大了眼睛。
男人要有妾,才有面子?
“田家祖训如此,我们做人媳妇的,只管守着就是。”嫤娘淡淡地说道。
“居然还有这样有祖训?”孙夫人十分不解,说道,“原和我们当家的一处混开的兄弟,但凡兜里一有钱,必要上窑子去找姐儿,要是手里再多几个钱的话,那定要替姐儿们赎身,领回家来……这才叫有情有义!”
嫤娘已经惊呆了。
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应付,孙夫人又问,“少夫人,我们当家的说,也不知瀼州城里,最有名的红楼妓馆叫什么,在哪儿呢?”
嫤娘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这我可不知道!”
忍了又忍,嫤娘说道,“府上已经有了七八个妾罢?”
“一共九个!”孙夫人道,“我们当家的有八个妾,三郎有一个妾……”
说着,孙夫人面露愁容,“家里这许多人口,偏当家的拿回来的俸银并不够花,平时”
嫤娘忍着心头的恶心,又看了看孙夫人面黄肌瘦的模样儿,索性直说道,“既然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何必养这许多闲人?或是夫人开源节流,让那些姬妾做些针线去外头的铺子里寄卖,也是笔不小的收入,省得让她们成天在屋里你斗我我斗你的!”
孙夫人愁道,“您说的这法子,好是好……只她们几乎全是从窑子里出来的,打小儿学的全是如何狐媚取悦男人的法门,哪会什么女红针线!”
说着,孙夫人长叹了一口气,“我是死了心啦!嫁进这样的人家……我也只能管顾好我自己了。”
嫤娘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年底事情多,所以今天只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