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出了正月,吴嬷嬷就和金三贵等人向嫤娘辞行。
嫤娘有些不舍,却想着吴嬷嬷本是老安人身边的得力臂膀,这一来一回,再加上他们还在瀼州已经停留了一个月之久,恐怕回到汴京的时候,也要到二月底三月初了。
于是嫤娘也就不留他们了,只让他们又捎了不少东西回去,还叫田骁派了两个侍卫,再护送他们回去。
吴嬷嬷她们动身的那天,来给嫤娘磕头。
原嫤娘是想送一送她们的……
可她怀孕已有两个多月了,田骁唯恐她有什么闪失,故不允许她出府。所以她只好眼泪汪汪地送了吴嬷嬷到了二门处,说道,“嬷嬷回去只和老安人与我娘说,我一切都好,让她们不必挂念……今年年底,恐怕我是回不了汴京的,明年罢,明年我一准儿回去过年,给她们磕头……”
吴嬷嬷也知道,如今五娘子有孕,到了今年年底时,恐怕那新出世的小主子还太小,且五娘子的身子骨也不知恢复了没有,田家人肯定不放心她带着新出世的小主子长途跋涉回到汴京的。
可是,老安人一年比一年老,也不知能不能捱到明年……
吴嬷嬷也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五娘子只顾着自个儿就好,大夫人身子康健得很,老安人的身边,还有你吴嬷嬷呢!放心,我定替五娘子好好侍候,您明年只管带着小主子回京给老安人磕头去!”
一番话说得嫤娘又哭又笑,最后还是吴嬷嬷担心嫤娘的情绪太激动而动了胎气,故此匆匆拜别了她,在侍卫们的护送下,与夏三贵等庄头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吴嬷嬷等人才走了不过五六日,先前被嫤娘派回京里去送年礼的奶哥哥李攸郎就领着驼得满满当当的车队回来了。
李攸郎是李奶娘的儿子,又是春兰的丈夫,他打小儿也与嫤娘一块儿玩过,因此嫤娘并没有避嫌,便让春兰给他搬了个小杌子过来,教他坐着回话。
李攸郎听了嫤娘的吩咐,年前领着车队回了京,回程的时候又专门绕了远路去看了王月仙才回来的,所以他把京里的事讲得头头是道。
于是,嫤娘就听说了四皇子赵德芳与焦氏已经大婚,且侧夫人符氏也被迎入了四皇子府;皇叔赵光义受封为晋王,李霸图之妹,年方十六的李二娘年前就被抬进了晋王府,如今已受封为晋王妃;而二皇子赵德昭之妻陈氏夫人去世已满一年,官家又替他聘了大相公王溥之女为继室……
说到这儿,李攸郎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子,您还记得……宋九娘子么?”
嫤娘一怔,想了半日才记起这个宋九娘子宋怜薇原是田骁前头的那个未婚妻,后来爬了赵德昭的床,才成为了赵德昭的妾侍的……
“她怎么了?”嫤娘问道。
李攸郎答道,“赵德昭不是续娶了大相公王溥之女王氏吗?王氏善嫉,因此将先前二皇子身边没有名份的妾侍都打发了……那宋九娘子也在其中。”
嫤娘问道,“她回宋家了?”
李攸郎摇头道,“这个小的不知,不过,宋家那样的人家,恐怕她就是回去了,也会被宋家拱手送人的……”
“那她是不是回了那边府里去投靠太夫人了?”李奶娘插嘴道。
李攸郎又摇头,“小的离开府里之前,还未听说有人上门去投靠太夫人……”
嫤娘心里一动,忍不住就想起了之前……夏翠娘千里独行瀼州的事儿。
难道说,宋怜薇也来这一套?
嫤娘没再理会宋怜薇了。
一来,汴京距离瀼州有千里之遥,不是那么容易来的;二来……宋怜薇要是真来了,那就来吧!依着田骁腹黑的性子,宋怜薇来了,只会比没来更惨。
李攸郎又说起了夏府和田府,以及夏府众姻亲们的景况。
他说的那些,都和先前吴嬷嬷说的差不离儿,所以等他讲完了以后,嫤娘温言安慰了他几句,感念他的辛苦,又赏了他一些银钱,更是给李奶娘和春兰放了半天假,教她们陪着李攸郎一块儿回去休息了。
夜里田骁回来的时候,嫤娘就和他唠叨。
“我表妹王九娘在四皇子府里也不知过得好不好……四皇子妃出身名门,侧夫人符氏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唯有我那表妹,姿色一般且为人又老实忠厚……哎,也不晓得会不会吃亏。”她叹气道。
“老实忠厚还不好?”田骁说道,“我看那王九娘就是个聪明人,她晓得讨好焦氏……讨好了焦氏比讨好赵德芳强,从这一点看,符氏就远不如王九娘聪慧。再说了,王九娘的身后是都虞候府,符氏的身后,却是魏王符彦卿……”
“就冲着符彦卿还是赵光义的老岳父这一点上,凭符氏如何貌美聪慧呢,赵德芳对她也只可能有几分面子情罢了!”田骁继续说道。
嫤娘瞪大了眼睛,“你在四皇子府里也安插了人?”
田骁失笑,“就我在四皇子府里安插了人?”
嫤娘语塞,半晌又问道,“那,那咱们府上呢?可也有别人的眼线?”
“怎么没有!”田骁笑道,“水至清则无鱼嘛!”
嫤娘又愣了一会儿,可看到田骁那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再想想,起码在她院子里当值的人都是信得过的,就算有别人的探子潜伏在田府,相信也只能在外围捡些漏了。
所以说,把自己身边的人管好就行了。
说完了赵德芳的事儿,嫤娘又叹道,“李霸图的妹子居然被封为了晋王妃……是不是李霸图又替皇叔立功了?”
“嗯,立功了!”田骁犹豫了一会儿,才答道,“皇叔这个人,论权谋,那是一等一的厉害,手下也有无数能人,可就是……不大会打仗。嗯,也不能说他不会打仗……是这个人啊,他没啥福缘,所以总打败仗。李霸图是他手底下为数不多的,能打胜仗的人。”
嫤娘又是一怔,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说了声“二郎”……
田骁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咱们不过是私下说说……”
“二郎!你还说?”嫤娘嗔怪道。
其实依着她的想法,这皇储之争……其实皇叔已经赢了七八分了。所以她可不敢让田骁说些不敬的话,万一将来他在外人面前说溜了嘴怎么办!
田骁哈哈笑了起来。
为了打消他想继续讨论皇叔的话题,嫤娘随口另起了一个话题。
“那个,你前头的那个,如今来瀼州寻你了,你是准备金屋藏娇呢?还是准备领着她回来见我,给我磕头敬茶,然后要我给她安排个西偏房给住住呢?”这话一说出口,就连嫤娘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她这话,怎么醋意就这么浓呢?
田骁也傻傻地张大了嘴。
半晌,他突然轻笑了起来。
嫤娘满面红晕。
“我前头那个?是哪个……”他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便明知故问道。
哼!他不晓得他前头的那个是哪个?骗人呢吧!
她横着一双盈盈大眼怒视着他,却只觉得面上烧得慌。
嫤娘咬住了自己红艳艳的菱角唇儿,心想着反正这会儿都已经挑起了这个话题,干脆再给他上点儿眼药吧?免得到时候若宋怜薇真的寻了过来向他卖惨的话,万一他心软了呢?
这么一想,她破罐子破摔道,“……我不管,娘说了!田家男子年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可我不管你是纳妾呢,还是纳通房呢!反正你屋里只能有我一个,不然,不然……不然我就不舒服!”
说着,她示威似的瞪了他一眼,还故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
哼!现在她就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又怎么样?
田骁爱极了她向自己撒娇的小模样儿。
此刻又听得她声如娇莺一般地娇滴滴地嘟嚷着,他那颗心儿早就化成了水,便上前搂住了她,问道,“我的心肝儿尖尖,你哪儿不舒服了?”
嫤娘一呆……
她咬着嘴唇看向他,看到了他戏谑的眼神,又想了昨天夜里的事……
嫤娘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可待要拒绝他时,他却已经弯下了腰,将她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呢!”她十指若削根葱,抵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上,咬着唇儿娇嗔道。
他没说话,却喘着粗气将她放到了床上,然后也飞快地除了鞋,爬上了床。
他拉过了被子,盖在二人身上,然后又从被子底子探过手去,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教她探向了他胯下那条怒意昂然的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