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动在那个瞬间被拖缓了,江桦和那双眼睛正面对视着。她展现出了最强烈的情绪,如火般的话语像是把无形的东西点燃。
那份怨恨并不仅仅属于安年。在莫比乌斯岛的那场大火中,也同样是那个女人夺走了他当时所拥有的一切,造成的伤口持续冒了十数年的血滴,更不要说这之后还要再算上江一竹受过的伤害。要论出手的理由,他绝对不比安年少。
于是在十数年后他们又站在一起了。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无措猎物的逃亡,而是…作为猎手的主动出击!
“好。有必要的时候,我会把相应的指令告诉你。”江桦环视了一圈,“其余的事情先回去再说。”
“明白,想来那种单独会谈的内容也不是能在大街上说的。”安年点着头,当即就以一种执行命令般的态势跟在他身后,“现在那个人当了缩头乌龟,按你的意思是要找上时代的线索来引蛇出洞了,那具体呢?”
“先解决人的部分。”江桦摸了一把兜里的名片,“之前夜莺在城里布下过不少人手吧。他们或多或少都能提供上时代的信息,其中或许就包括她行踪的蛛丝马迹。在对方露头前,要利用一切和谢春儿有关的部分。”
安年静静地听着,半晌脚步却忽然放缓了:“和她有关的话…也包括小弦小竹在内吧?”
江桦脸色微变。
“虽然说是不择手段,但讲得自私一点…我不想让小弦卷进来。”安年抿着唇,好像在思考怎么辩白,“她确实是个很好的战力,但血统很可能会被敌人反过来利用……”
“关于这点,不用说这么多。”江桦突然说,“原本接下来,她们两个就不在计划之中,更不会涉险。”
安年的表情有些出乎意料:“理由呢?”
“她们也是我女儿。”江桦说。
安年不说话了,看着他静了好一会,接着紧绷的脸色突然就垮了下来,刚才的严肃瞬间烟消云散,进而把大腿拍得像擂鼓。
她在狂笑!她在狂笑!
“有什么好笑的?”江桦被她这样搞得都有点不自在。
“哈哈哈…抱歉抱歉,就是没想到你会露出这样一副伟丈夫的表情诶!”安年擦掉笑出的眼泪,“原本以为你只是顺意为之,结果你还真的是当了个好爸爸啊!”
“那你不也是作为妈妈么?”江桦没来由地有点郁闷,顺口回怼了一句,但这话说出的同时就好像有哪里不对,于是他赶紧掐断了下文。
“是诶,那就更得加油当好父母了啊!”安年举起拳摆出一副干劲十足的架势,“”
“你刚才也说到了,谢春儿可能有办法知晓你们的情况。那么比起有意的隐藏来说,障眼法更能干扰她的判断,让她们保持最普通的状态,能造出灯下黑的效果,是最好的保护。”
“对哦,这个咱们刚才也说过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安年捏着下巴仰头看天,“那这样的话,接下来的就是要让她们…”
……
“诶?上学?”
江一弦听到这话的时候就放下了手边的毛绒小马,睁大了困惑的眼睛思考着这个新动词。她身边的江一竹同样歪过了头,一副等待解惑的样子。
“是哦,就是上学。”安年两手撑在椅子沿边,脸色已经完全换成了循循善诱的样子,“既然来了这里,小弦也就要干点小孩子该干的事情,在你这个年纪,其它的孩子也就是该去上学啦。”
这就是他们一路讨论回来的结果,让两个小家伙回归普通孩子的轨道。从高大上的时代科技跳转到这种鸡毛蒜皮的家常事,两人协调性倒是很高,脑回路都是一样的神经病。
“上学是做什么的呀?”江一弦好奇。
“这个嘛…”安年转着眼睛,“既然那么多人选择了,就肯定是很好的地方。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体验嘛,上学本身就是无数种可能,做什么也是来源于你自己选的。”
江一弦还有些不知所云,倒是乖乖坐在身边的江一竹听了这一会有点明白了。转而向江桦小声道:“爸爸,上学是不是就是和之前老师同学那里很像的事情?”
这些天来她的母女和姐妹情结迅速升温,不过倒是没反叛,心里有杆秤还是倒向爸爸这边的,有什么想法第一个也是和他说。她比江一弦多了一年普通的生活,在阅历上反倒比当姐姐的还强一点。
“差不多。”江桦坐在她旁边,“不过规模会比以前更大,会有来自全城的小孩子,而且也会学更多的东西。”
这一点上其实他们这对父母其实都没什么发言权。安年先不说,他自己连带白狼的其他人基本都是凭着莫比乌斯岛给的那点基础看书自学下来的。从知识上来说他们懂得不比普通人少,但经历上就没法解释得太细了。
不过安年很好地补充了他瞎编能力上的漏洞。她回家前特意去看过了小学的基本布置,再加上网上查的一些描述,就愣是用这么一点资料把学校吹得天花乱坠,一路添油加醋都快说成伊甸园了。
不过江一弦也是被妈妈坑惯了,谎话坑着坑着就成真的了,没过几句话就被安年唬住了,眼里闪起了向往的神色。正好这时听见江一竹说的话,她马上就转头向妹妹请教:“你以前上过学的嘛?那里好玩嘛?”
“嗯,很好的。”江一竹点点头,认真地解释道,“老师会教大家认字、算算术、还有一些科学的反应,学会了以后就能去看其它很有趣的书。而且我以前还认识了很多朋友,都是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大家会在一起玩,还有好多活动。”
好像是为了印证自己说的话,她跳下了沙发,从里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小书包。是刚来这里时江桦给她买的那个,里面还装着铅笔盒和几个以前用过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