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地方但是我知道你老家在哪个市,我在网上查了一下,两个小时的飞机到省城,然后坐三个小时的汽车的就到你们那了。”
“哪那么容易,这个时候你上哪能买到机票和火车票呀。”王文斌连忙找着理由。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的是办法,机票和火车票都不是问题的。”张欣怡信心满满的。
“我们这可是山村里,你坐飞机到省城,从省城坐火车只能到市里。我们这你还得先坐班车到县城,再从县城转班车到镇上,从镇上再租个三个轮车或者摩托车才能到村子里,很麻烦的,你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坐车。”王文斌把过程说的很复杂。
“这样啊,那我直接就开车过去算了,我算了一下,直接开车过去也就二十来个小时就到了,不远的。”
“你开什么玩笑,千万别,你知道一个人开车多么危险吗?而且就你那开车的水平千万别来冒险,再说了,现在是春运,你知道高速多堵吗?你这个时候上高速说不定我都返回上海了你还没到这呢。别瞎闹了。再说了,马上就过年了,你跑这里来你不在家过年?你怎么跟你爸妈说?你要是跑出来了你爸妈怎么办?那还不疯了似的满天下找人呀,所以啊,别在那添乱了知道吗。另外,你来我这干嘛?我这里穷乡僻壤的你能受的了?我们这里人上厕所都是盖个茅草房上厕所,下雨漏雨,刮风就风吹屁股凉,地上还满是虫子,你能受的了吗?”
“别说了,好恶心啊你。”
“所以啊,说一下你都觉得恶心,你要真来了你能受得了?”王文斌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你就是不想我过去。”张欣怡有些不满地说着。
“不是不想,是你来了真不合适。我未婚,你未嫁,孤男寡女的,大过年的你不在家过年跟我跑这里来,我家里人怎么看怎么想?邻居们又怎么想?人言可畏知道吗。再说了,还是那句话,过年是个团圆的日子,我不远万里跑回家来过年,你在家还特意跑出去,你让你爸妈心里怎么想?别让老人寒了心知道吗?”王文斌尽量劝说着。
“我让他们寒心?是他们让我寒心。”
“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王文斌有些惊讶地问着。
“没什么,文斌,可我真的很想去你那看看,我想看看到底你从小出生长大的是什么地方,我想那一定是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而且,我也想看看叔叔,我想看看是什么人可以教育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
“背在那吹捧了,我都起鸡皮疙瘩了,以后吧,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回来玩会儿,让你感受下乡村生活,但是现在这会儿是真不合适知道吗?好了,别闹了,就这样,早点睡,我坐了几十个小时的车,还没合眼,真的困了,不多说了,我先睡了啊,拜拜。”
“好吧,拜拜,你早点休息。”
随后挂断了电话,挂断完电话王文斌才长吁了一口气,他是真怕张欣怡会冒失地直接跑过来。
王文斌挂断电话走进屋子,老爷子还坐在那一个人喝着酒,泡菜已经吃完了,可是腊肉还没动。
“爸,你干嘛老吃泡菜啊,腊肉干嘛不吃。”王文斌坐下后问着,一边说着一边夹着腊肉问着。
“年纪大了,腊肉咬不动,你吃吧,你们年轻人牙口好。”老爷子说着。
王文斌听到这话夹着腊肉的筷子忽然停在了那,老爷子没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真的以为老爷子不太喜欢吃这个,可是老爷子这么一解释他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低着头,眼眶忽然就湿润了,不由自己的。
“怎么了你,疯了啊你,好好的你哭什么呀你。”老爷子瞪了王文斌一样。
“没,没哭,刚刚在外面风大,沙子进眼睛了。”王文斌抹着眼泪说着。
“把腊肉都给吃了,过了夜就不好吃了。”老爷子拿着筷子大把大把地把腊肉夹进了王文斌的碗里。
看着自己满碗的腊肉,王文斌却一点食欲都没有,但是最后还是大口大口地吃着,把一万腊肉都给吃了,他没有给老爷子夹菜,他知道那样子老爷子会生气。
两个男人在家是真的没什么太多的话说,两个人把酒喝完饭吃完之后,老爷子挣扎着站起来准备收拾东西,王文斌也没说话,从老爷子手里把碗筷抢了过来,收拾好进了灶屋,提过灶上炊壶倒上热水开始洗碗。洗完了之后又提着热水走了出去,老爷子正坐在椅子上放着一个老古董的录音机,里面正放着京剧,这个小录音机王文斌记得是他上高中时让老爷子买的,听英语的,里面放的是磁带。
老爷子坐在那,面前放着炭火盆,老爷子一边烤着火一边闭着眼在那摇头晃脑地跟着录音机哼着,手还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着节奏,这或许就是老爷子生活中唯一的消遣了。
王文斌知道,他爸这辈人从最贫穷的日子里过来的,吃了无数苦,所以也特别节省,节俭已经融进了他的骨子里。另外他也清楚,就像老爷子前面拿钱给他时说的话一样,他拼命赚钱拼命节省为的就是想让王文斌去买个房子取个媳妇,可老爷子不知道的是,想要在上海那个地方买套房子就算他这么辛苦节省十辈子也不一定能够买的起。
王文斌端着已经倒好了水的盆子走到老爷子面前放下,然后伸手去提老爷子的脚。
老爷子连忙把脚给收了回去,问道:“你干嘛?”
“给您洗个脚吧,泡泡脚暖和一下身子,也对身体好。”王文斌蹲着说着。
“放这,我自己来,我又没七老八十,我自己知道来,要你洗干嘛,怪脏的。”老爷子自己动手准备拖鞋。
“我是你儿子,给你洗个脚怎么了?你生我养我这么大,为了我辛苦了一辈子节省了一辈子,我给你洗个脚难道不应该吗?”王文斌牛脾气也上来了,硬是扯过老爷子的脚,脱了鞋脱了袜子放到盆子里给老爷子洗着脚。
老爷子不知道怎么的眼眶也湿润了,家里昏暗的灯光还没有面前的炭火盆的光亮,旁边椅子里充满着杂音的录音机还在放着王文斌一句都不懂的京剧,咿咿呀呀的一句话把音拖的老长。
两个人一个坐在那洗脚,一个帮着洗脚,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场面很尴尬,但是却也很温馨。对于王文斌来说,他觉得此刻很幸福,这是他在上海漂泊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老爷子心里想必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