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舒蔻实话实说,“我后来问过他好几回,可他都没有告诉我。直到有一次,姐姐大学毕业,在饭桌上提起这件事,我妈当场不耐烦的丢出一句,那个冤家姓和,随后就被爸爸打断,还被我爸臭骂了一顿。”
姓和的男人?许攸恒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就是和继母当年同居过的家伙,也就是舒蔻的亲生父亲吗?
可如果,那男人真是把舒父骗得倾家荡产,一无所有的罪魁祸首。舒父又怎么会大度的收养仇人的女儿呢?
况且……
许攸恒盯着,舒蔻被泪水冲刷得有点发红发皴的脸蛋,匪夷所思的皱了皱眉头。
两个人渣,真能生下像舒蔻这么纯朴善良,毫无心机的女孩子吗?
“其实……”舒蔻目视着前方,喃喃自语的继续回忆道:“虽然,我妈从小就不喜欢我,但是爸却总是偏向我。我妈常说,在我小时候意外失明后,爸曾亲口向她提出过离婚,说不想拖累她,愿意带着我一个人出去生活。可当时,我妈哭哭啼啼的骂我爸,说这辈子都跟定他了,他又怎么能说出那么绝情的话来呢!”
许攸恒听完这一段,也不禁有点迷惑。
舒蔻真的不是舒家亲生的孩子吗?
这舒父对舒蔻,也未免太挖心掏肺,付出得太多太多了吧!
“所以,有时候,我都禁不住怀疑,我是不是我爸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偷偷生的孩子。”舒蔻呢喃。
“那你就这个问题,问过你父亲吗?”许攸恒故意问。
“没有。”舒蔻答,“不过,我姐问过。”
许攸恒竖起耳朵,没有搭腔。
“她问我妈,爸为什么对我,比对她好。问我是不是爸的私生子。”舒蔻苦笑,“结果,被我妈差点一耳光刷回去。”
由此可见,舒母大概也很清楚舒蔻的身世吧!只是碍于舒父的面子,不得不收留舒蔻,却每每看到舒蔻,又如鲠在喉,芒背在刺。这样的不满和委屈,在舒茜去世后,才得到了一个总爆发!许攸恒盯着舒蔻额头上的疤印,心里这样暗自思忖。
“你在想什么?”舒蔻把头歪在膝盖上,看他一付凝神沉思的样子,脱口问道。
但话音落地,她马上又竖起脑袋,识趣的说道:“你可以不用回答,就当我什么也没问。”
父亲离世的打击,仿佛磨灭了她的一些锐气。
尤其是对许攸恒的误解,让她又心怀愧疚,冲抵了一部分对许攸恒沉默寡言的怨气。
许攸恒浅笑,一只手勾在她腰上,把她朝自己怀里拉近了,说:“听你这么说,可见,你父亲不也把很多秘密都放在心里,不告诉你们吗?”
舒蔻埋着头说,“可他对我母亲却从无隐瞒。”
“你怎么知道?”许攸恒反诘。
舒蔻瞟他一眼,“因为……他们肯定是这世界上最相亲相爱的一对夫妻。”
许攸恒想起舒父在朗庭大酒店里,对舒母无微不至的叮嘱和照顾,一挑眉梢,静待她的下文。
舒蔻却用手一撑,站了起来。
这让许攸恒的大腿一凉,内心配合的掠过些许的失落感。
她走到橱柜前,一边抓起一幅相架,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一边深情的望着照片上父母的合影说,“你不知道,我爸最爱的一道菜,就是我妈亲手做的剁椒鱼头。”
“当然,姐姐也很爱吃,我因为看不见,不会剔刺,所以,从来也不会动筷。有一次,我爸生日,姐姐又饿又馋,等不到爸回来,在偷偷吃了几口后,自作聪明的想把鱼头翻过来。结果,鱼头被她弄得乱七八糟。妈看到后,二话不说,拿起筷子狠狠的刷了她几下。那可是妈唯一一次打姐姐,就为了让姐姐记住,爸喜欢吃得菜,谁也不许先动筷。”
“你对你小时候的事,记得都这么清楚?”许攸恒有点不快。那为什么就一点也不记得他了呢?
“不。”舒蔻放下相框,斩钉截铁地说,“这些事,都是我从美国回来后,母亲闲来无事,絮絮叨叨和我说的。她这辈子,和爸同患难共甘苦,什么没经历过。当初,爸被骗得倾家荡产时,她也从没想过要离开爸。所以,我很清楚,妈再不对,再自私,再偏心眼,可她对我爸是真心的,为了爸,她几乎牺牲了一个女人的全部……”
说到这儿,舒蔻想起在警局,程宇棠和警察推测怀疑的种种,不由义愤填膺的回过头,又说,“所以,他们怎么能怀疑我妈是凶手呢!”
这只是,那个姓程的笨蛋提出来的吧!至于他,认为舒母极有可能还有绑匪的手里。许攸恒把这句话埋在心底,不想说出来,让舒蔻徒增烦恼。
可不管对手是谁,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先绑架了舒父舒母,总是想得到点什么吧!
许攸恒自然而然的,又想到那两个小偷。
可他还没开口,舒蔻站在橱柜前,自言自语的嗫嚅道:“原来,姐姐是长这个样子的。”
她拉开橱柜的一道小门,从父母照片的夹缝里,抽出一张姐姐带着学士帽的毕业照。
这一定是母亲偷偷藏在这里的,每当她想念姐姐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吧!
舒蔻觉得,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这话用来形容照片上的姐姐,大概再合适不过了。
许攸恒回头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说,“你不是看过你姐姐的照片吗?在你姐姐的手机上,她那么爱自拍。”
“那些自拍照呀……”舒蔻无奈的叹了声。
“是,妆太浓了。”许攸恒一针见血,带着鄙夷的味道。
“不过,她的确长得比我漂亮多了。”舒蔻自言自语的嘟哝着,回头瞥了许攸恒一眼,“难道,你就真的从来没有对她动心过吗?”
不等许攸恒回答,她又加上一句,“当然,你也可以不用回答。”
这句话,看似识趣,却夹杂着多少的生疏与无奈。
许攸恒斜睨了她一眼,这个问题他偏偏想回答:“舒蔻,我只说一遍,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屁股上有伤的女人。所以,以后不要再问我这种愚蠢的问题。”
简而言之,舒蔻是唯一一个和他上过床,亲密无间的女人。
“至于我身上的伤,是我八岁那年,继母逼着我喝牛奶时,和我争执留下来的。”许攸恒一口气,好像甩脱了身上的一个大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