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画缓过情绪,再询问道:“对于太子,你是怎么看的?”
“他?野心很大,能力不足。”宁王中肯的道。
施画再轻呼了口气:“宁王殿下,恕施画无礼,既然你知道他能力不足,那又为何要助他呢,这不是件好事吧?”
宁王轻点头:“其实,咱们第一次见时,有些话,我说的是真话,对于父皇,我有很多的怨恨,如果当时,他坚持一下,可能真的不会是这个结果,也是本王……我,牵怒于别人了,不过当时的怨,是真的。”
施画轻嘟起嘴来,她已经不想再问下去了,感觉自己有些残忍,这无疑就是在揭别人的伤疤。
宁王看着她这小表情,不由一笑,扭头再看向窗外越下越大的雪,雪片很大,如鹅毛般的在空中飞舞着。
只因,她此时的样子,让他又想起了年少时的施暮烟,只要是在她无措,又有些不确定时,才会有的小表情。
但在他的印象之中,暮烟从来没有过她刚才在听到洛白之事时的那股杀气,别说,那样的她,还真是吓到他了。
眼前的这个孩子,一定是被伤的很深,在她提到的那两位师兄时,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想要保护的真情,言谨初听到后,也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可见,这两人之间的坦诚。
这远比他与暮烟当年要来的坚定很多,如果当年他们也有此心境,可能也不会是现在的结果了。
“小四,继续问出你想知道的事,或是说,我自己来陈述,你从中提取,你想知道的。”宁王决定帮助她了。
施画抬头看着他:“多谢!”
宁王摇头:“不过,有言在先,你不可以太激动,也不可以太悲伤,谨初,这就看你的了。”
“宁王放心,小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而我不会让此事发生。”言谨初也感激的对他一笑。
“关于洛白,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恨他吗?我恨过,只因,那毒是他所制,可为什么,会让暮烟中毒,到今天为止,我都想不明白,暮烟说是在鬼街的曲府里中的毒,可我却不那么认为,时间上来说,有些蹊跷,再有,这个毒,发作的时间,是有间隔,不是中了,就马上发作的,要有一段时间,而我们后来所看到的,是最后的成果。”宁王严肃了起来。
施画点头:“对,这个毒有潜伏期,只是不知道,原本的潜伏期是什么样子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也就是说,在他离开京城之前,可能姑姑已经中了此毒。”
宁王点头:“对,后来我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开始追查,当我五年前在白昌城遇到他后,他也不是不惊讶,我也很震惊,在交谈时,我故意将心中的怨恨说了出来,当然,不是针对于他,而是父皇,怨他当年同意暮烟的请旨……”
“所以,你们答成了共识?”施画微皱眉。
在她的印象当中,洛白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仅凭他的几句怨言,就能让他相信?
“共识不一定,只是各有所需,因为我当时,答应提供他最好的药材,他答应,让我再见暮烟一面。”宁王对她点头道。
“可见到?”施画急急的问道。
宁王点头:“见到了,亦如当年,很安详,如沉睡一般。”
“五年前,他能将她的尸身保存的如此之好,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想办法,找药材,不对,不对……他还有一种想法,金师父……”施画的眼睛转动着。
言谨初的内力再涌进她的身体里,让她不由一震,抬眼看着他,不由一笑:“我没事,在想事情。”
“没事,少输一些。”言谨初对她一笑。
“你所说的金师父?可是金辰?”宁王关切的问道。
施画点头:“对,听庄师兄说,是叫这个名字,但我原本是不知道的,只因,她带我去见过他,并将我扔在他那里有半年左右,回来后,就一个劲的问我,与金师父学了些什么,但我没告诉他什么,因为金师父让我发过誓,在他那里学的东西,不可以告诉他。”
“果然,金辰是个能人,传闻,是可以让死人复活的能人,他信,而我不信,他真狠,竟然能让你送去他那里,金辰很古怪。”宁王叹气道。
“还好,金师父对我还不错。”施画一笑。
宁王也轻笑:“你真非常人。”
“也对,能干仵作这一行的女人,都是非常人。”施画也轻轻一笑。
“可能是怕我的身体不能支撑,所以,他给我看了病,并治好了,可是后来,我提供的药材,已经无法满足他了,想必,他与太子一开始合作的条件,可能也是药材,因为那时,我听到过,太子命人全国寻找药材的说法。”宁王再道。
“再后来,他突然给了我股力量,这些力量从何而来,我不知道,可从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些匪气,不太像正规军,想来也是乌合之众,可这也是股不小的力量,而且我坚信,这只是其中的一小股。”宁王对两人点了下头。
“直到东窗事发,那些追魂门的人死在我的园子里,他就再也没来找过我,但在那之前,他提到过,让我起兵,助太子拿下皇位,可他也说过,太子无能,这个皇位,不如我来坐。”宁王嘲讽的一笑。
“而你,也想借此机会,将他露出来,让我们知道,他才是那个幕后的人。”施画看着他。
宁王点头:“有些仇不报,我不甘心。”
施画起身,与言谨初并肩而立,对他深深的一揖:“多谢宁王殿下!”
“不必,没成,不算。”宁王明白的苦笑。
“小姑姑没有看错人,你真的是那个,有担当的人,她当年选错了,很痛苦。”施画含泪的看着他。
宁王再苦涩的一笑:“也是本……是我没坚持,如果,我再坚定一点,她不会退缩。”
“小姑姑告诉我,只要找到了那个对的人,就不要怕,要勇敢的与之在一起,无论前面的路有多难走,只要相携,无悔。”施画再道。
宁王长呼了口气,手握着那个锦囊更用力了些,轻点头:“我,从来没后悔认识她,爱着她,只是我太在乎,想着,她只要幸福就好,却不知,这个能给她幸福的人,却是我……是我放开了她,错过了她……”
“宁王殿下,保重!”施画再施一礼。
当他们踏出院子,就听到那屋里传出一阵琴音,而这个琴声,是她原本就熟悉的,自小就听到过的,施暮烟生前,最爱弹奏的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