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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音音,你理一理我?”男人便缠上来。
  两人是夫妻,名分在那里,他缠起人来很是没脸没皮,丝毫也不觉羞耻。
  过了一会儿,韶音轻哼一声,松了口:“你先想想如何赔罪,能够让我不生气罢!”
  只见她松了口风,赵渊辞顿时松了口气,好声好气地问:“音音想让我如何赔罪?”
  “竟还要我指点你?”韶音不快地道,“我直接原谅你,不跟你计较了,好不好啊?”
  “莫恼,莫恼!”赵渊辞忙哄道,“我不想惹你烦,只是你也知道,我向来笨拙,不会讨人喜欢,音音便发发善心,指点我一句?”
  韶音哼了一声,似被他缠得不耐烦了,便道:“明早我要吃城西柳枝巷李记的豆腐脑,你亲自为我买来!”
  “好好好!我亲自去,明天一早就去!”赵渊辞忙不迭应声。她总算是提了要求,赵渊辞只觉看到了曙光,“好音音,不要生气了,生着气睡不好觉。”
  孰料,她却说道:“才不会!我想着他,想着他待我的好,心里美滋滋的,我不仅能睡个好觉,我还能做个好梦!”
  一边说着,一边将画轴抱得更紧了。
  赵渊辞:“……”
  刚才升起的一点点轻快心情,刹那间不见。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伸手去抽她怀里的画卷。
  “啪啪啪!”
  手背上顿时挨了几下。
  她下手毫不留情,赵渊辞的手背顿时麻了,不用看也知道红了一片!
  她打他!为了别的男人,不,为了一张画打他!
  说不出气还是怒,他张口刚要说什么,没想到她先一步开口:“离我远点!不要碰我!也不要碰我的画!走开!我讨厌你!我生着气呢!你别挨着我!走开!”
  一句句,全是抵触的话。
  赵渊辞的手僵在半空,渐渐握紧成拳。
  黑暗中,脸色铁青。
  但凡他要点脸,就不会再碰她一下。
  忍了又忍,他猛地收回手,躺平了。只是,心里如有火烧,十分不是滋味:“你气性这么大,他也会忍着你?”
  “呵!”韶音轻蔑地道,“你错了!跟他在一起,我从来没生过气!”
  谁会跟一个孙辈的小孩儿生气啊?
  再说,她大孙子多乖啊?府里上下都知道她身体不好,不敢惹她生气。但宁儿尤其仔细,在她跟前乖巧得不得了,大声说话都很少。等他长大一些,更是孝顺,她又怎么会跟他发火?
  “他一次都没惹你生气过?”赵渊辞不信。若是真的,那他得多差劲,才把她气成这样?
  韶音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倒也有一次。”
  赵渊辞双眼微亮:“哦?他如何惹你生气的?”
  韶音便叙说起来。
  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有一次,我送了他一袋花种,他很喜欢,请教了花匠,小心地种了出来,宝贝得不得了。不过,被不知哪里跑来的猫儿给抓了,他伤心得哭了很久,我怎么都哄不好。”
  “唉!”她叹了口气,“他自小身子就不大结实,哭了那一场后,就病了,喝了好几日的苦药汁子。我就气他这个,我亲自哄他,允诺再送他一袋种子,陪他一起种,他都不依。”
  那会儿,宁儿约莫五六岁,小时候还是蛮倔强的,有点小脾气。经了那件事后,才愈发淡泊起来。
  赵渊辞听她说着,心里渐渐发酸起来。她送他种子,他珍惜地种出花来,听起来就两小无猜。
  难怪她心心念念,这样看来,她和那人之间,比他和表妹的感情都深。
  “那他为什么娶了别人?”他十分不明白。两人感情那样要好,为什么她嫁给了自己呢?
  韶音不说话了。
  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那是她大孙子!想什么呢!
  然而赵渊辞不知,因着她不说话,还误会了,从后面抱住她道:“我会好好待你的。”
  “别碰我!”韶音用手肘捣了他一记,并往里面挪了挪,坚决不给他碰。
  赵渊辞想贴上去,又做不出那样没脸的事来。忍了忍,躺了回去。
  次日一早,赵渊辞提前半个时辰起床,去城西给她买豆腐脑。
  排了好长的队,终于提回来她要的豆腐脑:“音音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韶音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咸香滑嫩的口感令她瞬间眯起了眼睛。
  不用说,赵渊辞也看出来了,她很满意。
  “音音原谅我吧?”趁她吃得满意,赵渊辞讨好地道。
  韶音诧异地看向他:“你想什么呢?”
  赵渊辞一愣,顿了顿,试探着问:“那,你的意思是?”
  “李记的豆腐脑,张记的红豆糕,瑞福堂的花生酥……”韶音口齿伶俐地报出一长串,“每日你下衙后,便给我带回来一样,不许让下人代劳,要你自己去!”
  “先这么着,来一个月吧!”说完,她继续捏着勺子,舀豆腐脑吃。
  赵渊辞这下彻底愣住。她说的那一长串,别的他不清楚,但张记的红豆糕,他非常清楚,难买极了。因为母亲之前就很喜欢吃,常常让下人去排队,去得晚了都没有了,每日就蒸那么几锅。
  赵渊辞猜测着,其他几样也不是很好买。
  “好!”他一口应下。
  不然还能怎样?难道当真各过各的,夫妻两条心,同床异梦?
  一年、两年没什么,三年、五年,也如此吗?那样的日子,当真过得没什么意思。
  赵渊辞想解开跟妻子之间的这个结,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中,老老实实给她跑腿。天不亮就去买早点,下衙后穿过大半个京城,去买她要吃的菜品、点心等等。
  他心里不是没有抱怨,但却不敢抱怨出口——倘若再惹她不快,只怕这一个月过去,还没完!
  任劳任怨了一个月,赵渊辞如同刑满释放,长长出了口气,再也不敢惹她生气了。
  他这一个月的辛苦付出是有成效的。妻子又肯对他笑了,会跟他说些诙谐有趣的话儿。只不过,仍然不肯坐他腿上,更不肯跟他吃一盏茶。
  “我只是不生气了而已。”被问起来,韶音诧异地看着他说:“我几时说要忘记他,喜欢你了?”
  她是那么意外,好像他问了非常离奇的话。
  赵渊辞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怎如此难哄!
  难堪!不甘!
  当年他和表妹,也未有如此多的波折!眼底沉了沉,赵渊辞被激起了斗志,一股浓烈的征服欲从心底升起,垂眸看着她问道:“你要如何才肯?”
  第257章 男配的妻子8  疾风骤雨摧新芽。
  韶音没吭声, 坐在桌边,尝着男人带回来的栗子糕。眼睑垂下,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个一心贪吃, 没心没肺的孩子。
  赵渊辞想到她的年纪, 顿时又跟她生不起气来了。她年纪这样小, 任性着、执拗些,也不足为奇, 他若是跟她计较起来,倒是白活了这些年。
  抬脚走过去,亦坐在了桌边, 拈起一块栗子糕,轻轻掰下一点, 放入口中。味道的确不错, 难怪她会喜欢。
  “你不喜欢我, 料来是我做得不够好。”吃了小半块栗子糕, 他抬眼看向她说道:“但你我已是夫妻,我希望我们能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相濡以沫, 共度余生。”
  韶音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娇哝的声音道:“相濡以沫,原是应该。共度余生, 亦是当然。”
  “你的意思是, 愿意敞开心扉,再次接纳我了?”赵渊辞眼睛微亮,不敢大声, 仿佛怕惊跑了藏在草丛里吃草的小兔子。
  韶音皱起脸,有些不解地看向他问:“你为何非要我心里装着你?”
  “大约是因为,没有人心里装着我吧。”赵渊辞怔了怔,随即苦笑一声道。
  他曾经被表妹装在心里,但后来表妹将他踢了出去,她的心里住进了别人。他孤零零的一个,只身站在荒野上,那么的冷寂。
  韶音垂下眼睛,拿着帕子,一点一点,细细地擦着手。
  “有时候,不必被人爱着的。”她细声细气地说道,“被人爱着,固然很幸福。但是有时候,一心一意想着别人,也很幸福的。”
  比如她的大孙子,她心里想着他,盼着他过得好,就这样想着他,也觉得挺好。
  “噫!”灰灰被她的莲言莲语给恶心到了,“亲!别忽悠人行吗?你说的,跟他是一个情况吗?你惦记着的是你大孙子,他想着的是心上人啊!这能是一码事吗?”
  韶音微微冷下脸:“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没有!”灰灰忙道。它可不敢惹她,它还指望着她这次拿个及格,让主脑撤回对它的警告呢。
  韶音脸上重新恢复温度。但因为这番变化太快,赵渊辞并没有捕捉到,看着妻子低眉垂眼,温柔可爱的样子,不禁很是羡慕被她惦记着的那人。
  她当真是一心一意地惦记着那个人。那个人,可真是命好啊!
  羡慕之余,不禁愈发想挤开那人,成为被她惦记着的那个。
  深知她忘记那人有多难,他索性不再说了,改道:“你种过花,可否同我讲讲,如何种花?”
  “我没种过呀。”韶音惊讶地抬起头道。
  赵渊辞便明白了,她只是给那人花种,她自己并没种过。眼底涌起笑意,望着她说道:“既如此,我买花种回来,我们一起种花,如何?”
  “好。”韶音点点头。
  赵渊辞便叫了下人,去买花种了。
  但是很不巧,这时并非种花的好时机。他们是二月份成的婚,眼下已是五月份,春季已经过去,他们错过了种花的好时机。
  “这……”赵渊辞拧着眉头,作难起来。
  若是移栽,或者扦插,倒也不是不可。但他不想如此,更想跟她一起,从撒种子开始,一起看着种子发芽、抽条、长大、开花,年复一年,看着他们种出的花。
  “试试一些好养活的花吧。”赵渊辞很倔强,差人买了一包牵牛花种,打算在院子里开辟一小片花圃,撒下牵牛花的种子。
  从头到尾,他亲力亲为。包括开垦土地,垒起围墙,撒下种子,全都没有假手他人。
  韶音站在一旁,给他递水,递手帕,外加施放彩虹屁。
  最后,赵渊辞从花圃走出来,一头的汗。韶音递给他帕子,他不接,只是往前倾了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