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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女儿明明笑着,但却透着冰冷无情的美丽脸庞,忽然感觉冷,浑身发冷。
  韶音脸上的笑意慢慢敛起,看着她又道:“当时我还问你,能不能以我想要的方式爱我。你拒绝了。”
  “萱萱……”
  “妈,你拒绝了。”韶音看着她说,神情认真,眼神冷静得让人恐慌,吴灵惜直觉接下来的话不是她想听了,无意识地摇头,松开了她的胳膊,脚步后退,想要离开这里。
  但是她的话已经说出来:“你拒绝了我,这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已经不奢望你能帮我,你只要不拖我后腿,不帮方茂年对付我,不害我,我就知足了。”
  “妈怎么会害你!!”吴灵惜心里大喊,但是嘴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心跳得厉害,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不禁扶住了桌角。
  她嘴巴张张合合,发不出一丝声音,眼里满是恳求。
  “你走吧。”韶音站起身,冷静地说道,丝毫没有被她的恳求打动,“以后也不要再来了。不用管我的事,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不,不……”吴灵惜拼命摇头。
  “以后每个月我会给沈琼打钱,让她照顾你,也算是还你生我养我的恩情。”韶音继续说道。
  “不,不!!”吴灵惜大哭出声,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站立,浑身颤栗着,整个人往后倒去,她拼命伸直了双手,去抓女儿,“萱萱!萱萱!”
  韶音扶住了她。
  但是表情很是冷漠。
  她不会让她摔倒,但是她也不会心疼她。
  吴灵惜此刻真正尝到了剜心的滋味儿。她喊了那么多年“你在剜妈的心”,到这一刻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剜心之痛。
  女儿不要她了,抛弃她了,不会再喊她妈,以后也不会再见她。
  一颗心仿佛被硬生生撕扯成两瓣,血淋淋的,那么疼,疼得吴灵惜浑身发抖,哭得撕心裂肺:“不,萱萱,不!”
  她拼命摇着头,想说很多很多话,想对女儿道歉,想表达对她的爱,想求她别这样冷漠,但是心痛到极致,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狠狠捶着自己的胸口,恨自己为什么说不出话,半晌发出一声:“啊——”
  她彻底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韶音扶着她到沙发上坐。她这会儿哭得没力气,韶音轻轻松松扯开了她的手。端起冷掉的半碗面,三口两口吃完,拿到厨房去刷。
  吴灵惜瘫软在沙发上,哭得不能自已,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坚持往厨房里看去,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
  “妈错了!妈真的知道错了!”在韶音走出来时,吴灵惜终于找回了声音,“萱萱,妈知道错了,你原谅妈吧!”
  她哭得非常狼狈,眼睛肿了,头发乱了,涕泪横流,惨得不成样子。
  韶音心里有着微微的波动,但那波动很快就平息了。她扯了张纸巾擦手,淡淡地说:“我最多做到不恨你。让我原谅你,我做不到。”
  吴灵惜听了这话,只觉迎面就是一刀,狠狠捅进心口,一瞬间更难过了!
  “呜呜呜……”她哭倒在沙发上,捶着沙发垫子,哭得不成声。
  “你爱我,爱到一次次把我推给方茂年,让他打我,打得我没法过了,也不愿意把我接回去,保护我。”
  “把我接回去,就那么难吗?你担心我被人说闲话,但我可以不出门。我就在家待着,我可以一天三顿只吃面条咸菜,花不了你几个钱。”
  “但凡……你打过他一耳光,往他脸上唾一口,骂他一句畜生。”她轻声道。
  吴灵惜愈发痛哭不止,悔恨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她淹没在里面,她哭得不知道怎么是好:“妈错了!妈错了!你现在就跟那个畜生离婚,妈养你!妈养你啊!”
  韶音轻笑一声:“这不是晚了吗?”
  她已经能够打得方茂年抱头鼠窜,不敢回家,动不了她一根手指头,还给她买车,给她打五万块,只是不支持她开服装厂而已。
  而如果没有吴灵惜的掺和,估计方茂年已经松口给她开服装厂了。
  “呜呜呜……”吴灵惜哭得直抽。
  韶音担心她哭坏,皱了皱眉,拧了条毛巾,给她擦脸。
  “没吃饭吧?我给你煮碗面,吃了你就走吧。”她道。
  吴灵惜连连摇头。
  韶音推开她的手,进了厨房。
  煮了一碗清汤面,也打了两个荷包蛋,放到餐桌上。没再跟吴灵惜说一句话,转身进了卧室,“砰”的关上了门。
  吴灵惜又哭了。
  心疼得几乎麻木了,她觉得天昏地暗,几乎绝望了。大女儿对她死了心,不想认她了。
  她明明是爱着孩子的,她以为自己对孩子很好,但是孩子恨她。
  夜里十一点,方茂年回来。
  如果他清醒着,他一定不会回这里。但他喝醉了,被他的朋友送了回来。
  “我是他岳母。”是吴灵惜开的门。她吃过饭,并没有走,而是坐在沙发上,想着如何跟女儿和好。这会儿见到喝得醉醺醺的方茂年,眼里闪过恨意,“谢谢你送他回来啊。”
  “不客气,阿姨,那我走了。”对方道。
  “慢点啊。”吴灵惜说道。
  送走对方,关了门。
  喝得醉醺醺的方茂年站都站不稳,也没认出这是丈母娘,胳膊搭在她肩膀上,吃力地辨认着她是谁。
  吴灵惜一把推开他的胳膊,狠狠将他推到地上,窜进厨房里,拿出擀面杖,举起来就朝着方茂年打下:“我让你打我女儿!让你打我女儿!”
  方茂年被打得“嗷”了一声,王八似的在地上舞动着手脚,结果胳膊抬起来,胳膊挨打,腿脚抬起来,腿脚挨打。
  吴灵惜头一回打人,打得还是女婿,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根本没有章法,忽然一擀面杖打在方茂年的额头上,“咚”的一声,方茂年晕了。
  吴灵惜也吓了一跳,手一松,擀面杖掉了在地上。她怕把人打死了,但是又觉得不至于这么容易死,她都没打出血呢!
  蹲下去,颤着手摸了摸方茂年的鼻息,发现他果然还活着,“呸”了一声,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打着打着,又哭了。
  “畜生!畜生!”
  如果不是他,女儿怎么会不认她?
  过了不知多久,她打得累了,双手扶着膝盖,喘着气。忽然感觉到有些异样,抬头一瞧,女儿不知何时走出来了,抱臂倚着墙。
  “萱萱!”她忙站好了,脸上堆出讨好地笑,“妈打他了!你看,妈打他了!”想到什么,她低头,吐了一口唾沫在方茂年的脸上,满是泪痕的脸上挤出讨好的笑,“萱萱!妈吐他了!”
  她想让女儿别恨她,可是又想到,女儿明说过不恨她,只是不能原谅她。
  她想让女儿原谅她,但她说不出口。
  满眼哀求地看着女儿,脸上写满了祈求。
  韶音低垂下眼眸。
  沈萱会原谅她吗?她遭受到两年的家暴,日子过得昏天暗地,每天都想要一个解脱、一个出路,难道因为吴灵惜的知错、道歉,这些就能一笔勾销吗?
  “我送你回去。”她放下手臂,扯过吴灵惜就往外走。
  接下来,她跟方茂年有一场仗要打,不适合吴灵惜卷进来。
  “妈不走!”吴灵惜挣扎。
  韶音硬拽着她,将她拽出了家门,又强行塞进车里,锁了车门,开着车回吴灵惜的住处。
  吴灵惜一路哭,韶音毫不动摇,一路拽着她回了家。
  被塞进家里,吴灵惜还不肯,摇着头,抓女儿的胳膊:“妈跟你走!妈不回来!萱萱!”
  韶音抿了抿唇,说道:“你让我想想。”
  吴灵惜听到这话,抓着她的力道渐松,站在门口,扶着门框:“那你路上小心啊。”
  韶音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了楼,拿出手机给沈琼打电话:“妈受了点伤,你打电话给她,让她记得擦药。”
  沈琼接到电话,立刻质问起来:“妈怎么会受伤?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你不陪在妈身边,反而给我打电话?”
  韶音直接挂了电话。
  但沈琼又打过来。
  韶音接起来,不等对面开口就道:“你也是妈的女儿,为什么你不给妈上药?”
  “那是因为我离得远!”沈琼愤怒地说。
  韶音冷笑:“你也知道你离得远?你知道你在外面读大学的几年,我跟妈一个城市,我是怎么照顾妈的?你对妈做的,连我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到,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沈琼气得,立刻挂了电话。
  韶音将手机塞回兜里,开车回家。
  第208章 坑底的人10  决裂。
  沈萱和吴灵惜住在同一座城市。婚前就不用说了, 婚后只要吴灵惜有什么事,几乎都是沈萱出面。
  要说很大的事,倒也没有。但比如吴灵惜要装空调,都是沈萱帮着挑, 盯着师傅安装, 定期清理滤网。家里换电视也是如此, 沈萱帮着联网,给她买会员, 教她怎么看网络节目。
  后来,水电费可以网上交了,沈萱根本没教给吴灵惜怎么缴费, 都是直接在网上给她缴了。
  而吴灵惜平时有个病痛和不自在,也是沈萱带她去看医生。平时没事也会提点吃的、用的, 上门看望吴灵惜。
  是这两年才来得少了。因为方茂年总打她, 她日子过得苦。见到吴灵惜, 吴灵惜不帮她, 她更觉得苦。
  这两种苦还不一样。前者是苦得她想逃,后者是苦得她绝望。因为这种绝望, 她不想看到吴灵惜, 才来得少了。
  而沈琼呢?她读大学是在外地,高中三年虽然在本地, 但她是住校生。
  她在家的时间很少,对吴灵惜谈不上什么照顾。她凭什么怼一个照顾母亲比她多得多的姐姐?
  诚然, 在剧本上, 后期是沈琼给吴灵惜养老,并且十分孝顺。但在这之前,一直是沈萱在吴灵惜身边奉养。
  她做了力所能及的, 没怠慢过吴灵惜。
  只是落在沈琼眼里,完全就是另外的样子——姐姐一直光长年纪不长脑子,都这么大了,还让母亲操心,非常不孝顺。
  现在更是不得了,母亲受伤了,她不说在跟前照顾,居然打电话给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她,让她叮嘱母亲上药?!
  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