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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不同意我离婚,你觉得她会让我进门?”韶音反问。
  沈琼皱了皱眉。她不可能说吴灵惜不好,改道:“那你就在外面租房子。你又不是没工作,难道还租不起房子?等你有钱了再买一套房子就是了!”
  沈萱的工资是2700,负担得起租房费用,如果想省钱,还可以跟别人合租。
  韶音没有继续说这个,而是换了个方向:“你觉得方茂年会放过我吗?他不想离婚,我逼着他离婚了,你觉得他从此就不来找我,不打扰我,从此他是他、我是我,井水不犯河水吗?”
  “他如果这么好说话,我何至于要跟他打官司才能离婚?”
  沈琼是没想过这点的。这让她有点不舒服,皱紧眉头,抿了抿唇,没过多久又道:“那你就搬走!离开这座城市!去他找不到你的地方!”
  这不就完了?既离了婚,又有了新生活。
  在沈琼想来,这是很简单的事,她不懂姐姐为什么天天哭叫,磨蹭来磨蹭去,拖拖拉拉个没完!
  “那你觉得,在我跟他打官司的这段时间里,我能跑到别的城市去,让他找不到我吗?你该不会觉得,他真的会让我跟他打官司,而什么都不做吧?”韶音问道。
  不等沈琼回答,她又说道:“不过,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你让我一个人面对家暴的丈夫,一个人打官司,一个人躲躲藏藏,一个人面对狠毒的婆婆,如果能够侥幸活到打官司胜利的那天,我就一个人背井离乡。这是你对自己亲姐姐的方式,我明白了。”
  沈琼被她的话说得语塞。
  心里特别不舒服。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当初你不嫁给他,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怪我干什么?”沈琼的声音不自觉拔高,站在阳台上,一只手握住护栏,用力得指节都发白了:“你怪得着我吗?是你自己蠢,嫁了这么个男人!”
  韶音冷冷地说:“是妈逼我嫁的。”
  当初吴灵惜成天絮絮叨叨,软话就说“妈还不是为了你,妈都是为你好,这个男人不好吗”,硬的就是“你真是要气死我,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你要我为你操心一辈子吗,你就不能赶紧嫁出去,让我轻松两年”。
  沈琼在外面上学,她不懂这些。
  她从小就聪明,学习很好,从小到大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各种辅导班,每天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她没有怎么体会到吴灵惜的情感绑架。
  她只会觉得这是爱。
  但沈萱不聪明,学习不好,读的学校不好,未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身为家中长女,在妹妹是个金凤凰肯定要飞得很高很远的情况下,她必然要留在妈妈身边,照顾她,孝顺她。
  她跟吴灵惜相处的时间非常非常长,长到吴灵惜早已经把她攥在手心里了,她背不起“我不孝顺,我要气死你”的罪名。
  所以她抗争了三个月,还是妥协了,选择嫁给了方茂年。
  这对沈萱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事,但是在沈琼眼里,就是她推锅、自己负担不起自己的人生、过得不好就怪别人的证明:“妈能怎么逼你?她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吗?没有吧?说白了就是你想嫁!你自己选的,少怪别人了!”
  韶音很想说,是,她就是拿刀架在了大女儿的脖子上。
  那是一把无形的刀,很多人看不见它。
  但它真的存在。
  就像空气,没有人看得见它,但它真的存在,而且致命。
  “我没有怪你。”韶音淡淡地说,“你只是没有心而已,我不会怪一个没有心的人。沈琼,从今天开始,你不是我妹妹,以后也不要叫我姐。”
  沈琼闻言愤怒了:“你什么意思?还说不是怪我?”
  “你把电话给妈。”韶音道。
  “你别找妈了,她帮不了你!”沈琼说道。如果方茂年真的那么畜生的话,吴灵惜又能做什么?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妈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别拿这种事烦她。你想怎么样,我帮你,总行了吧?”
  她低着头,按着眉心,声音渐渐平复下来:“我帮你劝她,让她同意你离婚。在你离婚后,不,你随时都可以搬回来住,这样行了吧?”
  她这话要是早点说,韶音还会觉得这个妹妹勉强可以。
  “这是我和妈的事。”韶音冷淡地说,“跟你没有关系,你把电话给妈。”
  沈琼一下子炸了,声音不自觉拔高:“沈萱!你——”
  “琼琼,”这时,放东西的吴灵惜从屋里出来了,走到小女儿房间里,“是你姐打电话过来了?”
  吴灵惜还是很明白大女儿的,知道她心心念念着离婚的事,不可能被挂一次电话就放弃。
  沈琼憋着一股气。很想说不是,但是理智上明白,她就算拦得住这一次,却拦不住下一次。等她回公司上班,沈萱还是要打电话来。
  “嗯。”她握着手机的力道松了松,表情缓和一些,“我跟姐说了几句话。”
  挽住吴灵惜的手臂,出了卧室,往客厅走去。将手机点了外放,搁在茶几上,自己挽着吴灵惜坐在沙发上。
  吴灵惜温柔地问:“萱萱啊,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虽然多半还是为着离婚的事,但也有可能不是,吴灵惜不想女儿没打算提结果自己却提起来,无端端闹一场不愉快。
  “我就问你一件事。你爱我吗?”
  吴灵惜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她呼吸急促起来,一手捂住心口,眼睛因为不可思议而睁大,颤声说道:“沈萱!你这是什么话?妈为了你,一颗心都操碎了,你感受不到吗?”
  “那你能以我想要的方式爱我吗?”韶音又问。
  吴灵惜顿时气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喘了几口,才愤怒又伤心地道:“你就想离婚是不是?你能不能脑筋清醒点?离婚对你有什么好?你想想,你都二十八了!还不能生!离了就是二婚!以后再找,能找什么好的……”
  韶音听着,面无表情,然而眼角晕开一抹戾气。
  她之所以给吴灵惜打电话,而没有直接决裂,是因为吴灵惜的确爱她。
  以她的方式,尽力爱着。
  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她是真的操了很多心,心都要操碎了的那种。
  吴灵惜有自己的世界观和逻辑体系。
  韶音只是不明白,很多人说为母则刚、为母则强,是说有了孩子后,母亲会变得特别刚强,不惧风雨,尽最大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但对吴灵惜来说,规则比孩子更重要。
  她不敢为了孩子去打破规则、抗争规则,永远只在规则之下为孩子操心。
  韶音没有跟她争辩,二十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年轻美丽的女士哪怕离过婚,也不难找对象。而且人生的意义也不是结婚,生孩子。更更何况,如果不是她阻拦,沈萱可以早些离婚,说不定现在已经重新成家了。
  说这些都没有意义,因为吴灵惜不认可。
  这有悖于她的那一套规则和逻辑。
  “你就是觉得,方茂年打我没什么,是不是?”她平静地问吴灵惜。
  “你好好的,他怎么会打你?”吴灵惜立刻回答道。
  韶音忍不住自嘲一笑。
  太悲哀了。这个角色实在是太悲哀了,最亲的人都不能理解她、支持她、保护她。
  “好。”她点点头,“我再听你一次。”
  说完,挂了电话。
  吴灵惜认为,听话就不会被打。
  她会让她知道,这是错的。
  吴灵惜认为,夫妻之间有口角是寻常。
  她会让她吞回这句话。
  “唉!”客厅里,看着挂断的电话,吴灵惜松了口气,揉了揉眉头,“她啊,真是从小就笨,永远不知道好坏,总是叫人操心。偏偏又任性,不听劝,真是愁死人了。”
  但是好在她还是劝服了女儿,她已经松口,不想离婚了,吴灵惜的眉头舒展开来。
  倒是沈琼,心里涌起几分说不出的感觉。姐姐应该跟方茂年那个烂人离婚才对,怎么又不离了?
  难道果然是嘴上说说,实际上根本没想离?她直觉感到不对劲。
  “妈,你跟我走吧?”沈琼抱住吴灵惜的手臂,央着她撒娇道:“我一个人在外面,好辛苦哦,妈妈去照顾我吧?”
  不管姐姐要做什么,只要她把妈接走,姐姐就烦不到妈。本来想着过段时间再接走吴灵惜,此时改了主意。
  吴灵惜听着小女儿体贴的话,笑得合不拢嘴,拍她手臂道:“妈不去。妈知道你在外边辛苦,妈去了才是给你添麻烦。妈不去给你添麻烦,妈等你以后有了大出息,妈再去享你的福。”
  沈琼央了她很久,也没央得她点头。
  “妈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妈就心满意足了,妈不图你们什么。”吴灵惜拍着小女儿的胳膊,温柔地说。
  沈琼偎在她怀里:“嗯,我好好的,我爱妈妈!”
  *
  韶音在挂了电话后,便提起包包,出门踩点,熟悉这个世界。
  她懒得回家做饭,进了一家餐馆,花了八十多块,吃了一份香锅,奢侈了一把。
  沈萱没有钱,从来舍不得这样奢侈。但是韶音舍得,很快会有钱的。
  晚上十点多,方茂年到家。
  方茂年比沈萱大三岁,今年三十一。一米七左右的个头,这两年发了福,看上去有点胖,但勉强还能见人,不算十分丑陋。
  他酒气熏天地进了门,“砰”的一声关上门,站在玄关处醉醺醺地喊:“沈萱!过来!”
  一只脚翘起来,让沈萱给他脱鞋。
  从前沈萱就是这么伺候他的,如果拒绝的话,会被醉醺醺的方茂年一顿好打。
  然而韶音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吃着薯片,正在看电影,闻言眼也不斜:“你自己脱。”
  “嘿!皮是不是又痒了?”方茂年将外套甩到地上,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往客厅走来,双眼亮得异常,带着诡异的兴奋,熟稔地挽起袖口,“让你顶嘴!”
  男人抡起胳膊,狠狠一个耳光就打下来。
  韶音看也不看,偏头躲过,一手准确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顿时将男人扯得倒在沙发和茶几中间的空隙里。
  她从腰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皮带,一手握着尾端,拿金属皮带扣的那一端狠狠砸他身上:“让你打我!你天天打我!我跟你拼了!不过就不过了!”
  方茂年在挨第一下的时候,就惨叫出声。太疼了,那是金属扣啊,又硬又沉!
  “住手!住手!”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皮带。
  韶音便往他头上抽,他下意识地闭上眼,抬起胳膊护住头,韶音便狠狠一皮带抽他背上:“你让我住手,我就住手?以前我喊你住手,你住手了吗?”
  “我错了!我错了!”方茂年连连认错。
  韶音恨恨地道:“你没错!是我错了!从头到尾错的都是我!我妈说得对,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闹点小口角、小纠纷是正常的事!我不该闹!也不该提离婚!”
  “方茂年,我不跟你离婚了!”她一边狠狠抽着男人,一边说道:“你答应我的,只要我不提离婚,就给我家用!你先给我五千!”
  第202章 坑底的人4  习惯。
  方茂年一开始怒骂不休, 他从来没被女人打过,什么脏话都往外冒。但是后来他发现,不管怎么挣扎,都逃不出皮带抽下的范围, 实在太痛了, 他不禁服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