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管事则道:“且慢!”
韶音站定,挑起眉头。
“成安赌坊的厉害,想必兄台不知。”管事皮笑肉不笑地道,“为免兄台大意,我兴隆赌坊便勉为其难,让兄台见识一番。”
冲外头使了个眼色,霎时间,七八个打手涌入,个个穿着薄衫短打,肌肉虬扎,紧绷在单薄的衣衫下,看起来十分骇人。
而他们的表情,也煞是凶恶。
“那就多谢两位的好意了。”韶音不恼,还对中年男子和管事笑笑,而后冲入七八个打手之中,随手夺过一人的木棍,敲击在他颈后。只一下,那个打手便“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她游走在余下几名打手之中,木棍精准地敲击在他们的颈后,全都只用了一下,丝毫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七八个打手便倒了一地。
“也不怎么样嘛。”
她将木棍一丢,微微撇嘴,有些嫌弃地看向中年男子和管事,“两位差点把我吓住了。就这点水平,怎么就称得上‘厉害’了?”
中年男子脸色铁青。
管事也是惊骇莫名,连忙道:“竟不知兄台乃这般高手,是我们小瞧了兄台,既如此,兄台进出成安赌坊当游刃有余!”
韶音笑笑。
“今日累了,改日再去成安赌坊。”
说完,走了出去。
进入赌场,毫不客气地赢了五千两银子。
下人报上去,中年男子脸色黑如锅底,咬着牙道:“不管她!”
韶音揣着五千两的银票,大摇大摆地走出赌坊。身后几股势力尾随,都不用韶音费力去甩,灰灰就把他们引去别处了。
进了一条无人小巷,韶音换装,灰灰喜滋滋地搓手手:“分钱啦!”
“出息。”韶音笑道。
灰灰便道:“你有出息!那你干嘛跑赌坊里去?你要花钱,我也要花钱啊!我们星际通货膨胀很厉害的,什么都贵,我能大手大脚吗?”
“你缺钱啊?”韶音好笑道,“不说别的,仙侠世界那次,我可没少投喂你。”
灰灰摆手道:“花掉了,都花掉了,你不知道能源块有多贵,我虽然换了生化人身躯,但我的原机械身躯还要保养啊,能源块和润滑油都贵得很呢,我没多少钱啦!”
韶音“噗呲”笑出声。
信它才怪。
但她也没拆穿。这小家伙一出厂就面临被回收报废的险境,担惊受怕了很长一段时间,养成了扣扣搜搜的性子,把绩点看得比什么都重。而这个局面,都是她导致的。
索性爱财又不是什么坏事,就依它了。
“这次我取一百两就好了,其他都给你了。”她道。
灰灰愣了一下:“你不要?”
“我准备跟顾亭远说实话的,我如果在赌坊赢个二三百两,他倒不觉什么,只觉得我厉害。可我要赢个二三千两,我就解释不清了。”韶音道。
灰灰想了想,也对。
她短短几日赢个二三千两,根本走不出赌坊。
“好的好的。”它喜滋滋地收起多余的银子,“我告诉你啊,这是你不要的,不是我欠你的,你以后不能跟我讨要。”
“嗯。”韶音点点头。心里却说,她想要道具或资源,它能不给吗?
摇摇头,她走出小巷。
买了晚饭,返回了客栈。
隔日,改去成安赌坊溜达一圈,又赢了五千两银子。撂倒一圈打手后,扬长而去。
自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在赌坊。
成安赌坊吃了闷亏,四下打听。很快打听到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兴隆赌坊,而神秘男子还进入过兴隆赌坊的后院,便怀疑此事是兴隆赌坊做的局。
两家如何干架,韶音就不知道了。
她留了三百两银子,其他都给灰灰了。
顾亭远终于迎来了考试之日。出门之前,他再三检查行囊、衣着、鞋袜等,确保没有问题,才出了门。
而在此之前,他已经接连三日不让韶音劳累,都是自己购买饭菜。
他一颗心提得高高的,小心了又小心,戒备了又戒备,还要观察妻子是否因此而恼羞成怒。
这三日,他精神高度紧张,简直比考试还累。好在,终于熬过去了。
顺顺利利走出考场后,他回到客栈,左手抱住了妻子,右手搂住了儿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辛苦你们了!”
他这次考试很顺利!
也许妻子根本没想再阻挠他,也许是阻挠了没成功,但不管怎么说,他考得很顺利!
他有八成把握,可以榜上有名!
放榜时间在五日后,他没了心事,便打算陪妻儿好好游玩。这时,他才想到什么:“音音手里可还有余钱?”
因他考完了,韶音不怕吓着他,便掏出了三百两银票:“有这么多。”
顾亭远结结实实地吓到了,顿时结巴起来:“怎,怎有这么多?!”
“我前些时候每天下午出去挣的。”说完,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去赌坊了。”
这话能跟他说,却不能叫儿子听见,因此悄悄地说道。
顾亭远却是吓了一跳,眼睛都睁大了:“你怎能去那种地方?!”
“我乔装打扮了。”韶音耸耸肩,不以为意地道。然后看向他,目光清冷,“怎么?要训斥我?”
顾亭远下意识摇头。
他只训斥过她两回,是她两次阻他前程,他实在恨极了。其他时候,他没训斥过她,即便是上回她去学舍令他颜面扫地,他都没有训斥她。
“你未免太大胆了!”他不赞同地道。
倒没怀疑她的话真假。
他甚至想道,从前在家时,她常常一个人去县里逛街,不肯带上他,是不是也在做这种事?
那她吃的、穿的、用的,难道都是她自己赌钱赢来的?他给她的那些,远远不够用?
惭愧之情涌上心头。
“你以后别再去了。”他认真地看向她说,“我以后会多赚些家用。”
“即便没考上秀才,日后我多抄些书,卖些字画……”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在三百两银票上掠过,有些难为情,但很快坚定地道:“总之,那等乌烟瘴气之地,你不可再去了!”
就算他赚的钱不够她花,也不许她再去那等乌烟瘴气之地!
她一介女子,即便乔装打扮,也是很危险的!
“知道了。”韶音将三百两银票塞他手里,“我想再盖间屋子,将院子整修一下,然后买个小丫头。若非如此,我才不会去。”
“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为了表达自己的辛苦,她咕哝一声。
顾亭远听了,蓦地心头一紧,不禁握住她的手:“你,你没被人欺负吧?”
韶音皱眉:“你说什么?”
顾亭远怔了一下,随即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韶音甩开他的手,脸色不好地走到桌边坐下,背过身去不看他。
顾亭远暗暗懊恼失言,忙撇开儿子,追过去道:“音音,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担心有人欺负你,如果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为你讨公道!”
“得了吧。”韶音瞥他一眼,收回视线,为自己倒了杯茶。
他现在不过是个弱鸡书生,可不是剧本上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往赌坊里一去,分分钟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我也不许人欺负娘!”先是被爹搂,后是被爹撇,一直搞不清爹娘在说什么的安儿,这回终于听懂了,哒哒哒跑过去,抱住母亲的手臂,清秀的小脸挤出凶恶状,“我打他!”
第145章 前妻14 秀才。
韶音抱着儿子逗弄, 就是不去看顾亭远。
直到他开始急了,白净的脸皮都急红了,她才抬头看过去淡淡说道:“我没被谁欺负。我乔装打扮成男子,谁也没看穿我。而我赢的银子又不算多, 他们没为难我。”
被“欺负”了是很严重的一件事。
在开放的社会环境中, 尚且杀伤力巨大, 更别提是这般环境下了。她知道顾亭远一开始没那个意思,但是为了让他以后也别联想, 她还是“生气”了一下。
“我以后不会再去了。”最终,她道。
说完这话,她又低头逗儿子, 刮刮他的小鼻梁,挠挠他的胳肢窝。
看着妻子冷淡的模样, 顾亭远心里懊恼又后悔, 他怎么就不能想好再说?明明他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担心她吃了亏。但就算将“欺负”改成“吃亏”, 恐怕她还是会误解他的心意。
她本来就待他冷淡了许多,这下好了, 顾亭远简直不知怎么挽回她的心意。
“这些银子是你挣的, 你拿着吧。”他将三百两银票递过去,并补充一句:“咱们家一直是你管着银钱。”
韶音抬头, 瞧了他一眼,笑了笑, 将银票接过来:“那好吧。”
见她接过银票, 顾亭远心中一松。又见她面上有些笑意,似乎不很生气了,胆子壮了几分:“你之前说的, 建房屋、买丫鬟的事,我想了想,可以去县城租个房子。”
他觉得倘若不出意外的话,他此次是榜上有名的。既如此,回乡后就可以考虑开办私塾,收取学生了。
他想在县城开办私塾,这样跟同窗、先生交往还方便些。至于买个小丫头,她倘若在村里买丫头,定会被村里人说嘴,没得不痛快。
老家的房屋,也没有修葺、扩建的必要。来年秋天就有乡试,他定然会下场的,一旦中举,他便当真踏上了一条青云路。后年春天便要进京再考春闱……
倘若中了,那是不会再回乡下了。倘若不中,他也不会回乡下,而是在县城教书,读书备考。
“听你的。”韶音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应了。
她原本是想修葺乡下的房屋,因为乡下生活还是很有趣的,安儿待在乡下也有小朋友们一起玩。但她又想了想,安儿过年便四岁了,他又格外聪慧些,倒是可以开始读书了。
顾亭远一直在为他启蒙,再忙再累都没间断过,每天晚上抽时间教导他。乡下虽然好玩,但是不能继续沉湎下去了。
这也是韶音用吃的、玩的哄村里们的孩子陪安儿玩的原因。他们不会成为一生挚友,只是年少时的玩伴,不必追求什么真心不真心,一起快乐过就够了。
两人坐在桌边,说着将来的打算。安儿听不懂,一会儿趴母亲怀里,一会儿坐父亲腿上,一会儿又跑开去吃点心、拿玩具,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