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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废人多做什么,甚至就连训斥罪魁祸首都不曾。
  他心中恨极,便自己为自己讨公道。
  他筹谋良久,趁着一次宴会,在酒水里下了药,将欺负过他、无视他、应该管他但是不管他的人都迷倒,然后伺机放火。
  他没要他们的命。
  他只要他们这一生做不了官。
  前途尽毁,就如他这般。
  本朝科举对士子的外貌要求并不十分严格,长得丑一点也能做官。但是被烧毁容貌,就过于有碍观瞻了——
  有那么多容貌端正、赏心悦目的有才之士都可以录用,为何要用容貌骇人的?
  除非才能特别出众,不可或缺。
  但静嫔的家人显然不在此列。
  他们毁了容、断了腿,不能上衙,难道这些位子要为他们空着,诸多差事都要搁置一边吗?自然不能这么做。
  稍微活动一下,一家人就被顶了。
  洛玄墨想让自己的人顶上去,但是很不幸,他的人手没有那么多。
  或者说,他手下得力的人没有那么多。
  除非他想被御史指着鼻子骂,说他不用贤良,任人唯亲。
  洛玄墨能那么做吗?
  他能!
  脸面有什么用?他现在还有什么脸面?!
  果断指了自己的人,去顶那些位子。
  便在这时,韶音出手了。
  他的人都被拦住,一个也没送进去。
  那些位子上,坐的都是韶音的人。
  经此一事,洛玄墨当然明白了,这场大火背后的黑手是她!
  果然是她!!
  “你混账!!”洛玄墨来到嘉宁宫,指着韶音的鼻子怒骂起来。
  第24章 皇后24  我不该对付你吗?
  要不说韶音心黑呢?
  连灰灰都不为她说好话——她什么时候让自己人顶上去不行, 偏偏等到洛玄墨下定决心,不要脸面之后?
  这不是玩弄人吗?
  也难怪洛玄墨如此生气了,他觉得自己像只猴子,被人戏耍!
  那些挣扎, 那些痛苦, 都被她看了笑话!
  他怒极, 指着韶音的鼻子骂还不解气,竟想抬手打她一巴掌!
  “主子!!”绿意绿容等人见势不妙, 急忙扑上来,挡在韶音身前。
  再看洛玄墨,眼神已经带了厌憎。
  她们早想明白了, 皇上已不是昔日的皇上。
  不论他变了也好,是鬼附身也罢, 总之是个畜牲!
  “你们下去。”韶音对她们挥了挥手。
  洛玄墨疯了, 受了她的刺激, 指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能拿她怎么样, 但未必不会拿她身边的人出气。
  说到底,绿意等人不过是个宫女罢了。他身为皇上, 要处置对他不敬的宫人, 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绿意等人不肯,被韶音冷冷看去一眼, 才咬着唇退下了。
  主子向来喜欢听话的,如果不听话, 再忠心她也不要。
  退至门外, 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要韶音一声令下,她们立刻就冲进去!
  韶音没叫她们。
  对付区区一个洛玄墨罢了。
  “皇上高兴吗?”她面含微笑, 悠悠然坐在椅子上,端起杯子饮茶,哪怕茶水已经微凉,她也不介意,故意做出这般闲适姿态气他,“不论皇上高兴不高兴,我很高兴。”
  洛玄墨都快气疯了!
  “你好大的胆子!”
  她居然对静嫔的家人下手!
  她不知道他倚重他们吗?
  不,她就是知道,才故意如此做!
  想到前段时间的“福娃娃”,他简直控制不住汹涌的怒气!
  他明明认了吃亏,她却出尔反尔!
  “你敢耍朕!”他见她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要将她拎起来。
  韶音抬手一挡,轻轻松松格住了他,仰起脸,笑得眉眼弯弯:“皇上,我厉害不厉害?”
  她居然献宝似的要他夸奖!
  洛玄墨的肺都要气炸了!
  “你这毒妇!小人!卑鄙无耻!出尔反尔!”他咆哮大骂,“朕就不该信你!”
  韶音掩口而笑,双眼亮晶晶,如盛满繁星般:“我就当皇上夸我了。”
  洛玄墨更气了!
  偏偏,她一无所觉似的,笑得温柔而快活,就如同从前他们还没生嫌隙,仍然恩爱的年间,她为他出谋划策,被他夸奖时那般。
  莫名的,他生出几分荒唐和错乱感。
  就仿佛他们没生嫌隙,没决裂,没反目,一切不睦都是他的幻想。
  忽然间,他慌乱起来!
  难道真的是他的幻想?他没摔下摘星台,没有昏迷三年,没有被音音掌权,他所担心的一切都没发生?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至于你骂我的话,”韶音用杯盖轻轻刮着茶叶,姿态分外悠闲,“你怎能在对我做了那些之后,还以为我会一心一意待你?”
  她抬起头来,笑意盈盈地看他:“我对付你,难道不是应该吗?”
  洛玄墨陡然回神!
  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他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他没有幻想,他们的确……决裂了。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胡说什么?我对你做了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她不是一直很蠢吗?
  视线与她对上,只见她虽然笑意盈盈,但那笑意丝毫不达眼底。她眼底是深不可见底的冰湖,毫无温度,轻轻松松就能将他吞没。
  他张了张口,一时竟然失声。
  脑中轰然,他为什么会觉得她蠢?!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做的那些?!
  她从来也不蠢!是什么让他以为她蠢?!
  “你现在想明白了?”韶音挑了挑眉,终于不再玩弄茶杯,将冷茶放在桌上,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端正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看向他笑着说:“从四年前,摘星台开始,一切就变了。”
  “那么早?!”洛玄墨失声道。
  韶音笑着点点头,神情散漫地道:“你对我说了那些话,让我父亲交出兵符,我不允,你便站在高台边缘,那时我便起疑了。”
  洛玄墨心底剧震!
  那时……
  “我,朕没有……”他下意识地分辩。
  然而韶音如利剑一般的眸光射去。
  “你从不冒险,极爱惜自己,是什么让你竟站在高台边缘?”
  “你素来心思机敏,走一步看三步,怎么会莽撞到在摘星台边缘与我争执?”
  她只能想,是因为她没有答应他的要求,所以他或有心或无意,总之抱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心思,引导出了那一幕。
  被她戳穿,洛玄墨不再辩解。
  反正她也不会信。
  “你既怀疑我,为何还守了我三年?”
  他只不解这个。
  她应当杀了他,扶希儿上位才是。
  探究的目光朝她看去,莫非她那时还爱他?
  “皇上想知道?”韶音笑盈盈地看向他,“我不告诉你。”
  她是为了玩弄他,为了看一场美丽的爱情故事,难道也要告诉他吗?
  告诉了他,他必定不肯演给她看的。
  “若皇上无事,便请回吧。”她说完想说的,便开始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