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今年静水县预计完成的gdp预计有近千万元,但这只是生产总值,财政收入只占其中的百分之十五左右,而且还要被市级财政截留五个左右的百分点,也就是说全县一年到头忙死忙活也就能剩个百十来万,除去财政供养人员开支和“三公”经费等杂七杂八的支出之外,如果没有上级各类的专项资金拨款,剩下那点钱根本就不好干什么的。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然而即便是这样,在向明海提出让我做独孤楼璃的工作让他自掏腰包来补足全县发展现代农业所需资金缺口的时候,我还是露出了一脸为难的神色。
我承认独孤楼璃有钱,很有钱,身为辽源市首富独孤家族中原本最被看好的继承人,他拥有的财富可能是平常人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而且二三十万对独孤楼璃来说还真不算是一件多难办的事,要知道他当初为了折腾一个梦行云就花了四十多万,只要我肯开口,他八成就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可是我却不打算这么做。
其实我也知道,向明海的意思是让独孤楼璃先垫付这笔钱,并不是白拿,等静水县的财政有钱了以后肯定会连本带利的再还给他,但在体制内几乎就没有拿私人钱去办公家事的道理,更何况还是让我出面去搭这个天大的人情。
“常思,我知道这事办的是有点不讲究。”
向明海轻叹了一口气,道:“但是没办法啊,县里财政没钱,银行又贷不出款子来,你说咱们好不容易才搞出一个发展路子,总不能就这样胎死腹中吧,不过你放心,知道你不好意思开口,我也不会让你夹在中间难办,要不然我把县招待所承包给他当抵押,你看这样行不行?”
“向县长,你疯了?”
我一脸惊讶的望着向明海,县政府招待所由于是政府出资建设的缘故,无论是内部环境也好还是硬件档次也罢,在县城里可全都是数一数二的,当然消费也不低,可是因为县域内矿产资源比较多,来来往往谈生意的大老板为了脸上的面子都不差这几个钱,所以生意一直都非常火爆,每年都能赚个十万八万的,最关键的是县政府招待所属于是半独立于体制外的产业,虽说是自负盈亏,但是有相当一部分利润都被挪做别的用途,当然只要不是进了个人的腰包,严格来说这并不算是违法,从账面上讲这叫政府系统可自由调配的额外收入。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旦把县政府招待所承包给独孤楼璃,那么静水县原本就捉襟见肘的财政系统就会立刻雪上加霜,由此可见向明海为了发展现代农业也是豁出去了。
“疯了?也许吧。”
向明海淡淡一笑,把视线转到远方,眼神飘忽道:“常思,其实当初在刚来静水县任职的时候,我也是打算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为此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得罪了谢鹏飞,以至于我之后处处都被打压,什么理想啊,什么报复啊,这些都渐渐成了天方夜谭的东西,久而久之连我自己都放弃了,只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所以我才咬着牙和谢鹏飞斗到现在,可是扪心自问,我来静水县当父母官都有五六年了,经济没抓上来,老百姓也没过上更好的日子,我这心里就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路子摆在眼前,我不想轻易放弃,不是为我自己,就是为官一任想为当地的老百姓做点什么。”
望着眼前落寞又有些萧索的向明海,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我仿佛看到了一点当初蔡公民的影子,鼻子一酸,我咬了咬牙道:“好,那这个资金缺口就由我来想办法补上。”
其实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如果要是需要钱的话,除了姜家以外,不止是独孤楼璃,像我大哥陈铜雀,像杜氏兄弟和黄少风,只要我肯开口,这些人都不可能会吝啬,问题是发展现代农业并不是我个人的事,所以我打算采取一种别的方式。
在如今的青年俱乐部内部,我是姜家女婿的秘密已经人尽皆知,而且身为这个组织的创始人之一,虽然我很少在他们面前露面,但威望却并不在独孤楼璃之下,既然绝大部分都是一帮非富即贵的主,只要挑出几个人来,随随便便凑个几十万还是不在话下的。
当然了,这笔钱我显然是不可能让他们白出,按照我的想法,我准备在静水县成立一个有关农产品推广销售的专业合作社,由这些富家子弟投资入股,那些扶持起来的示范户只需要负责把全部精力用在好好种植上就行,而这些人则是利用自己甚至是家族的人脉资源去跑销路,这样不但可以一举两得,要是发展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引来几个农产品深加工的项目,只不过我还没有回去和这些人商量,所以我暂且也没有对向明海说太多。
“谢谢。”
向明海冲我感激的笑了笑,道:“那我就把钱的问题交给你了,剩下的技术问题我来解决。”
“技术?”
我微微惊讶道:“红河县不是有现成的吗?”
“离着太远啊,遇到了什么事,咱们总不能来回跑吧。”
向明海解释道:“我打算借鉴红河县和北京农业大学合作的模式,咱们也在省内选择一家含金量比较高的农业大学,想必专业技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其实在红河县发展现在农业的过程中,他们也并非是一帆风顺,病虫害的情况也时有发生,所以专业技术支持是在所难免的,向明海说的没错,既然远水解不了近渴,那么从省内找一家涉农大学合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干脆就把这件事也一并交给我来办吧。”
我嘿嘿一笑道:“正好我能联系到一个,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哦?”
向明海微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就饶有兴致的问道:“快说说,哪个大学?”
我微笑着开口道:“海宁农业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