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结婚我都没过来,这个呀,是二婶的一点心意,就当是给你们祝贺新婚了。”裴二婶拿出了一对金镶宝石的龙凤镯,就要往苏知晚手里塞。
“小晚,可不好收你二婶这么贵重的礼物。”关瑜在一旁凉凉地开口,“这对镯子虽只是金的,可这么大这么厚,价值也要赶上我给你的那条钻石项链了。你要收了,别人还当你嫁的是经沅,才收的这压箱礼呢。”
裴经沅听了这话,回头看了一眼苏知晚,眼神含义丰富,苏知晚也懒得深究。她总觉得在这种家庭聚会的场合跟自己手底下的艺人见面,哪里怪怪的。
裴二婶还要说话,裴睹海插嘴道:“好了好了,难得回来一趟。小晚啊,这是你二婶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嫂子,咱们都坐下说话吧。”
裴二婶便不再开口,但却怨毒地看了裴睹海一眼。关瑜的眼风瞟了裴睹海一下,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今天我亲自下厨煲了一锅七宝鲍参汤,大家稍坐一坐,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苏知晚玩味地看着这一幕,也不多说什么,笑着道了谢,收下了那对镯子。
几个亲戚坐在一起说话,苏知晚四下环顾,却发现,裴旌霖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想了想,走上了楼,向原来她和裴旌霖的房间走去。还没转过楼梯,她便看见裴旌霖在走廊的尽头的阳台上,斜倚着栏杆,轻轻喷出一口烟雾。
苏知晚走到裴旌霖身边,也从随身带的包里掏了一支烟出来,含在了嘴里。裴旌霖叼着烟看着苏知晚,没说话,烟尾明明灭灭。苏知晚便凑了上去,把两支烟对在一起,她抬着头,嘟着唇,姿势仿佛在索一个吻。
裴旌霖面无表情地看着苏知晚熟练地用他的烟燃着了她自己的,之后她深吸一口,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将细长的爱喜夹在手指间,将肺里的烟雾喷了裴旌霖满脸。
“躲在这儿干嘛?新嫁娘初见公婆不好意思见人?”苏知晚背靠在栏杆上,在裴旌霖拿来的烟灰缸里弹了弹。
“那是你的公婆,又不是我的公婆。”裴旌霖哂然一笑。
苏知晚懒得跟裴旌霖再拌嘴,她仰起头,看向天空,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三楼的阳台种着许多常春藤和酢浆草,酢浆草的花多色间杂,迎风摇曳,开得分外美丽。
“那些酢浆草还是爷爷在的时候种的吧?”苏知晚问。
裴旌霖闻言抬头看了看那些花,又看了苏知晚一眼,许久,才回答道:“是啊……”
“我记得这些花一直都是刘叔在打理的吧?”苏知晚又问。
“你还记得?”裴旌霖看向苏知晚。
“当然记得。以前的时候,裴爷爷有盆素冠荷鼎,就是刘叔在护养,开花的时候我偷偷掐了一朵,哈哈哈哈,被裴爷爷一状告到我爸那里,我爸追着我揍了两条街。”
苏知晚沉浸在回忆里,笑得眯了双眼。
“你就只记得这些吗?”裴旌霖弹了弹烟灰,歪过头,看着苏知晚。
“唔,差不多吧,怎么了?以前的事我不怎么爱回头想。”
母亲早亡,父亲很快再婚,后妈对她面甜心苦,她的青春和童年充满了灰暗和苛责,让她没有多少过去可留恋。
童年里唯一的一点光,也就是她偶尔能来裴家,被喜欢她的裴爷爷宠一宠了。
想到这里,苏知晚突然轻轻一笑,也对,从那个时候开始,关瑜就不喜欢她了。
她还记得,她那会儿在这栋别墅里捉迷藏。为了躲得好一点,她把自己藏进了一个小储藏间里,在那扇门背后,她听到关瑜跟家中的保姆说:“那个小妖女,长得跟她妈一模一样,我看见她那双眼睛就想吐!”
关瑜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年幼的苏知晚却敏感地意识到,那恶毒的语气,就是在说她。
“苏知晚,你真的很没有良心。”裴旌霖看着苏知晚,突然冒出一句指责。
苏知晚诧异地看向裴旌霖:“何出此言?”
“你以为,从前你来我家的时候,你喜欢的那些零食都是谁准备的?”裴旌霖的眼神看着远方,声音低到几乎不能分辨。
但因为离得进,苏知晚还是听到了,她眉毛一抬:“当然是爷爷给我准备的了?还能有别人?你妈又不喜欢我。”
裴旌霖无语地看了苏知晚一眼,半晌才忿忿地说:“你就是没有良心。”
“我没有良心?”苏知晚冷哼了一声,“我要是没有良心,就不会答应裴爷爷嫁进来,顺便还同意拱手奉上西郊的那块地!”
这下轮到裴旌霖惊诧了:“哪块地?你在说什么?”
“还能有哪块地?裴旌霖,恐怕你还不知道,你们在商议开发的那片废弃厂房的地皮,原本是属于我妈妈的吧?那原本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东西。”苏知晚把烟掐灭在裴旌霖不知从哪拿来地烟灰缸里。
“不可能!”裴旌霖大吃一惊,“那块地证件上从来都是我们的,所有手续都是合法可追溯的,我早就查证过的。”
“文件和盖章都是可以操作的,这点不需要我来提醒吧?”苏知晚挥了挥手。
裴旌霖沉默了,过了很久,才开口:“我不知道这件事。”
“你不知道的事情恐怕还多呢。”
苏知晚听见楼下有人喊开饭,扔下一句话,便准备下楼,却被裴旌霖一把拉住。
“那还有什么是我应该知道,但我还不知道的?”裴旌霖目光灼灼地看着苏知晚。
裴旌霖的目光太过专注,苏知晚甚至感觉到被那目光所灼伤。
“我怎么知道?裴总,这话你应该去问你的秘书,而不是来问我吧?”苏知晚挣脱开裴旌霖的钳制,快速地下了楼。
裴旌霖看着她的背影,喃喃地说:“苏知晚,你果然好没有良心……”
手中的烟已经烧到了烟尾,直到被烫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将烟掐灭在墙壁上,下楼去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