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华看着眼前的二人,衣衫不整,她双眸闪过一抹惊讶,似是撞破了什么似的,转身便要走。
毕竟她是知道的,这个时代是魏晋之风,故而便也有了某种的喜好。
只是没有想到,三皇子与沈煜竟然还是?
她突然想明白了,为何沈煜会莫名其妙对她那般好,还不惜打破门第观念要娶她,原来是为了掩人耳目啊。
席华自顾自地想着,这也怪不得她,任何一个女子,看到这样的情形,也都会胡思乱想的,更何况,席华还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席华庆幸自己看到了,这才将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三皇子与沈煜没有想到席华会突然冲进来,倘若是平日,他们自然会有所警惕,必定不会让任何人看到这一幕,可是现在……的确是因着要疗伤,故而才不能随意乱动。
沈煜将白皙的手腕处缠绕着的一条金色的蟒蛇收了起来,而后便起身,将一旁的长袍披上,而后看向三皇子,扶额望天道,“那丫头该不会想歪了吧?”
“许是。”三皇子也突然觉得一阵尴尬。
沈煜叹了口气,“我去瞧瞧。”
“嗯。”三皇子如今是无法动弹的,只能盘坐着,金币双眸调息内力。
席华转身离开了墨居,便坐在了马车上,想起适才的情形,她忍不住地笑了。
郑妈妈看着席华适才还皱着眉头,怎得出来之后,眉眼间竟然有了笑意。
只是马车还没有走多久,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咳嗽声,席华当然知晓,外头是何人,她突然有些不愿意看见沈煜。
只是淡淡地说道,“沈三公子,当街拦路,太过于失礼了吧?”
她话音刚落,便见车帘晃动了一下,眼前便出现了一道白影。
她身体向后倒,后背贴在车壁上,睁大双眸对上他那双眸子,而后便扭头,不愿意看他。
沈煜知晓,她当真是想歪了,突然凑了过去。
“沈公子……”郑妈妈瞧着连忙制止。
沈煜也只是稍微靠近了一些,并未有做出出格的事儿来,不过如此的举动也算是逾越了。
席华低声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嗯?”沈煜见席华开口,发出一声慵懒的鼻音,透着无限的蛊惑。
席华正觉得这声音听着比从前还要魅惑人心,她连忙紧闭双眸,“我是女子。”
“呵。”沈煜被席华的神情逗乐了,只是重新端坐在她的面前,侧眸看了一眼郑妈妈,示意她先出去。
郑妈妈看向席华,“大姑娘。”
“去吧。”席华知晓沈煜肯定有话要说,只不过她总是会想起适才看到的情形来,蓦地脑海里头就会浮现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来。
她的脸颊也染上了一抹绯红,双唇微微地抿着,撇着头不看他。
沈煜却觉得她如此的模样瞧着反倒有些可爱,不知怎的便又凑了过去,直视着她。
席华没有想到沈煜会再次地靠近,她有些紧张地闭上双眼,“你就不能离我远点?”
“不能。”沈煜直言道。
席华索性豁出去了,转头正好对上他近在咫尺的容颜,虽然蒙着面纱,可是却能够感受到他喷洒出来的犹如云团的气息。
她的心也跟着莫名地跳动了一下,接着又再次地闭上双眼。
沈煜被席华的举动逗笑了,心情愉悦地轻笑着,那声音犹如一缕阴雨绵绵中的一道明光,让人听着心情舒畅。
席华只觉得沈煜绝对是个十足的妖孽,每一个举动都能够魅惑人心。
可是她就不明白了,既然他跟三皇子之间的关系都那般了,为何还要来招惹她呢?
难道当真是她猜测的,需要找一个妻子掩人耳目?
席华嘴角一撇,想着倘若真的如此,那么她也该好好想想了。
沈煜不知晓席华到底在想什么,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而席华却将二人的关系重新梳理了一遍,觉得倘若二人真的突破了门第观念在一起的话,那也也不错,毕竟沈家的关系虽然复杂,可是沈煜也会看在她掩盖他与三皇子之间的关系待自己不错,如此的话,她也不用担心日后用了感情,而重蹈从前的覆辙。
沈煜倘若知晓席华竟然是这样的心思,怕是会吐血三升。
只不过现在,沈煜却觉得席华这样缩成一团的模样儿,让他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很乖顺。
席华却在沈煜要伸手过来的时候,睁开双眸看着他。
沈煜的手停在半空,而后又笑着收了起来,暗暗叫苦,他何时这般狼狈过了?
席华盯着他,“适才的事情,我权当没看见。”
“嗯?”沈煜看着她,“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看见。”席华低声道。
“当真?”沈煜知晓席华如此说,是真的误会了。
席华点头,“自然。”
沈煜却不知为何,心情突然烦躁起来,只觉得一阵心塞,他何时跟三皇子是那等关系了?
席华却不知晓沈煜为何会突然冷下脸,暗自思忖着,难道他还想让她作保证吗?
“倘若你不相信,我自此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席华直言道。
“哼。”沈煜知道,席华是真的想歪了,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冷冷地看着席华,转身便离去了。
席华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沈煜便这样走了,她吸了吸鼻子,却不知晓沈煜会不会打算放过自己。
郑妈妈已经进来,看着席华发呆,小心地开口,“大姑娘。”
“嗯?”席华抬眸看着郑妈妈,“沈煜生气了?”
“是。”郑妈妈也没有想到一向看着清心寡欲的沈三公子会黑着一张脸离去,她好奇地看着席华,想要问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过席华却是只字不提,也不知为何,又再次地笑了起来。
看来她今儿个当真是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三皇子跟沈煜之间的关系,日后也不用担心这二人算计自己了。
毕竟这种事情,在皇室与士族中,是最大的忌讳,她一扫之前忧郁的心情,甚是愉悦地回去了。
沈煜也不知为何,直接回了墨居,三皇子也调息完了,见他拿过一旁的酒壶,斜靠在廊檐下,仰头灌酒。
他走了过去,坐在对面,“她可真是误会了?”
“嗯。”沈煜想起来,便觉得烦闷。
“原先你可只是想要玩玩的。”三皇子低笑了一声说道。
沈煜仰头便将一壶酒灌了,当即将那酒壶丢了出去,在空中抛出一个弧度,而后掉落在地上。
他歪着头看着三皇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是自作孽?”
“你说呢?”三皇子叹了口气,“我与她不过是因着当年席老太太的恩情而已,而你就不同了,你既然应允了席老太太要护她周全,自然不能失言。”
沈煜挑眉,“那个丫头……我看不透她。”
三皇子坐下,“她也看不透你,如今最如履薄冰的是她不是吗?”
“嗯。”沈煜知晓三皇子说的不错,可是有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当真是不能跨越半步的。
他慵懒地靠在不远处的软榻上,只是抬起手,宽大的衣袖遮挡住眼眸,“我累了。”
“你歇息吧,我回宫去了。”三皇子说罢,便笑着离去了。
陈氏因着知晓了席敬的事儿,故而如今也不闹腾了。
她也是有着自己底线的,毕竟她很清楚,倘若再闹下去,到最后害死的便是全家人。
至于席楣,知晓陈氏因着算计席华,将她推下了湖,她虽然明白,可是终究对陈氏没有了以往的那般信任。
席沅这几日倒是有些不对劲,也不知怎得,半夜总是会出了院子,而后守在席华院子外头,直等到天亮之后才回去。
接连三日都是如此,席华不知晓席沅怎么了,可是席沅也不会说,她也很清楚席沅的性子,他不愿意说的,即便是她强逼,他也不会开口。
席华叹了口气,也便任由着他了。
谢昶那处传来了消息,只说已经寻到席敬了,最迟,三日之后席敬便能安全回京。
席华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这几日过得太过于胆战心惊了。
可是席华又想到,席敬回来之后,她的身份是不是也会随之公布于众呢?
席华不想离开席家,最起码现在不想,毕竟她对席家已经有了责任跟感情,而谢家,她很清楚,倘若真的进去,谢大夫人头一个会用各种法子让她死。
席华不想如此,故而便又忧愁起来。
而因着她上次撞破了三皇子与沈煜,反而沈煜与三皇子也没有再来找她。
这也是席华最轻松的时候,这几日反倒过得比往日都舒心了不少。
这一日,巧凤上前禀报道,“大姑娘,三姑娘说要见您一面。”
“可说了何事?”席华看着她问道。
“说那封书信的事儿。”巧凤看着她,“三姑娘最近有些失心疯了。”
席华沉默了一会,“去看看。”
“是。”巧凤应道。
席华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席敏的院子。
席敏待在屋子里头,除了每日会被带出来在院子里头走动走动,其余的时候是半步不能离开屋子的。
此事席敬也是允许的,又因着席华在席家的地位,故而下头的人也不敢胡言乱语。
席敏见席华前来,连忙上前便跪在了她的面前。
“大姐,我求你了,放我出去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席敏抓着她的衣袖,苦苦哀求道。
席华见席敏如此,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她虽然不是菩萨心肠,却也不是善类,尤其是她很明白,席敏便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倘若真的放出去了,到最后她只会在背后狠狠地捅一刀。
席华接着说道,“三妹妹,你身子还未痊愈在,这地上凉。”
此话一出,便有婆子连忙将席敏扶了起来。
席华看向席敏,“三妹妹,你且好好养着吧。”
她打算等席敬回来之后,便将席敏送去家庙,然后派人盯着,她这一辈子便也如此了。
席敏看得出席华是不会心软的,她突然发疯似的大笑着,“你会有报应的。”
席华蓦然地转身离去了。
等出了院子,只觉得心情烦闷。
郑妈妈看着她,“大姑娘,莫要将三姑娘的话当真。”
“嗯。”席华知晓,自己沾染了这等子的事情,日后便不会再有回头的机会,更何况,眼下也不过是刚开始而已,倘若她的身份真的被曝光之后,往后的路只会比现在更艰难。
她看着眼前的鹅卵石小径,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这漫漫长路,她要独自走?还是要有人陪着她呢?
可是想起曾经的那段失败的婚姻,她知道,与其有个人陪着她,最后置她于死地,还不如自己独自往前走,如此,也不会再次地受伤难过。
席华并不是那等伤春悲秋的人,可是有些时候,却又觉得很累,这样的挣扎,这样的生活,总归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现在既然如此了,她也只能挺直腰背往前走了。
走了一段路,便见陶氏远远地走来了,因着如今掌管了庶务,故而陶氏在府上的气派甚是十足,可是在席华看来,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她不喜欢陶氏这番的做派,有那么一刻,觉得她根本配不上大哥。
这样的性子,只会给席家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而不是一个能够带来福气的人。
她想起袁氏来,她是一早便知晓自己的身份吗?
所以她才对自己有所怨恨,才会看着自己,想起过往的那十几年来?
席华不知为何,只是觉得陶氏比起袁氏,更不堪。
她不爱理会陶氏,因为她知道,陶氏掌管庶务也不会太长,等父亲回来之后,这庶务依旧还会落在陈氏那处。
陈氏虽然过与清高,但是在大是大非上,却从来是个拎得清的人。
只不过陶氏看着席华,眼眸里头都是一副长辈的高傲样子,她看向席华,“大妹妹。”
“大嫂。”席华自然也不会在陶氏没有招惹自己之前,给自己找不痛快,故而便也微微福身。
往日,陶氏自然也会行个半礼,可是今儿个,却坦然地受了席华的礼,没有回礼,这让在一旁的郑妈妈颇为不满。
可是陶氏却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眼下袁氏不在,大房的庶务,甚至于府上的庶务都是她来打理,她自然担得起席华的这份尊重。
席华见陶氏如此,也只是淡淡地笑了,“大嫂怎得过来了?”
“大妹妹是知道的,老太太原先也留下了一部分府上用的中公,我如今对了账本,只说那部分也在你这处,故而特意过来问问。”陶氏直截了当地说道。
席华愣了一下,想着陶氏到底是会寻理由,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算计着老太太留给她的东西。
只可惜,陶氏终究是个看不清的,但凡她能够放开心胸一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席华挑眉,转眸看向郑妈妈,“祖母原先留下了吗?”
“当初二太太也不曾来问过,老奴这处的确没有这处的账本。”郑妈妈的话很直白,那就是压根没有这回事儿。
陶氏像是做了准备一般,便将账本拿了出来,“我这处有。”
席华接着说道,“往日这府上的庶务也都是二婶来管的,二婶是个仔细的人。”
陶氏低笑道,“即便再仔细,也有疏漏的时候,难道大妹妹不信我?”
“大嫂说的哪里话?我怎得会不信你呢?只不过你也听到了,我这处的确没有这笔银两。”席华看着陶氏说道,“倘若大嫂不信的话,大可先与二婶核对一番之后再说。”
“此事儿二婶是知道的。”陶氏嘴角的笑意突然收敛了,看着席华说道,“难道大妹妹是想不认账?”
席华知晓陶氏这是要仗着她如今管理庶务,想要逼迫她。
“那好,不若我们一同去寻二婶。”席华不信,陈氏会真的知道这件事儿,又或者是说,允许陶氏在这个时候来坑她,倘若她真的给了,就说明陈氏管理府上庶务不利,这无疑是在打她自己的脸,席华很清楚,陈氏可是绝对不允许的。
不过话说回来,陶氏能够想到这样的法子,一面坑了她的银子,另一面还能将罪责推给陈氏,她倒是两边获利了。
席华直视着陶氏,依着陶氏的精明,也不可能想到这里的法子,是谁给她出的主意呢?
陶氏只是看着席华,“那好,现在便去。”
席华又愣了一下,陶氏竟然不担心,那就说明,陈氏原先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过并未有应允。
即便去陈氏那处说了,怕是陈氏也不会承认的。
席华却想用此事敲打敲打陶氏,也不想在父亲回来的关头,惹出事儿来,更重要的是,她要知道,究竟是谁给陶氏出的这个主意。
“那便先去二婶那处吧。”席华说罢,便直接往前走了。
陶氏见席华越过她,在下人的面前丝毫不给她颜面,当即便冷下脸,带着一大波人,浩浩荡荡去了陈氏那处对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