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郑妈妈却觉得谢家大夫人下帖子,想必此事甚是严重。
席华觉得此事有蹊跷,便特意去寻了席敬。
席敬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你去便是。”
“是。”席华低声应道,见席敬如此说,便也知晓前去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席华回了自己的院子,郑妈妈正在等她。
“大姑娘,大太太派人来了。”郑妈妈看着她说道。
“嗯?”席华想着袁氏这个时候寻她,不知是为了何事。
“瞧着陈妈妈的脸色不大好。”郑妈妈知晓,因着大太太责骂大姑娘的事儿,惹怒了大老爷,故而大太太最近精神不济,又因着袁姨娘那件事儿,这身子是越发的不成了。
席华看向陈妈妈,想了半晌才说道,“准备一下吧。”
“老奴这便去。”郑妈妈便让巧凤去准备衣裳了。
等席华去了袁氏那处,陈妈妈便请她入了里间。
袁氏正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憔悴不已。
抬眸看了一眼席华,递给陈妈妈一个眼神,陈妈妈便退下了。
里间也只剩下席华与袁氏二人。
袁氏看着她,“坐吧。”
“是。”席华却是不知袁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瞧着她的气色,不大好。
袁氏用丝帕掩唇,轻咳了几声,“听说你要去谢家?”
“是。”席华轻声应道。
“既是如此,待到了那处,倘若碰上了谢家家主,你也莫要试了礼数。”袁氏继续说道。
“是。”席华也只是低声应道。
袁氏沉默了一会,转身从一侧的匣子内拿出一只手镯,“将这个戴上。”
“这是?”席华双手接过,抬眸看着袁氏,倒显得有些意外。
“戴上吧。”袁氏难得对席华露出一丝笑容。
席华垂眸应道,将那手镯收了起来。
袁氏见她如此,接着说道,“怎得不戴上?”
“是。”席华知晓,倘若她不戴,袁氏是不会让她出门的。
故而便当着她的面戴上了。
袁氏这才满意地点头,然后说道,“早些去吧。”
“是。”席华也只是这一个字儿。
袁氏便也不耐烦了,强忍着咳嗽,等席华离去之后,她脸上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
席华低头看着腕间的手镯,乃是一只羊脂白玉的玉镯,镶嵌着雕刻着木兰花的金边,瞧着甚是精致。
她只是在腕间把玩着,等出了屋子,回了自己的院子,便要摘下来,可是如何都褪不下来,像是长在自己手腕上了。
郑妈妈上前看着,“这手镯老奴倒是不曾瞧见过。”
“是母亲给我的。”席华盯着那手镯,试图要脱下来。
郑妈妈便也转身去拿了一些皂角粘成的粉末,抹在了她的手腕上,却也不成。
过了一会,她白皙的手腕上便是通红一片。
席华便也作罢了,她抬眸看着郑妈妈,“待去了谢家,这手镯便莫要显现出来。”
“大姑娘,太太将此物给您,是为了什么?”郑妈妈却觉得有古怪。
席华也觉得不对劲,所以觉得此次前去谢家还是要小心一些。
席敬知晓袁氏将席华唤了过去,特意派人去问了,等下人回禀之后,他双眸闪过一抹冷光。
“那东西当真给了?”席敬沉声道。
“是。”
“看来她是越发地不知天高地厚了。”席敬冷声道,“谢家那处让人盯着吧。”
“是。”
席敬双眸一沉,接着起身,便去了袁氏的院子。
袁氏许是知晓席敬要来,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似是在等他。
席敬入内,端坐在她的面前,“那东西你是如何得到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袁氏叹了口气,“当年,老太太是用了此物来与我做了交易。”
“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在心上?”席敬直视着她。
“是啊。”袁氏抬眸看着他,“我与你的缘分也到了,不是吗?”
席敬知晓袁氏这么做,无疑是想将席华逼入绝境,倘若谢大夫人瞧见了,席华怕是必死无疑。
可是那东西一旦戴上,是永远无法脱下的。
席敬双眸眯起,冷视着她,“老太太终究是太仁慈了。”
“仁慈?”袁氏嗤笑了一声,“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入了席家的门。”
“兰儿。”这是席敬头一次这样唤她。
袁氏愣神了,在许久之后才突然笑了起来,“一切都晚了。”
席敬知晓袁氏是执迷不悟了,他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袁氏见席敬便这样要走了,她连忙开口。
“什么?”席敬侧着身看着她。
“当年……但凡有一丝希望,你还会如此?”袁氏轻声问道。
“会。”席敬淡淡地说道,“一命换一命。”
“你好狠的心。”袁氏终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席敬知晓是他凉薄了,可是当年,的确是没有旁的法子。
等席敬离去之后,袁氏便哭晕了过去。
席华正要前去谢家,席敬却突然前来。
“父亲。”席华福身道。
“你母亲送你的手镯,你且好好地戴着,莫要被谢家的人瞧见了。”席敬低声道。
“是。”席华垂眸应道,这下算是明白了,这手镯怕是个灾祸,她看着席敬,“母亲当真对女儿没有一丝母女之情?”
“你母亲日后不会再寻你麻烦了。”席敬说罢,转身走了。
席华倒是不知这是为何,只不过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席敬回了书房,抬眸看着一旁的心腹,“都准备好了?”
“是。”
“动手吧。”席敬沉声道。
“老爷,真的要如此做?”心腹小心地问道。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地闭嘴。”席敬冷声道,“当年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心腹应道,接着便退了下去。
陈妈妈在一旁伺候着袁氏,过了一会,便见袁氏醒了过来,她连忙伺候袁氏服药。
袁氏盯着那汤碗,愣了一下,最后笑着喝了下去。
陈妈妈当然不知袁氏为何会有这样的神情,总归是担心不已。
袁氏躺在床榻上,侧眸看着陈妈妈,接着说道,“扶我起来。”
“是。”陈妈妈应道,连忙扶着袁氏起身。
袁氏坐在梳妆台前,平静地让陈妈妈伺候着梳妆,等穿戴好之后,这才说道,“去大成寺吧。”
“现在?”陈妈妈有些发愣,“太太,时候不早了。”
“去吧。”袁氏淡淡地说道。
“是。”陈妈妈应道,便去吩咐了。
袁氏只是看着眼前的陈设,而后去了冷姨娘那处。
冷姨娘见袁氏前来,觉得有些意外。
“太太。”冷姨娘恭敬地立在她的面前。
袁氏抬眸看着她,“我来是想与你说一件事儿。”
“不知太太有何吩咐?”冷姨娘看着她问道。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的野心太大了,日后还是好自为之的好。”袁氏只觉得冷姨娘也很可怜,被他算计了,还懵然不知。
她说罢之后,不等冷姨娘反应过来,便转身走了。
冷姨娘愣在了当场,过了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却也不知袁氏为何会突然与她说这些。
袁氏坐着马车去大成寺了。
席华到了谢家,亦是从侧门入内的。
这次不同的是,有嬷嬷亲自前来请她入了一处院子,还不等进去,便听到了里头传来的欢笑声。
待嬷嬷入内禀报之后,席华便进去了。
坐在主位上的妇人,身着着绣着富贵牡丹的长衫,装扮的甚是雍容华贵,仪态大方地端坐着,待看见席华时,四周也寂静无声了。
席华垂眸上前,微微福身,“席华见过夫人。”
“沈老夫人寿辰的时候我见过你,后头也听诂儿提起过你,只说你是个妙人儿,故而我便想着让你入府热闹热闹。”谢大夫人瞧着倒不想谢颖那般咄咄逼人,对席华不屑,反而甚是和善。
席华却觉得这不过是表象,有其母必有其女,依着谢大夫人的身份,怎么可能突然下帖子给她一个寒门之女呢?
不过她也只是低声应道,见谢大夫人并未让她坐下。
席华便垂眸立着,也自是不能擅自坐下。
谢大夫人便又说道,“不知你在府上都做什么?”
“并未有旁的,乃是寻常女子做的。”席华如实回道。
“哦。”谢大夫人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而后慢悠悠地放下,接着又问道,“那日送与沈老夫人的寿礼,我是极喜欢的。”
“让夫人见笑了。”席华依旧站着回道。
谢大夫人浅笑着,“过些时日便是我家老夫人的寿辰,我正想着该送什么寿礼了,你如此心灵手巧,不若便也做这样一幅如何?”
“这怕是不能的。”席华低声道,“倘若要做出来,最少需要三年。”
“不过是让你入府指点一二如何?”谢大夫人看着她说道。
指点?
难不成将她当成了绣娘?
席华暗自嗤笑,接着说道,“多谢夫人抬爱,不过这绣工倒是不能外传的,乃是祖母寻了一位绣娘特意教给席华的,而那位绣娘也已故去,临终时再三叮嘱过,不能外传。”
“故而才让你前来指点一二,怎么,难道不成?”谢大夫人的脸色突然一变,沉声道。
席华不卑不亢地回道,“还望夫人见谅。”
“看来你是不愿意了。”谢大夫人冷笑了一声。
“席华乃是信守承诺之人。”席华淡淡地说道,“谢大夫人富有宽容之心,自是不会为难席华的。”
“好啊。”谢大夫人见席华不识抬举,双眸一眯,“你既然入了谢家,自然要指点一二的,否则,我如怕是不能送你回去。”
“席华临行前,父亲叮嘱过,让我早些回去。”席华也坦然地回道。
“我请你在府上做客几日,你父亲自然也不会有异议。”谢大夫人神色也变得甚是冷淡,直视着她。
那眼神中透着的鄙夷之色显而易见,而一旁坐着的皆是谢家的夫人,小姐们,此刻也是一脸不屑地看着她。
席华知晓自己前来是自取其辱,她暗自叹了口气,低声道,“夫人倘若如此,那席华便也无礼了。”
她说着微微福身转身便要走。
谢大夫人倒是没有想到席华会如此,冷笑了一声,便瞧见已经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外头,郑妈妈自然听到了动静,连忙冲了进来。
谢大夫人当看见郑妈妈时,突然愣住了,双眸一怔,接着起身,“你……你不是郑嬷嬷吗?”
“正是老奴。”郑妈妈垂眸道。
“这些年,原以为你已经……未料到你如今竟然……”谢大夫人盯着郑妈妈,而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席华的身上。
“老奴也以为不会再踏入谢家了。”郑妈妈感叹道。
“既然来了,也该见见故人了。”谢大夫人说着,便递给一旁那嬷嬷一个眼神。
那嬷嬷当即便退了下去。
谢忱与谢诂随着谢昶出府去了,这个时候刚回来。
谢颖此刻正乖顺地坐在厅堂内,看着自己的母亲发威,自是得意地看向席华。
而此时,外头传来了响动,谢昶愣了一下,低声道,“发生何事了?”
“回老爷,是席家的那位姑娘不懂规矩,夫人瞧着她懂些女红,便想着请她入府指点一二,未料到被拒绝了。”对面前来的嬷嬷回道。
“不过是个寒门的女子。”谢昶倒是不在意。
谢忱与谢诂二人一愣,莫名地对视了一眼,便随着谢昶往里头。
嬷嬷见状,便前去禀报。
谢大夫人未料到谢昶会这么早回来,连忙敛去了脸上的怒气,换上了以往的温柔浅笑。
等谢昶进来,她才笑着上前,“老爷。”
“嗯。”谢昶点头,接着便看向立在厅堂中央的席华。
席华也转身,待看见谢昶的时候,她有意地压了压衣袖,她可没有忘记袁氏的话,生怕被发现她手腕上的那只手镯。
谢昶自是将席华的举动尽收眼底,双眸微动,“这便是席大人家的姑娘?”
“席华见过谢大人。”席华微微上前福身道。
谢忱看着席华,待瞧见谢大夫人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厉,接着看向不远处那些人的眼神,便知晓发生了何事。
他上前道,“父亲,此事想必有无悔。”
“误会?”谢大夫人本就不喜谢忱,毕竟不是亲子,待看向谢忱的时候,沉下脸来。
谢诂也走了过来,“母亲,究竟是何事让您发脾气了?”
而此时,郑妈妈却引起了谢昶的注意力,他直接走了过去,“你是……郑嬷嬷?”
“正是老奴。”郑妈妈连忙恭敬地行礼,“老奴见过大老爷。”
“郑嬷嬷请起。”谢昶立马说道,那言语中皆是对郑妈妈的尊敬。
谢大夫人瞧着,颇为不满。
转眸看了一眼郑妈妈,而后将目光落在了席华的身上,“老爷,我不过是想着再过些时日便是老夫人的寿辰,那日在沈老夫人的寿辰上瞧见了席家姑娘刺绣的手艺,这才请她入府来指点一二,未料到她却不肯。”
谢昶便将目光落在了席华的身上,上下打量起来,当对上那双眸子,似是想起了上次见她的情形。
“为何不肯?”谢昶低声问道。
“此手艺不能外传。”席华垂眸道。
谢诂见状,抬眸看向谢昶,接着看向谢大夫人,“母亲,既然不能外传,您便莫要强人所难了,再说了,那锦屏我也是见过的,倘若再送个祖母一个一模一样的,岂不是被笑话了?”
谢昶看着她,正要开口,便见外头有人进来。
“老爷,夫人,老夫人请郑嬷嬷过去。”适才前去禀报的嬷嬷说道。
郑妈妈却上前道,“老爷,老奴想带着大姑娘一同前去。”
“正好我也要去给母亲请安。”谢昶低声道,接着又看了一眼席华,转身便先走了。
谢大夫人见谢昶竟然没有追问,她双眸一沉,看向席华,接着便也随着谢昶一同离去。
谢诂走了过来,看着席华说道,“走吧。”
席华微微点头,便与郑妈妈一同出了屋子。
谢颖愣了半天,连忙也跟着去了。
等到了谢老夫人的院子,席华心中难免有些忐忑,转眸看向郑妈妈,满心疑惑。
外头,已经有人禀报了,众人便一同入了正堂。
不一会,便见谢老夫人被搀扶着走了出来,穿着暗色绣着松鹤的长衫,抬眸瞧见郑妈妈的时候,低声道,“未料到我这老骨头还能见到你。”
“老奴见过大小姐。”郑妈妈连忙恭敬地行礼。
“哈哈。”谢老夫人突然爽朗一笑,“多少年,不曾有人这般唤过我这老太婆了?”
“大小姐,您身子可好?”郑妈妈抬眸看着谢老夫人,低声问道。
“当年,让你随着谢家表妹离去,谢家表妹如何了?”谢老夫人接着问道。
“老夫人已经去了。”郑妈妈低声道。
“哎。”谢老夫人叹了口气,便瞧见了郑妈妈一侧站着的席华,“这丫头……”
“见过老夫人。”席华恭敬地福身。
“这便是谢家表妹的孙女?”谢老夫人连忙问道。
“正是。”郑妈妈低声道。
“不曾想竟然长这么大了。”谢老夫人感慨了一声道。
“是。”郑妈妈也是感慨了一番,“如今老奴跟着大姑娘。”
“过来让老身瞧瞧。”谢老夫人朝着席华招手。
席华便走上前去,抬眸看向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明显一怔,而后将目光落在了谢昶的身上,随即便又看向席华,“你与你祖母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
“是。”席华如今是不知这里头究竟有何事情,故而也只能顺从着。
谢老夫人握着席华的手,叹了口气,抬眸看向谢昶与谢大夫人,“你们过来是为何?”
谢大夫人倒是不解了,“老夫人,她可是席家的姑娘。”
“她的祖母也是谢家的人。”谢老夫人却强调道。
“倒是奇怪了。”谢大夫人觉得不对劲,转眸看着谢昶。
谢昶却正在出神,过了许久之后,才低声道,“母亲,过些时日便是您的寿辰了。”
“嗯。”谢老夫人点头,自顾地握着席华的手,眼神中溢满了慈爱。
谢颖瞧着,当下便阴沉着脸,“祖母。”
“颖丫头,怎么了?”谢老夫人这才看向谢颖。
“祖母,她可是寒门女子。”谢颖接着说道,“您怎得说她的祖母乃是谢家的人呢?”
“你这丫头,如今是越发地没有规矩了。”谢老夫人微微蹙眉,“当年,倘若不是她的祖母,便也没有了如今的谢家,此事你父亲是知晓的。”
谢昶似是想起了往事,看向席华的眼神多了几分地审视。
谢大夫人心里头不是滋味,毕竟沈家乃是门阀之首,而她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被拂了面子。
如今瞧着谢老夫人待席华这般亲昵,便越发地不喜了。
她看向谢老夫人,“此事媳妇倒是不知的。”
“也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谢老夫人显然不愿意多提,只是说道,“你叫什么?”
“回老夫人,席华。”席华低声道。
“我想起来,叫华姐儿。”谢老夫人笑吟吟道,“怎得这般生分,算来你也应当唤我姨奶奶的。”
“这……”席华却不知该不该叫。
谢老夫人见她如此,便也笑道,“那你便唤我老夫人吧。”
“是。”席华垂眸应道。
谢老夫人抬眸看向谢昶,接着又看向一旁的谢大夫人,“你们都去忙吧。”
“是。”谢大夫人自然不敢忤逆谢老夫人,虽然心里存着气,却还是随着谢昶走了。
谢颖本想留下,可也被带走了。
只留下了谢忱与谢诂,此刻陪着谢老夫人。
谢忱看着席华,倒是没有想到席华与谢老夫人竟然如此投缘,只不过,士族与庶族向来不通婚,为何谢家会允许女儿嫁入寒门呢?
此事连谢诂也颇为不解。
可是瞧着谢老夫人倒是不愿意提起此事,他们自然也不敢问。
二人留了一会子,便也离开了。
谢老夫人这才将她的衣袖掀开,当瞧见那手腕上的手镯,愣了半晌,抬眸看着她,“好孩子。”
“老夫人可认得这手镯?”席华轻声问道。
“哎。”谢老夫人叹了口气,“日后你若是有何委屈,尽管来找我。”
谢老夫人说着便自袖中拿出一块玉佩给她,“将这个拿着,只要你拿出此物,自会让你入府。”
“太贵重了。”席华是巴不得远离谢家呢。
谢老夫人拍着她的手,将这玉佩硬塞给她了,“拿着吧。”
“是。”谢家便也收下了。
沈老夫人给了她手镯,谢老夫人给了她玉佩,她只觉得自己似乎与谢沈两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谢老夫人单独与郑妈妈说了一会子话,留下席华用了晚饭之后,便亲自让她跟前的嬷嬷送席华离开了,连谢大夫人那处都不曾再过去过。
谢大夫人知晓的时候,席华已经出了府。
“老夫人这是何意?”谢大夫人冷声道。
谢颖看着她,“母亲,一个庶族之女,祖母竟然让她唤姨奶奶?”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谢大夫人说罢,看向谢颖,“要收拾她,日后有的是机会。”
“是。”谢颖便也不说什么了。
等席华离去之后,谢老夫人只是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画发呆。
过了一会,“老夫人,席大小姐已经出府了。”
“嗯。”谢老夫人点头应道,“你手镯之事,莫要与任何人提起。”
“是。”跟前的嬷嬷应道。
“扶我去歇息吧。”谢老夫人说罢,便往里间走去。
谢昶却因着郑妈妈的话,而心神不宁起来。
席华回了席家,才知晓袁氏去了大成寺,这下后宅也会清静不少了。
席敬唤她去了书房,见她的脸色不大好,便知晓在谢家受气了。
“父亲,那手镯被谢老夫人瞧见了。”席华接着说道,“她还送了女儿一块玉佩。”
“我知道了。”席敬看着她,“此事莫要与任何人提起。”
“是。”席华应道,见席敬不再多言,便转身回去了。
席华回了院子,郑妈妈正在等她。
“大姑娘。”
“您原先?”席华看着郑妈妈问道。
“老奴乃是谢家的奴才,原先是跟着谢老夫人的,只是后头跟着老夫人陪嫁去了席家。”郑妈妈低声道。
“怪不得呢。”席华总觉得郑妈妈隐藏了什么,现在总算知道了。
郑妈妈接着说道,“大姑娘,那谢大夫人不是好相处的,日后还是小心点好。”
“嗯。”席华也觉得不对劲。
只不过如今的情形,反倒让席华越来越心存疑惑,究竟谢家跟自己有何关系呢?
为何谢老夫人提起祖母,沈老夫人也提起祖母,神情都不同。
“郑妈妈,你可是有事情瞒着我?”席华抬眸看向她。
“老奴该说的也都说了。”郑妈妈低声道。
“我知道了。”席华便也不多问了。
如此便过了两日,袁氏一直没有回来。
席敬那处每日都是早出晚归,也不曾再唤她过去。
陶氏却特意来寻了她。
席华因着陶氏算计了袁姨娘的事儿,不爱搭理她,故而对她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淡淡的。
陶氏自然能感受得到,不过这次她前来,只是说另一件事儿。
“妹妹,我听说,老夫人与谢老夫人素有深交,过些时日便是谢老夫人的寿辰,她可是下帖子了?”陶氏笑着问道。
“嗯。”席华也是刚刚才收到的。
“那这次我能去吗?”陶氏接着问道。
“此事要问父亲。”席华想了想,“这帖子上,也并未提及。”
“不知母亲何时回来?”陶氏却也是有意问席华关于袁氏的事情。
毕竟袁氏前去寺庙太过于突然,而且两日都没有了消息,这让陶氏觉得奇怪。
席华也是不知晓的,派人去查过了,只说袁氏刚入了大成寺,便卧床不起了,索性便在寺内养病,等病气儿过了,再回来。
“我也是不知的。”席华如实地回道。
陈氏那处自然也得了消息,想着上次前去沈家,没有将席楣带着,此次前去谢家,也该一同去了。
席华是不想去谢家的,毕竟谢家她也去了两次,头一次是被谢颖嘲讽,第二次是被谢大夫人侮辱,不知这第三次,又会是谁?
她只觉得自己似乎与谢家天生相克。
而此时,谢诂正无聊地斜靠在凉亭一侧的栏杆上,任由着风吹拂着他胸前的墨发,他只觉得鼻头一氧,打了个喷嚏。
不一会,便见谢忱前来。
“二弟。”谢忱主动地打着招呼。
“原来是大哥啊。”谢诂斜睨着谢忱,二人便坐在了一处。
谢忱直视着前方,“今儿个二弟没有出去?”
“过几日便是祖母寿辰了,这个时候自是不方便出去。”谢诂自然而然地说道。
“听说父亲有意在这次寿辰的时候,给你挑选一门亲事。”谢诂看着谢忱说道。
“倒是不曾听说过。”谢忱明显一怔,也不知为何,想起亲事来,原先倒是不觉得什么,但是如今,却莫名的不舒坦。
谢诂接着说道,“大哥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谢忱叹了口气,“二弟呢?可有中意的?”
“倒是有,可惜啊……”谢诂蓦地想起了席华来,自然听说了她公然顶撞谢大夫人的事儿,不知为何,并不觉得她无礼,反而觉得她理应如此。
谢忱一听,浅笑道,“是何人?”
“不说也罢。”谢诂也不过是胡思乱想罢了。
谢忱沉默了一会,“想来那女子是不俗的。”
“大哥呢?”谢诂如此一问,想起谢忱当时可是去席家住过一段时日,与席华自然是相熟的。
谢忱笑而不语,便起身离去了。
谢诂侧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只是随性地一笑。
很快,就到了谢老夫人的寿辰,陈氏与席楣自然也都去了。
陶氏与李氏也一同前去。
只有袁氏还未回来。
席楣自然好好地打扮了一番,神采奕奕地随着陈氏一同出了府。
席敏未料到席华竟然没有带着她,心里越发地委屈起来。
冷姨娘却还想着袁氏与她说过的话,只觉得会有大事儿发生。
抬眸看向席敏,“你是不能去的。”
“娘,难道日后女儿便什么地方都不能去了?”席敏抬眸泪眼汪汪地看着冷姨娘。
“嗯。”冷姨娘点头道。
“女儿到底与她有何差别?”席敏低声道,“原先祖母在的时候,也不曾如此。”
冷姨娘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日后便好好地待着,莫要去想这些了。”
席华坐在马车内,正想着此次前去谢家,便安静地待着,莫要出头。
郑妈妈看着她,“大姑娘,那寿礼?”
“怎么了?”席华看着她问道。
“二姑娘瞧见了,只说让她与您换一换。”郑妈妈也不知晓这二太太是个精明的人,怎得就教导出这样的姑娘来。
陈氏当然不知晓席楣做出这等子丢人的事儿,倘若知晓,必定会阻止。
席华冷笑了一声,“直接与二婶说吧。”
“是。”郑妈妈也正有此意,故而亲自去与陈氏说了。
陈氏一听,当即便将席楣叫去了她的马车内,好好地训斥了一番。
席楣觉得席华准备的寿礼比她的好,而她自幼便骄傲的很,素日席华也都会让着她,如今理应将那那寿礼换给她。
陈氏看着席楣如此单纯,也只能暗自头疼。
“待会入了谢家,何处入席,你可知晓了?”陈氏盯着席楣问道。
“母亲,你寿礼女儿是万万拿不出手的。”席楣委屈道。
“你如今的身份,谢老夫人自是不会去看你的寿礼,你难道不知?”陈氏接着说道,“你莫要忘记,你入的可是谢家,你最好跟着我,莫要做出逾越的事儿来。”
“是。”陈氏是极少斥责席楣的,往日席楣想要什么,陈氏都会尽量地满足她,故而才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席楣虽然答应了,可是依着她那要强的性子,估摸着后头必定不会听。
等到了谢家,里头已经宾客满堂了。
陶氏好奇地看着,脸上堆满了笑容。
李氏倒是不像陶氏那般东张西望,反而是小心地跟在陈氏的身后。
席楣抬眸看向最前头的席华,心里头不舒服,不过却也被谢家的繁华迷乱了眼。
她正要越过席华往前走,在祖宅的时候,她一向都是如此的。
可是现在,却被不远处的人瞧见了,那人正是谢颖,忍不住地嗤笑了一声。
“到底是庶族寒门,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是啊。”一旁的沈欢也跟着冷嘲热讽起来。
席楣本就性子骄傲,何曾被人这般讥讽过,当下便压不住脾气,转身就要朝着谢颖那处走去。
陈氏见状,连忙抓住了她,“我说过的话你可曾记着?”
“母亲,她们欺人太甚了。”席楣愤愤地说道。
“她是谢家的大小姐。”陈氏压低声音,“你莫要丢了席家的颜面。”
席楣一愣,转眸看了一眼谢颖,咬着唇跟着陈氏往前走了。
等落座之后,席楣着心里头便越发地不舒坦了,怎得坐的这般偏远。
席华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故而并不在意。
反正她只盼望着早些结束之后,早些回去呢。
不过,不远处却走来一位嬷嬷,“席大小姐,老夫人请您前去。”
“现在?”席华瞧着寿宴马上开始了,有些疑惑。
“是。”嬷嬷应道。
席华便带着郑妈妈随着那嬷嬷过去了。
席楣瞧着便也要跟着一同前去,“大姐,我随你一起吧。”
只是还不等席华开口,那嬷嬷拦在了席楣的跟前,“这位姑娘,老夫人只请了席大小姐过去。”
唤席楣是姑娘,反而唤席华是席大小姐,这让席楣觉得自己受了侮辱,当下便沉下了脸。
陈氏看着席楣这般不懂规矩,又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嗤笑声,只觉得颜面尽失,连忙将席楣拽了过去,自是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你安稳一些。”陈氏沉声警告。
“母亲,我也是席家的人,为何谢老夫人只唤大姐前去呢?”席楣不解,以前席华有祖母宠着,后头又有大伯宠着,而她呢?
从前处处要强,自是比席华也处处占上风,现在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如席华。
席华看了她一眼,便随着那嬷嬷走了。
谢老夫人显然是在等她,见她前来,穿着胭脂色绣着梅花的长衫,打扮的毓毓婷婷,便满意地点头道,“华姐儿,待会你陪着我一同过去。”
“这使不得。”席华惊讶地说道。
“如何使不得了?”谢老夫人连忙我这她的手,“难不成你瞧不上我这老太婆?”
“自然不是。”席华只是觉得太意外,而且这种事儿难道不是谢家的人做吗?为何谢老夫人要让她陪着过去呢?
若是这样出场的话,那么无疑是在告诉别人,谢家身为士族,竟然自甘堕落,与寒门交好?
席华越发地不解,却见谢老夫人执意如此,也只能应允了。
谢颖本想过来陪着谢老夫人前去,当瞧见席华的时候,面色一沉,低声道,“你怎得在此?”
“是我让华姐儿来的。”谢老夫人看着谢颖,接着又看向席华,“颖儿啊,算来你与华姐儿年岁相仿,想来也有许多的话说。”
谢颖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惹谢老夫人不高兴,便垂眸道,“是。”
“待会你们两个陪我这个老太婆出去。”谢老夫人说着,便左右分别牵着二人。
席华只觉得别扭,而谢颖只觉得自己降低了身份。
直等到时辰到了,谢老夫人便被簇拥着出来了,前来贺寿的众人自是欢喜地看着,只不过当看见谢老夫人跟前的席华时,众人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了。
谢大夫人此刻脸上是勉强扯出的笑容,她是强忍着的,自是不知晓谢老夫人究竟算计什么,为何会让一个寒门之女站在她的身旁。
这也是席华觉得纳闷之处,可是既然发生了,她也不可能退缩,便小心地搀扶着谢老夫人,一同往前走。
谢颖只觉得自己的笑容僵硬到了极点,可是却也不能失了身份,不过对席华,是厌恶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