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宪兵刚刚把村树部长背在后背上,打了一枪,见并没有击中目标,本就有些个心慌气短,在转身射击之际,搂着村树的一只手竟然一时把持不住,让村树从自个儿的后背上滑落于地!他想再次挥枪射击,已经就来不及了!那白果从墙头上晃过之后,双腿在地上一点,再次蹿起,上身下哈,头部向前,真真儿就象飞人一样撞向了那宪兵前胸!只听得“嗵”的一声响,那宪兵早已被撞得后背向前,身体悬空飞了出去!双腿竟然在已跌落于地的村树身上刮了一下子,悠出去也有一丈来远,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随之而倒仰过去!
要说人这个东西真真儿就是不得了!那个宪兵毕竟是一行伍,就是在这么一种情势之下,那握着枪的手已经就有些个抖动,可手里的枪竟然能在朝后倒仰的一瞬再次打响!
白果真乃神人!就着脑袋撞倒那宪兵的冲劲儿,竟然向前悠了过去,就势来了个前滚翻!那个宪兵打出的那一枪眼见着那子弹从白果的身体上方再次走空!
要说人的胆量并不就是一样儿的!后天的锻炼训练,那只是促就胆量增长生成的一个方面。有的人天生胆量就大,有的人天生胆量就小!勇敢需要胆量!胆量大的人不一定就勇敢,胆量小的人不一定就不勇敢!要说,这话听上去咋那么拗口哪!但真真儿就是那么个事儿!
应该说,那个宪兵胆量不大,但却称得上勇敢!他在倒仰倒地之时,并没有看清撞向他的人是不是就被他击中。他知道,撞倒他的人如果真真儿就被他这一枪击中,那当然是好!可如果并没有被他这一枪击中,那人一定会如影随形,再次向他扑来!这样想着,他遂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佯死!他在等待白果扑上前来之时再次开枪!那个宪兵,岂可说不勇敢!
可这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儿!那个宪兵的这一等可就贻误了战机了!白果在撞倒那个宪兵的同时,就势就扑了过去,想收身那哪还来得及!这过程中已经就有一颗子弹从他的身体上方飞了过去!可白果并非等闲之人!白果心里明白白儿的!就凭那个宪兵的年岁体格儿,应该不会就那么不堪一击!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在这么个无暇他顾的情况下,那也是适用的!白果在自个儿的身体有些个惯性地向前冲过去的过程中,突然就朝下一低头,整个儿还荡在空中的身子就大头朝下地栽了下去了!
白果接着就团起身体,接着又突然放开,那力抵千斤的两条腿可就从空中平拍下来了!
那个倒地的宪兵头是微微有点上抬的,还没等弄明白是咋个事儿,那两条腿已经就拍到了胸前!那个宪兵“啊呀”地惊呼一声,慌忙把自个儿的头和身子向左侧翻滚,右手握着的枪却向斜上方又一次打响!
枪响之时,白果的一条腿磕在了地上,一条腿拍到了那个宪兵的右肩!被拍到了右肩的那个宪兵,那右胳膊就象脱了臼一样不听使唤了!
那个小子还真真儿够猛!他见大事不妙,迅疾起身,几乎就是与白果同时在地上来了个鲤鱼打挺儿,竟然就站起了身来!
白果手里不是握着一把枪嘛!管那个宪兵是死是活,就开上那么一枪不就得了!何必费这个心思哪!可白果想的是,这么个时候,情况不明,能不伤人尽量还是不要伤人!眼下,这些个人分明就是日本人啦!这些个人是敌人不假,但如果老东家少东家和保安队咱那些个兄弟还在,咱且不要伤他!白果这样想道。
到得这时,那个宪兵是不是还会在自个儿的内心唱啥--咱有没有命在,那都是小事儿--这类高风亮节的高调,那可就不好说啦!那个宪兵已经就顾不得摔在地上的那村树部长啦!
说来也是怪事儿!到了这时,村树部长竟然还是那么迷迷糊糊的哪!摔在了地上,他就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这个时候,黑灯瞎火的,没有人看到这时村树的模样!其实,这时的村树,样子有些个狼狈,但面部表情却十分平淡,眼睛是睁着的,只是眼珠儿一动也不动,一点儿神采也没有,真真儿就跟死鱼眼睛十分相象!
那个宪兵已无心恋战!他抬起他的双腿转身就向山坡上面蹽过去了!
白果并不追赶。两步就到了后园儿的西院墙,随后就翻了出去!他得赶紧到前院儿去,他得看看老东家少东家和保安队的人都咋样啦!
这时,荆继富家院子前面偏西的街上战斗还在继续!就是到了这时,两下儿也就是你一枪我一枪地对射!齐永和同那个小年青儿的那边儿,枪声要多一些个!葛芜打着打着,忽地想到,就这么耗下去到啥时是个头儿啊!院子里的娟秀少佐和娟娥少佐也不知咋样了!这样想着,葛芜便一边儿抽冷子开上那么一枪,一边儿就朝荆继富家的院子这边儿一步一步地蹭了过来!
到得荆继富家的院子,葛芜原想翻到院墙里去,可一琢磨,不行!咱就一个人,院子里面黑灯瞎火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人!这可草率不得!葛芜不再开枪,而是沉下心来静静地细听院子里的动静。就在这时,院子里有了情况了!
王娟秀少佐和王娟娥少佐在荆继富家正房的灶间儿里糗了一忽儿,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就这样把门打开出去,危险实在太大!她猛然想起了一招子!咱这是干啥哪?屋子里不是有个老家伙呢嘛!这样想着,她也不说话,自个儿一个人就返回到了屋子里。推开门,掀开棉门帘儿。她伸出戴着黑色鹿皮手套的手,对站在她对面的她那个跟班儿指了指,又从荆继富的背后对荆继富指了指!那个跟班儿的当然明白,立时就走上前去,把荆继富从绑着的太师椅上解下来,拽到了灶间!
三个黑衣人,一个荆继富,就站在了正房的门外!
两支手枪抵住了荆继富的头。
王娟秀少佐让那个跟班儿喊话!
“院里院外的人都听着!要是想让这个老东西活着,就别乱说乱动!”
那在这夜里,虽说一些个沟里人家儿养着的鸡正逢子时在此起彼伏地鸣叫,那这喊声也是格外的响亮!就象是都带着回音的!
街上的枪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