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邸。
远远地,韩玥就见一名绿衣少女欢雀般迎了来,“哥哥你回来了!”
云衍皱眉,“天这么热,怎的不听话,又来这里等?”
袁成跟上来,接过云衍手里的缰绳,无奈道:“醒来就在此等着,怎么劝都不听。”
“你说要带我去玩。”少女翘着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云衍怜爱地摸摸她的头,“等哥哥忙完好吗?”
少女嘴巴翘得更高,突地往他身后一指,指向韩玥:“他是谁?”
“她……”云衍抿了下唇,“她叫阿牛。”
“那他陪我玩!”
少女不由分说过来挽着韩玥,韩玥因本就是女儿身,男女之别的概念还不那么根深蒂固,一时忘了躲,而是由她挽着,狐疑地望着云衍。
云衍淡笑着道:“云伶是我妹妹。”
韩玥:“……”
我当然知道她是你妹妹,我想问的是,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就当她只是个孩子。”云衍轻描淡写,正要踏步往里走,余光瞥见韩冲紧跟韩玥身后,眉头不由挑高,厉目扫来:“晋王府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如今你已不是本王手下,请回吧。”
韩冲怔怔,韩玥已经被云伶拉拽着走了进去,头都没回一下。
韩冲悲从心来,愤愤道:“我在门口守着总可以吧!”
“请便!”云衍掷下二字,大步离去。
元忠同情地拍拍韩冲的肩,“早提醒过你,开罪王爷可没好果子吃,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吧,差事弄丢了,妹妹……大概也是保不住了。”
韩冲怒目:“滚!”
“不识好歹!”元忠气得一哼,转身就走。
韩冲原地暴走片刻,还真在晋王府门前寻了一处阴凉地盘腿而坐。
再说韩玥,被云伶稀里糊涂拉着进了晋王府,虽对韩冲心有愧疚,也不能理解云衍为何突然这般小气,但她到底沉得住气,一言未发地开始打量起王府来。
府内的矜贵阔达比她想象之中更甚,但一路往内走,有种极其熟悉的空荡感扑面而来。襄州的府邸虽没什么奴仆,但云衍毕竟还有个亲卫队在。
相比之下,这里实在是空荡荡的没几分人息,花圃楼台一看便知有人精心打理,但感觉不到什么烟火气。
想来,这家人都是清冷的性子吧,怪不得云伶宁愿在门口等云衍也不愿呆在家里。
“阿牛,你走快点!”云伶用蛮力拖着韩玥,累得扑哧扑哧直喘气。
韩玥不由认真打量身侧的少女,少女十五六岁的样子,着一身绿色纱衣,系粉色腰带,简单的发髻上插一支梅花小簪,长发齐腰,明眸皓齿。
尤其那一双眸子,清澈干净的好似用水洗过。
听说她只有八九岁的智商,确实还是个孩子。
韩玥心头一软,语声轻道:“小姐想玩什么?”
“你会玩什么呀?”云伶反问。
韩玥愣了下,“数独。”
印象里,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不喜欢玩任何玩具,唯独对数字特别感兴趣。长大些便开始玩数独,这个游戏便一直伴随着她长大。
云伶歪着头,一脸茫然:“什么是数独。”
“一个很有趣的数字游戏,想学吗?”韩玥灵机一动,像云伶这种情况,玩点益智类游戏,既能让她安静下来,说不定还能开发提高一些智商。
云伶一听韩玥真想和她玩,高兴地直点头:“想学。”
韩玥反手牵着她,“那带我去书房吧。”
瞧着二人欢欢喜喜地直奔书房,云衍摇头笑笑,收回视线亦扫视这园子一圈。这府邸几年前新帝所赐,刚赐下来时父亲曾找人重新翻修过,然而他自己拢共也没住上几日。
母亲喜静,云伶又比较特殊,从而,这府上除了必要的仆众外,并无多余之人。匠人们倒是不敢怠慢,这府邸处处规整,只是少了些生气罢了。
这次差事若顺利,兴许可以多住些日子……
云衍心念刚动,身后有道声音轻柔响起:“阿衍。”
“母亲。”云衍忙回身一拜,瞧着柳太妃苍白的容颜,心里隐隐作痛,“母亲身子可好些了,需不需要孩儿从宫里请御医来?”
“不用,我没事。”柳太妃朝云伶和韩玥的方向淡淡望了眼,“你回来我很高兴,但伶儿心思纯净,无关紧要的人,还是不要带回府的好。”
云衍愣愣,面上神色一时复杂,“是,母亲。”
“有空多陪陪伶儿,晚膳我在佛堂吃,你们不必等我。”
“好的,母亲。”
柳太妃再无多的话,由贴身伺候的喜嬷嬷牵着,缓缓走向佛堂。
云衍静立在原地,只觉喉头涩然一片。
恰时,喜嬷嬷回头,顿时也觉鼻酸,“太妃……”
“不必再说。”
柳太妃步伐坚定,片刻后,眼睑微微湿道:“看到他一如看到清明,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他如今身负天下大任,少些牵挂便少些痛苦,明白吗?”
喜嬷嬷轻叹:“人生苦短呀太妃。”
“是呀,人生苦短,很快就会过去。”
柳太妃露出苍白笑意,“但阿衍的路还长。”
书房,韩玥在纸上画出简单的九宫格,填上适当的数字,然后告诉云伶规则:“游戏很简单,你需要在空的格子里填上一至九的数字任选,但要保证每一行,每一列的数字不会重复,明白吗?”
云伶学的很快,看韩玥解了一遍后,便接过笔专注地研究起来。
没想到她这么好哄,韩玥松了口气,正想出去找云衍,一抬头便见他站在门口,背光而立,光线明暗之间,神色尤显落拓。
关切之情使得韩玥脱口而出:“王爷,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云衍静静看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惹得母亲如此漠然对待。
韩玥摸摸云伶的头,起身走向他,刚试图从他眼里探出几分究竟,云衍神色一敛,“跟我来。”
他走到书房内侧,按下机关,打开书房的藏书阁,很快取了厚厚一沓卷宗来。
“闲王府的案宗本该在刑部,因当年此案由我父亲负责,故留了一份原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