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玥心惊,孰帝在襄州。
欧阳槿若为宁相所用,那他此番的目的只有一个……
韩玥脑海里,能想到的只有这四个字——完美谋杀!
不行,她必须得提醒云衍。
就在这时,云衍推门进来。
韩玥眼睛一亮,“王爷,我正要找您!”
她心中着急,并未注意到云衍看她的眼神,过于深沉了些。
“可是哪里不舒服?”
云衍坐在她床边,有些话还未想好要怎么说,便听韩玥急道:“我仔细疏漏了案子,总觉得欧阳槿频频启动种子,不止是要襄州乱那么简单。”
“你是说……”云衍剑眉扬高,“他的目标是陛下?”
他拢拢她垂下的发丝,又自然而然地探探她额头,安抚似的道:“这一点,本王早就想到了。你放心,冷枫不离陛下左右,另外,还有暗卫保护。再者,现在陛下在襄州的消息已传开,宁相既然敢派宁宣来接,就断然不敢在这个时候让陛下出事。他筹谋多年,求的是名正言顺,不会在这种事上犯错。”
韩玥没心思去想他为何有这些反常的小动作,沉思道:“若这错,有人担呢?”
云衍动作一顿,“何意?”
韩玥摇着头,“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欧阳槿不会凭白无故搞出这么多事来,他一定是要谋划什么。王爷不知,他这人怪的很,有着超强的心理素质,而且是个极致追求完美的人。”
“我丝毫不怀疑,他完全有能力策划出一起完美谋杀。”
“完美谋杀?”云衍正色起来,“你且说说看。”
韩玥点头道:“一般智商超群的凶手,往往很讨厌杀人,他们认为这是最低级的手段。他们更倾向于用智慧去引导杀人,比如欧阳槿。”
“敢问王爷,若此刻将欧阳槿捉拿归案,你是否有证据定他的罪?”
就算目前所有犯案的凶手都可以指认他,可归根结底他就是和他们说了些话,讲了些故事而已,那些话甚至普通,并未有太明显的导向作用,从律法来说,这算犯罪吗?
反正若是现代,肯定没法定罪。
云衍语声沉道:“若当真能找到此人,就算严刑逼供没用,本王也断然不会让他活在这世上。”
就凭他对韩玥下手这一点,就够死一万次了。
韩玥不和他争,他们所接受的教育不同,两个世界的律法也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她现在不纠结这个,她更关心的是:“他使的若是常规手段也就罢了,陛下被层层保护断然不会出事,怕就怕……防不胜防。”
就像她那晚被劫走一样。
云衍很少见她这般严肃凝重,想来,许是还在为那晚被劫走的事后怕着。
她如今还在病中,就这么费心费神,他于心不忍,但微倾了身,语气柔和道:“你的担忧本王都知晓,你只管安心养病,凭他欧阳槿能上天遁地,也无法在晋王府掀出风浪来。”
韩玥知道他说这话,不仅仅是安抚,既然说出,必定会有一番部署。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轻松不起来。
云衍扬眉,低头仔细看她,“可是还有别的想法?”
韩玥咬唇看他,目光竟是含有几分怯意与犹豫。
云衍一笑:“还有你不敢说的?无妨,在本王面前,许你畅所欲言。”
韩玥心道,你确实算是个很好说话的上司,但每个人都有逆鳞,若不小心碰到,只怕翻脸比翻书还快。
但案情如此棘手,她还真不得不说。
韩玥迟疑着道:“连将军的几个旧部,王爷查得怎么样了?”
云衍果然蹙了眉,语气还算温和:“死了的那几个无从查起,连铖部下成千上万,我也不尽然都熟悉。那几人被分到军中各部后,据说表现都很正常。至于活着的,都是些身残力弱的,暂时也未发现有异常的地方。”
韩玥若有所思:“你说欧阳槿此举是何意?会不会是欲盖弥彰?死的有没有可能并不是他真正想清理的,和指向连将军旧部一样,只是幌子而已?”
云衍凝色道:“不管是不是,本王都会继续查下去。”
韩玥斟酌着道:“若……我是说如果,连将军的几个部下确实有问题的话……”
云衍沉沉看她,那眼神有霎那间的危险。
韩玥脖子一缩。
看吧看吧,她就说一提这个他就会变脸吧。
韩玥被他神色一迫,语声微低,却还是道:“卑职只是在想,他们能在连将军部下安插种子,有没有可能晋王身边也有?”
否则,欧阳槿不可能对晋王的行踪了如指掌。
但晋王是何等骄傲自信的一个人,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怀疑身边亲信乃是用兵之忌,所以她才会有所犹豫。
云衍凝眸,好一会儿后,有些沉道:“本王不是没有怀疑过……”
韩玥一时不明白他说的是连铖一事,还是怀疑身边有种子一事,没敢乱搭腔,静静等着下文。
云衍看她一瞬,语气松和了些:“本王并非忌讳你提起这些……本王只是有些事还未想明白。”
韩玥低着头,“卑职理解。”
原以为云衍不会继续往下说,但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再度开口:“连铖的父亲原本是前朝镇国大将军,与宁相是生死之交。大将军战死时,连铖尚还年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跟着宁相长大的。”
“那些年,戎人多番滋扰襄州,与此同时,古澜国也处于虎视眈眈中。原本连铖不该来襄州,是他执意要来,为此,甚至不惜与宁相闹翻脸。”
“本王当时以为,他是不放心……如今想来,自来襄州后,他心思似乎比以往要沉许多。尤其是那一战之前,他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韩玥很想问是什么,但又深知不妥,一双眸子便晶亮亮地望着他,仿佛浸了水光似的。
云衍心头一软,目光不由变得奇异柔软。
他嗓音微哑道:“韩玥,可否答应本王,往后,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不要瞒我?”
他苦笑:“被最亲近之人隐瞒的滋味儿,本王不想再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