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冲挠挠头,这才朝云衍一拜,“禀王爷,卑职每天都在较场马步、负重、长足,暂且没发现什么异常。”
韩玥觉得云衍派这么一个人当卧底,有些失策了。
她忙问道:“同期新兵的情况,你可有摸清?”
“这是自然!”韩冲拍拍胸口,“旁的不说,与人打交道我可是没问题的,他们如今都很信服我。”
韩玥懒得听他吹牛,继续问道:“这些人中,可有言谈怪异者?比如动不动就提正义,英雄,抱负什么的。”
韩冲想了想,“还真有二人喜欢高谈阔论,就是你说的那些。”
韩玥:“可有性格孤僻者,比如家中出过变故,不爱说话,不轻信于人,喜欢独来独往。”
“有有有,有一人就是如此!”韩冲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怎还比我清楚?”
韩玥简单直接道:“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牢牢看好这三人,如有异样,立即上报,明白?”
“明白!”韩冲下意识背脊一挺,随后,又觉怪怪的。
才一段时间不见,他这个妹妹怎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似的。
还有,在晋王面前,她这般趾高气扬,就不怕被罚?
可晋王看着,似乎还挺习惯……
韩冲百思不得其解,就听云衍淡声道:“照阿牛所言去执行,去吧。”
“是,王爷。”韩冲依依不舍地看向韩玥。
韩玥默一瞬,终是道:“家中一切安好。”
韩冲笑笑,拿出兄长的范儿,“那你好好办差,别给我丢脸!”
韩玥:“……”
到底谁给谁丢脸了?
萧池瞧着二人,若有所思。
冷枫很体贴地在他耳旁低语,“禀陛下,这牛轭的义父正是韩冲之父,故而二人关系较为亲厚。”
萧池点点头,他奇怪的是,既是兄弟关系,云衍为何脸臭如此?
坊间谣言不会是真吧?
他就说云衍待这小仵作不同吧,还不承认!
萧池只是乔装,并未易容,故而刘大壮进来后,一眼就认出,忙跪地道:“卑职叩见陛下,叩见王爷。”
萧池摆摆手,“起来说话。”
“谢陛下!”刘大壮起身,看着云衍眼睛发亮道:“王爷怎的来了!可是与卑职心有灵犀,感觉到了卑职有事要禀报。”
云衍凉凉看他,“本王再不来,军营就要被人端了!”
“谁?谁敢!”刘大壮立即肃色,“可是戎人又有异动?”
云衍冷瞥他一眼,“有何事禀报,快说!”
刘大壮忙道:“卑职怀疑,一营传令官方坤有问题,卑职几次撞见他偷偷溜出营帐,奇怪的是,我每次追出去都不见人影。再者,若说谁可以在军中随意走动,非传令官莫属。”
“方坤?”云衍眸色微变,刘大壮点头道:“正是连将军旧部。”
闻言,韩玥也是一愣,怎么又和连铖有关?
刘大壮又道:“王爷可还记得周明一案中的内应,其父之前也是连将军部下。”
云衍面色一寒,眸底冰霜似刀,直戳刘大壮。
刘大壮瞬间头皮发麻,吓得一跪:“属下该死!”
不管坊间如何传言,连将军与晋王之间情义深重是真,就算证据再指向连将军旧部,他也不该这番直白地说出来。
刘大壮懊恼不已,又很委屈。
这都卧底一个多月了,好不容易有了点实际进展,他一时激动了些而已。
在场所有人也都明白其中隐情,个个屏心静气,不敢多言。
片刻后,萧池终是淡道:“现今,人在何处?”
刘大壮:“回陛下,传令官与几名副统领住一营帐,此刻应该就在帐中。”
萧池:“冷枫随他去,悄悄将人带来问话。”
“是!”冷枫将刘大壮从地上拽起来,二人很快潜入夜色摸回旧营。
云衍仍立在原处,双拳紧握,目光寒彻。
韩玥就站在他身后,虽无交谈,但莫名能体会他心中所想。
证据突然指向连铖旧部,这意味着,幕后黑手早已伸向连铖身边……如此,连铖是知还是不知?
若不知,这些人在他死后,雨后春笋般一个个冒出来,所行之事,辱他声誉,毁他名节,罪该万死!
若知……若知,为何未曾吐露过半句?
倒不至于是信任问题,韩玥知道,云衍痛心的点在于,他怕自己错过的,不仅仅是救连铖的机会。
“三哥……”片刻后,萧池忍不住轻声地唤。
云衍回神,“陛下。”
萧池叹声:“世人皆知你与连将军之间的情义,此番,他们就是想戳痛你的软肋,三哥莫要上当才好。”
云衍垂眸:“是,臣明白。”
见他一副疏离之态,萧池只能再叹,时间如洪流,终究还是将那些毕生难忘的美好回忆隔挡在了过去。
“朕还没见过军中夜晚是何模样。”萧池觉得胸闷难忍,抬步走出营帐,云衍一个眼色,元忠忙跟上。
帐中一时只剩下韩玥。
云衍回身,凝眸看她,想说什么,又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
韩玥抿了下唇,主动道:“无论再复杂的案子,真相只有一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义与罪恶的终点都在同一个地方,只是看谁先到达而已。”
云衍剑眉微挑,韩玥又说:“不同的是,正义与罪恶行的是两条路,正义这条路上,皆是光明,而罪恶则永远是摸黑前行。因为,行在正义这条路上的人,心中永远有一盏明灯。”
“即便不得已行在黑暗的路上,他的心也是敞亮的,他用自己的方式在照亮着同伴。”
云衍终于听懂了。
她在安慰他。
她想说,不管连铖知不知道内情,不管他走的是哪一条路,他都是为正义而生的连铖,一个心怀光明的人,无人能抹得黑。
云衍摇头一笑,随而认真点点头,“本王明白。”
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但案子却是不得不往深里说。
韩玥正色道:“无论他们想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向连将军的目的是什么,如今,我们只能先顺着他们的思路走。”
云衍面色早已不似之前那般冷沉,平静道:“那次战败,连铖旧部活下来的不多,在册的加起来不到十人。有部分因伤重至残,退出军籍回了家。还有一部分被分在其它营里,要查也不是难事。”
就在这时,元忠撩开营帐,肃色道:“禀王爷,收到冷门主信号,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