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想了想,还是摇头:“说了你也不会懂。”
“我不懂?”元福急得瞪眼,“老奴到底活了这把年纪,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
不对,他眼珠子溜溜转几下,失笑:“王爷莫不是来真的?”
云衍眼睛盯着文书,神色却是有些高深莫测,元福一时也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
“王爷不会真对韩姑娘动了心思吧?”
如此,冷枫说的不假啊!
冰山融化,铁树开花,奇迹啊!
闻言,云衍仍是波澜不惊,一时看不出是何意思,元福急道:“王爷若真是喜欢,那又是另外的打算,您就给老奴个准话吧!”
云衍终是抬了下眼皮,“有何不同?”
“那自然是不同!”元福道:“您若只是看中韩姑娘才华,用着称心,又因她身份所至,想多给些照拂作为补偿的话,许王妃之位确是草率了。王爷位高权重,心里应该清楚,这婚姻干系重大,用得好是利器,用得不好便是祸事,不得衡量再三?”
云衍沉默着,元福瞧着又道:“换个角度来想,王爷为孰国,为陛下奔波劳命,其中艰苦,天下人能知几分?俗话说,千金难买心头好,您若真动了心思,一个王妃之位又算得了什么?就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也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陛下再衡量,也不会再有比王爷本身更有价值的事,太妃再不满,能拧得过你一句喜欢?”
元福说完,便紧张地看着云衍。
希望他反驳,说不过是惜才,许王妃之位,是料韩家不敢有妄想,一时的权宜之计罢了。
私心里,又更希望他承认。
韩玥是不同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中间也曾几度有想撮合的心思,但说来说去,这种事关键还在于眼前这位爷怎么想。
云衍沉默几瞬,被他看得不耐烦,终是拧眉道:“所以我许的是三年之期。”
三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元福瞪大了眼睛,“所以,您自个儿也没想好?那您这是……”
“我对她的感觉,是有些不同。”云衍眉眼低垂,手指下意识抚过原来戴扳指的地方,竟有些犹豫道:“她胸怀大志,不是寻常女子可比,我亦不想用身份抑或是别的去约束她。许下三年之期,初心是要助她完成抱负,旁的,看天意吧。”
都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清楚明白的。
元福一双眸子逐渐发亮,竟激动的涌出几分泪光,“我的好王爷,您总算是开窍了!这就是喜欢,还是深到心里的那种喜欢啊!”
老天!转折来得太快,他有些晕!
坊间传言听多了,连他都差不多快信了……苍天有眼,云家就要有后啦!
云衍看像傻子似的看他一瞬,“说给你听,是免得你乱猜!她是不同,但也不是非她不同。她同样不见得就稀罕这王妃之位!天下还未真正大定,我暂不会去考虑儿女私情,你自个儿知些分寸。”
“明白明白,老奴明白!”元福忙不迭地点头。
云衍收回视线,神色又恢复了持重冷静,道:“你也知干系重大,平时听着点,不要让闲言碎语传出去。”
“老奴知晓。”元福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心疼。
幼时进宫,少时入军,未到双十年华,便身居高位,步步艰险,处处诱惑,若非极度自控,不受七情六欲所侵蚀,怎能做得到一路坦荡,未曾行差踏错过一步。
一个女子,可以令他动心,但绝不能因此失控。
如此,何尝不是另一种温情?这温情,是对自己负责,更是为对方负责。
元福心中杂绪浮生,只盼天下就此太平,更盼韩玥是个能经得起风浪颠簸的女子……不然,他家王爷再强悍,一人行这世间路,终究是寂寞可怜了些。
他又仔细回想着韩玥今日的反应,说没变化,她似乎还变着法的夸了王爷。
若说她有那心思,看王爷的眼神,似乎又过于淡静了些,一点女儿家的柔情都没有。
元福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又咧嘴傻笑,终是扰了云衍本就起了微澜的心湖。
原本朦胧不清的心思,和元福这么一说,反而逐渐清晰。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韩玥都是到目前为止,他认为最适合王妃之位的人。
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他行事自有章法,自是不屑利用女人,更做不出拿权势去胁迫别人的事。
这种事,贵在两情相悦,水到渠成。
云衍越想越觉得,三年之期这一决定甚是英明!
以她的聪慧,还能看不透他的用意?
若她有等待三年的决心,他便遂了她的愿。
韩玥再神通广大,也不会猜得到,她头顶已经悬着一个大陷饼,只需她伸长手便能够着。
她一心想着案子,趁着有空,又用能找到的材料,琢磨了不少工具出来。
次日天一亮,马车在门口等着。
韩冲有其他差事要办,据说,这次是元忠陪她去。
韩玥不疑有他,和韩父简单道别后,一头钻进马车。
因没想到里面会有人,加上动作跨步有些大,在看清云衍的瞬间,人已经撞进他怀里。
韩玥大窘,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兔子似的快速缩到一角,平稳着呼吸:“王爷。”
“没摔着吧?”
元福也在,许是见她出丑,笑容很是古怪。
韩玥耳根红透,面上倒还算镇定:“元公公好。”
云衍老神在在地看她一眼,“很意外?”
“有些。”韩玥如实道:“昨日没听王爷提过。”
云衍道:“这趟差事关系重大,本王需亲自前往,顺道还要办些别的差事。”
元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某些王爷明明是睡醒一觉后才决定的事。
陛下将至,他倒还有闲心陪着去办这种小差事。
还说什么,不是非她不可……啧,他家这出了名的冰山王爷,原来挺会的嘛!
闻言,韩玥便笑着道:“有王爷在,办事自是方便的多。”
云衍看着她,见她神态自然明快,意外有一些,惊喜倒是看不出来。
他不由拧眉,扬扬下巴,“手上的伤如何了?”
元福惊道:“怎的还受伤了,何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