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星盗团为前来参加星盗大赛的星盗团预订的旅馆环绕着举办地点分散开来,抽签决定各自的下榻地点。
灰狼的手气一向很糟,抽到了距离最远条件最差的那家旅馆,一气之下,难得奢侈了一次,大手一挥,放弃了那家由阿克星盗团出资提供的免费旅馆,跨过街区,在地下城的另一个地头蛇、灰狼的老相识莫拉蒂奇的地盘内另外订下了住处。
旅馆条件好,老板又是自己人,安全性也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唯一的缺点是——离会场有点远。
灰狼扛着人在肩上,东窜西窜好不容易才避开监控设施溜回住处,从窗户跳进自己的房间,将失而复得的旧宠放到床上,然后去外面喊来手下,让他去弄台可以随身携带的简易治疗仪来。
“头儿,你受伤了?!”
帕凡瞥见灰狼身上沾到的血迹,大呼小叫起来,惊得团员都出门来看,还以为阿克星盗团是终于忍不住,暗中对参加集会的其他团动手了,吆喝着就打算去联合其他星盗团找阿克星盗团算账。
本不想为此惊动旁人的灰狼额角青筋暴出。
他先是上前去给了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那里大呼小叫的帕凡一个当头暴栗,然后用冰刀似的视线扫过不用脑子的热血部下,在他们恢复清醒后,让他们随便谁,去弄个可以用的治疗仪来,他有急用。
被揍了的手下蹲在地上,捂着脑袋,还不忘期期艾艾的询问亲爱的头儿是不是受伤了?
“头儿~你可不能为了不让我们担心隐瞒伤情啊!”
灰狼吸了口气:“血不是我的。”
帕凡眨巴眨巴眼睛,满脸好奇。
“那是谁的?”
灰狼不答,只低头瞪了他一眼,转身回了房间,彭的一声关上门,将自己手下们打探的视线通通挡在门外。
帕凡挠挠下巴,开始各种脑补。
客房内,灰狼褪下被血迹染湿的外套扔到椅背上,缓步走向自己的大床。
床上,还处在昏迷状态的青年模样的希尔无声无息的瘫软在那儿,像死了一般。如果不是他的胸脯还在微微的起伏,灰狼几乎以为自己冲动之下偷回来的是个死人、是一场梦。
由于玻璃碎片还嵌在希尔的手上,加上之前灰狼粗暴的劫持之举,希尔的伤口仍然在断断续续的往外冒着血。
就在灰狼出去跟手下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在希尔垂落在床沿边的伤手底下,已经滴落了一小滩血。
淡淡的血气飘过灰狼的鼻尖,让灰狼微微皱了皱眉头。
犹豫了片刻,灰狼走上前,将大床两边充满浪漫气息的薄纱帷帐收起,而后在手中化出一把锋利的冰刃,弯腰凑上前去,替希尔除去碍事的夹克衫,以方便等会儿的治疗。
昏迷中的希尔因为灰狼的翻弄,发出一声呢喃。灰狼凑得近,听出了他的语声,不禁怔住。
希尔喊得是——哥哥……
“……傻瓜……”
灰狼垂下眼帘,暗暗摇头。
他只觉得,不管是面前的希尔也好,还是抛弃一切不管不顾四处寻找他的二殿下也好,都是……傻瓜。跟他自己,还有当年那个微笑着接受皇帝陛下的请求主动踏进研究所大门的家伙一样,都是傻瓜……
由于之前灰狼曾经向前来寻找线索的阿尔维特提供了有关那个铁面乔恩斯的银发新宠——也就是希尔(灰狼只是有些不放心跟过去瞧瞧才发现所谓的新宠就是希尔的)——的讯息,半途劫走希尔的灰狼十分担心找借口前去打算一窥究竟的阿尔会因为“新宠”的突然失踪发现真相。
在用借来的治疗仪给希尔诊治好手上的伤口后,灰狼没有丝毫犹豫的,叫来得力副手基格,让他想办法立即把希尔运回黑森林号上关起来,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他、接触他。
“除了你、我还有斯芬克斯,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
灰狼板着面孔这样命令道。
“我可不想在集会还没结束之前,为了抢一个宠物而跟血骷髅或者邓普利策星盗团发生正面冲突。
这一回的集会,我们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搞窝里斗。”
基格看着灰狼怀里的银发青年,不停的擦汗。
“这……这就是传言中铁面的那个新宠?!咳咳,我说,头儿,你这个这个……这个事情做得实在是太……”
灰狼恼怒的搂紧怀里的人儿,横了基格一眼。
“胡说什么呢!这是希尔!”
“啥米?!”基格瞪大眼睛。
灰狼吸了口气,扯过毯子把希尔光裸着的上身裹起来,小心的避开他还缠着绷带的右手。
借来的二手老旧治疗仪缺少修复液,虽然止了血,却不能让希尔的伤口完全愈合,灰狼只能撕烂了希尔他自己贴身的衬衣充作绷带用。
包扎的时候,希尔醒了那么一会会,然后因为再次看到灰狼而发出尖叫,挥出拳头。
灰狼脸上挨了一拳,心情很是不爽,便又将希尔给放倒了,召唤基格过来解决问题。
基格欲哭无泪。
头儿啊!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偷偷干坏事然后让我来擦|屁|股|啊……
不过当然了,身为灰狼的得力助手和少年玩伴,基格没有说出什么反对意见,拍着胸脯让灰狼放心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这才从灰狼怀里把毫无意识的希尔接过来,把他捆绑打包好装进货袋里,混在独狼佣兵团在地下城进购的那批补给品里面一起,运回了黑森林号。
黑森林号的智脑斯芬克斯从监控里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基格,跳出来询问,被基格从货袋里掏出来的人惊呆了。
“小灰这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斯芬克斯惊讶道。
“该不会是这段时间盛传的血骷髅头头铁面乔恩斯的新宠吧?!小灰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基格怕斯芬克斯胡乱张扬,忙竖起手指在唇前连声嘘嘘,然后扛着希尔一路小跑,奔到小黑屋前面,输入密码打开门,把希尔安置进去。
斯芬克斯在小黑屋门边探头探脑,很是好奇,却不肯进去。
这间小黑屋以前只是间普通的禁闭室,在希尔事件之后,被气恼的灰狼砸钱改造成了一间完全独立的囚室,并屏蔽掉了一切信号,内里的监控设备连接到灰狼的个人终端上,只有灰狼自己可以查看,连飞船的管理者斯芬克斯都无权偷窥,让斯芬克斯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
灰狼说,这是为了今后可能会劫持到手的重要人质准备的,基格和斯芬克斯却知道他这是为谁打造的,暗暗凑在一起长吁短叹了几回,觉着他们两个今后大概是不会有机会撞上了,慢慢的就将这事情给抛到脑后去了,哪想到现如今灰狼神通广大的又把希尔给搞到手了呢?
唉……
“小灰这回打算拿他怎么办?”
斯芬克斯在门边望着里面被基格小心的安置到床上的希尔,有些担心。
当初希尔在被接走之前,跟灰狼关系闹得很僵。灰狼那么小心眼的人,怕是到现在还没有忘记因为希尔而被别人胖揍的事情,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报复的举动来。
斯芬克斯挺喜欢希尔的,可不想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可怕的事情发生,便撺掇基格去跟灰狼说情,把希尔放了算了。
“你看他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那么瘦,脸色看上去也很糟,要是小灰他下狠手折腾他,你真的看得下去?”
基格撇撇嘴,抖开毯子盖到希尔身上,随后转身走出小黑屋。
厚重的金属门无声的滑过,指示灯闪过,绿灯变红灯,磁力网开启,将整个囚室都笼罩在一片微光中。
斯芬克斯的虚影因此受到干扰,一阵扭曲,过了好半晌才恢复正常。
“我不喜欢这里。”
斯芬克斯赌气道。
“希尔肯定也不会喜欢这里的!”
基格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头儿对他的感情,复杂着呢,你我就别再瞎参合了。说不定这回,他们两个能处得好也不一定呢。你这回可千万别去坏事啊你!”
斯芬克斯猛翻白眼,哼哼几声,消失不见。
撇开这边灰狼的暗中行动不提,那边,顺利见到菲萝拉团长和铁面乔恩斯的阿尔一行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行为引起了乔恩斯的反感,冷笑着质问菲萝拉团长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这种会面,可不该让外人知道。”
乔恩斯板着脸,斜眼窥着据说是菲萝拉新欢的青年,对他的样貌感到非常不满。
你说你长成什么模样不好,偏要长得像某个该死的二皇子?!看着就讨厌!
阿尔尴尬一笑,缩到奇奇利身后。
菲萝拉挑了她的一缕秀发在手中把玩,眼角微挑,淡淡回道:
“你刚才不也让你的小宝贝在房间里呆着呢?要不是你说话冲惹恼了他,他现在恐怕还呆在这里呢,正好可以让我亲爱的陪他聊聊天解解乏。我家亲爱的可会逗人发笑了,是不是呀?”
菲萝拉说着,回首招呼阿尔。
阿尔从奇奇利身后探出脑袋,扯动嘴角艰难的微笑。
“哈哈哈~难道是那位传说中乔恩斯团长的爱宠?听说是难得的银发呢,他不在么?我们倒是可以……”
“离他远点!”
乔恩斯恼怒的吼道。
“别把他当成跟你一样的野鸭!小子!你不配!不许靠近他!”
阿尔张口结舌,菲萝拉扶额。
“喂喂、我说铁面,你别激动,他没有要靠近你那位叫什么……什么……”
试图安抚乔恩斯的菲萝拉这时候才发现,乔恩斯早些时候向她介绍银发青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告诉她那个青年的名字,心情顿时变得不太妙。
“你那个宝贝叫什么名字来着?”
菲萝拉故意这么问道。
乔恩斯眯起眼睛,视线冷冷的扫过去。
“我已经说过了,他是我兄弟,不是什么宝贝。”
菲萝拉摊手:“好吧好吧,他是你兄弟,不是什么新宠。那他叫什么名字?我们在这里谈论他,总不能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乔恩斯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咧嘴一笑。
“他叫拉维亚哦~”
“什么?!!”
阿尔一行人瞬间炸毛。
几乎同一时间,放心不下的灰狼埃德林在得到基格的回信后,犹豫再三,还是在几近凌晨的时候回了趟自家的黑森林号,前去查探希尔的情况。
当他输入长长的密码打开小黑屋的门踏进囚室或者说是他特别为某人准备的房间的时候,发现希尔已经醒了过来,裹着毯子盘腿靠在床头,直直的盯着他。
灰狼停住脚步,竟然被希尔盯得有些紧张起来。
希尔冷冷的望着一个晚上打晕他两次的灰狼,对他眼睛上之前自己反抗时揍出来的那个黑眼圈表示很满意。
“你不是跟二皇子一样都喜欢拉维亚的么,为什么总抓着我不放?”
希尔求解疑。
“我不是他,从来都不是,请你发发善心放过我行不行?我已经受够了。”
灰狼怔愣了片刻,随即握起拳头,缓步上前,伸手抓住希尔露在毯子外面的手,反拧到身后,将希尔强压向自己。
他说:“你懂什么?在我这里,你就是他。”
希尔咬住下唇,偏头避开灰狼的亲吻,低垂下的眼帘中迸发出逼人的怒火。
而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的灰狼,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遵从自己的意愿,压倒自己的囚徒,在他身上一逞雄风,以显示自己对他完全的掌控权。
“不会有人知道你在我这里的。你是我的了。”
黑暗中,灰狼在希尔的耳旁低语。
希尔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回应。
沉静的黑森林号森冷的躯壳之外,地下城的黎明还没有到来,现在,正是黎明前那一段最黑暗的日子。人们大多都在酣睡,或是为生计而忙碌着,没有人注意到发生在这里的丑恶。
希尔抓紧身下的薄毯,感觉着手心里再次被从伤口溢出的血润湿的滋味,在心中默默记下灰狼的又一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