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瑾聿与叶黎书所在的院落毗邻平王与平王妃的院落,也不知晓是不是故意这般安排的,名为揽月苑。
叶黎书与连瑾聿还并不知晓。
关了院落门的木香却是瞧见了,直到看着平王与平王妃进了隔壁的同心苑她才关上了门疾步走了进去。
这舟车劳顿之下,即便是马车再怎么舒适也无法掩盖叶黎书身上的疲惫,将靠在床榻上没片刻便熟睡了,熟睡的面容娴静淡然,呼吸均匀绵长,连瑾聿将她放在床褥外头的手塞入了被褥中,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放下床幔起身出了屋子。
木香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知世子。
“世子,方才奴婢关门时瞧见隔壁的同心苑住的是平王与平王妃。”
连瑾聿的脚步顿住,背影僵了僵,过了片刻才道:“嗯,好生照看着少夫人,无事莫让别人进来。”
连瑾聿猜测如此故意的安排,定是萧书祁特意命人做的。
沉着脸出了揽月苑,行至圣上所在的长生殿,平王萧书祁也在,还有便是太子。
圣上面颊疲倦的坐在龙椅上,抬起手指捏了捏犯困的眉心,压下了想要休息的冲动,这才开口道:“今年与往年一般无二,所有的太子也都知晓,往年都是朕亲自操持的,今年便由太子操持吧。”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那些繁琐的步骤,圣上就觉得脑中有无数的虫子在撕咬着他,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是,父皇!”
话音将落,便听圣上道:“所有步骤都繁复的紧,平王往年也是受到耳濡目染的便由平王辅佐太子一道操持吧。”
平王瞬间来了精神,就连声音都充满了兴奋,“多谢父皇,儿臣定全力以赴。”旋即又看向一侧的太子,“臣弟定会竭尽全力辅佐兄长。”
太子一脸深意的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孤拭目以待。”
接下来,圣上又吩咐了些事宜便让他们退下了,烦躁的将面前的一碗参汤一饮而尽,突觉胸口被重重的石块给压着般愣是让他喘不过气来,一张饱经风霜满是威严的面容煞白煞白的,就连喷出的气息都没往日那般顺畅了。
一旁伺候的喜德盛几步上前,“圣上....圣上您这是怎得了?”见圣上睁大双眼充血的厉害,慌忙尖声唤道:“来人啊,快叫太医。”
太医很快来到了圣上的长生殿,与太医一道急急而来的还有听闻到消息的皇后娘娘,还有将将离开的太子与平王,连瑾聿也一道来了。
空寂的长生殿一下子围满了人。
太医一番把脉后,神色变得越发凝重,深邃的眼眸中闪过几丝惊讶与骇然,只是被他掩藏住了,朝着一旁候着的皇后娘娘行了行礼道:“娘娘可否移步与微臣去外头?”
皇后一听顿觉不妙,身形微微的晃动了下,被身侧的宫女搀扶着走了出去。
急急的问,“圣上的身子到底怎得了?为何如此的严重?”
太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圣上之前食用了无数的丹药里头,长此以往早已损坏了圣上的根本啊,如今微臣只能开些药方帮圣上护着心脉,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圣上的身子....”
后头的话太医并没有说的太过真切,但以往的经历在告知她,太医的话中之意十分明显,圣上的身子已然油尽灯枯了,她身为皇后要做好打算了。
如今朝中的局势她怎会不知晓,圣上一直追求着长生,也一直觉着自个儿一定能够长生,所以一直默许着平王在朝中拉党结派公然与太子对抗如此好削弱太子的势力,同时能够压制着太子的动向,也因此才能够稳定朝中的平衡。
否则,圣上怎会允许平王娶高山国的公主为妻?!
如此明显的动机。
皇后眼中带泪,可更多的却是凄凉与决绝,她身为承国的皇后自问一生都没做过违心之事,就连皇上的子嗣她都从未害过,可圣上却如此的防着她们母子,她还念什么夫妻情分啊。
身在帝王家,哪里有什么夫妻情分,不若是为了各自的权势利益所挣扎罢了。
“本宫知晓了,此事你藏在心中便是了,莫要让其他人知晓了,便是圣上也不能告知,尽全力护住圣上的身子。”皇后端着凤仪,眼眸中丝毫不掩饰厉色,冷声问:“可听明白了?”
跪在地上的太医身子僵着,藏着的面色面沉如水,过了片刻颤颤巍巍的道:“微臣明白。”
皇后再进去时面色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朝着几人挥了挥手,“你们且先下去吧,圣上只是一路颠簸劳累过度罢了,好生去处理你们的事吧,莫让圣上冷了心。”
平王仔细的揣摩着皇后娘娘的话,不住的看着她的面色,总觉着事情不似表面看着那般简单。
而圣上的身子早在处死叶黎知时就已然损坏了根本了。
“平王可还有疑问?”
皇后娘娘出声打断了平王的思绪,一动不动的眸子瞬间回神,恭敬的道:“并未,母后莫怪,儿臣只是担忧父皇的身子。”
皇后:“好孩子,圣上并无大碍,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醒来了,你们且先退下吧,待圣上醒了母后自会派人去告知你们的。”
“是,母后。”
“是,皇后娘娘。”
几人退出了长生殿。
这会儿天色将好,日头照在路边草木上,上头落着的雪被日头照着慢慢的化成了水,正‘嘀嗒嘀嗒’的滴在路边上,缓缓的沁入了泥土之中,一阵寒风袭来,将草木上的雪吹落了下来,有些飘入了几人的衣衫与墨发上,极快的化开成了水珠。
“皇兄,你觉着父皇的身子可有大碍?”平王突然开口问道,“当真如母后所言,父皇只是操劳过度?!”
太子负手而行,温润如玉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被冰冷的风雪一吹显得有几分苍白,深邃的眸子掩盖住里头翻涌的情绪,淡淡的道:“三弟这是不信母后的话?”
“父皇的身子自有太医,你我做好父皇吩咐的便是,三弟可莫要操之过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