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哥哥这副懵懂迷茫的模样,叶黎书气的胸口有些疼。
却是半点儿法子都没的,只她一人知晓大夫人一房心思诡异阴狠毒辣又有何用。
“玉竹,去外头瞧着点,若是有人来了快些进来通报。”叶黎书出声吩咐道。
玉竹应声,关上门站在门外把风。
叶少辰被妹妹这一番动作弄的有些莫名,睁大了眼困惑的紧。
“哥哥定不知昨日你被父亲罚了跪祠堂后正厅里发生了什么。”叶黎书轻声道。
叶少辰摇了摇头,他昨日被带入这祠堂后就未出去过,便是连实根也没法子进来,怎会知晓后头发生了什么。
“哥哥你可知大夫人想要将你我除去,昨日你未中榜出言顶撞爹爹被关了祠堂,而我却被道士断言是天煞孤星之命,须得除了眼下的泪痣逐出府去敬安堂待上一年半载除去身上的污秽之气方能回府...”
说到此叶黎书就恨得牙痒痒,听的叶少辰心惊胆战,愤愤道:“妹妹可有伤着哪里?若是昨日我知晓拼了这命也是要出去的,定将那满嘴胡邹的假道士狠狠的揍一顿扔出尚书府。”
见哥哥如此护着自个儿,叶黎书心是暖着的。
只后面的话让她彻底冷了声,“哥哥不曾得知,昨日那信口胡言的假道士便是大夫人花了银钱特意请来的,就为了编排妹妹天煞孤星毁了哥哥的前程...”
“满嘴胡言,我落榜只因自个儿不愿罢了...”言及此话语倏地顿住眸中尽是难以置信:“妹妹方才说是母亲...大夫人花了银钱请来的?”
叶黎书颔首。
叶少辰是不信的,但瞧着妹妹那坚定的神色却又打了鼓,喃喃道:“她虽不是我们生母却对我们胜过生母啊,怎会存着如此歹毒之心?妹妹莫不是弄错了?”
“哥哥,我知你是不信的,妹妹得了消息也是不信的,但事实便是如此由不得我不信啊,若是我不信此番我早已被戳瞎了眼逐出了尚书府,待及笄后回府早已物是人非,更遑论提及日后选夫婿之事了,届时我那副丑样子怕是无人敢娶了...”
顿了顿声,继续道:“哥哥你好生想想,从小至今,她对你我是真的入了心思的吗?但凡是你我想要之物她宁愿惹恼了父亲也要为我们寻来,但凡是你我不想学之事,她皆是最好说话的那个,可偏偏如此才养成你我如今的性子,一个只晓得舞刀弄枪,一个只晓得胭脂水粉首饰头面的,丝毫没有尚书府嫡子嫡女的性子,你我出去人家夸赞的永远都是大夫人的亲子,何曾有夸赞过我们的?”
一字一句如同惊雷般,‘轰隆轰隆’的在叶少辰头顶炸开,让他无法反应。
“哥哥好生想想,若是还不信妹妹之言,妹妹会拿了证据来让哥哥瞧瞧。”叶黎书瞧着叶少辰那副模样终究是软了心的,“妹妹知晓哥哥一直将她视作亲生母亲,但她的所作所为却不是亲母所应当作为的,若是我们再不醒悟将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
言罢,叶黎书唤玉竹进来收了桌面上的碗筷,起身将手中拿着的暖炉递到哥哥手中:“祠堂里冷的紧,哥哥切记保重身子,妹妹定会去父亲跟前求了情,过些日子父亲气性消了定会放了哥哥出来的。”
叶黎书出了祠堂方才见着外头的日头,暖洋洋的照在她身上驱散了自祠堂内带出来的阴冷之意。
走在青石板路上,两边的草已经冒了些新芽出来,这冬日啊终是要过去了。
上一世她从未这般细致的瞧过尚书府的景色,如今静下心来瞧了瞧竟发现身边的景色比那三皇子处要来的迷人多了。
蓦的不知想到什么,原先还沉稳的面色闪过一丝慌乱,“玉竹,如今是什么日子了?”
玉竹忙回道:“姑娘,德宗三十六年三月初了。”
“三月初...”叶黎书小声的呢喃了句,上一世的光景涌入脑海中,忙加快了脚步回了别云居。
回来后叶黎书便将自个儿关在了房内,坐在书桌前持着毛笔思虑了好半晌也不知该如何下笔。
三月中旬,城郊外的十里坡上流寇猖狂,也正是那时圣上命南平侯带兵灭了流寇,却中了流寇的奸计南平侯从马上坠下毁了双腿自那后便一蹶不振,没过多久便自缢身亡了。
南平侯府没了南平侯,只凭着侯世子全然没了往昔的光景。
上一世她与萧芊芊除却争抢簪子外并无其他瓜葛彼此瞧着还十分不顺眼,听闻后虽无幸灾乐祸却也只稍稍的唏嘘。
这一世她与萧芊芊结识了,那么纯善大方的一个姑娘她怎能忍了心。
可她却是寻不着个由头来劝说,谁人愿意信她说的荒唐之言...
绞了脑汁,临了却是半个字也未写出来。
罢了罢了,还有些时日届时寻了由头发了拜帖当面说与吧。
甫放下手中持着的毛笔,半夏便掀了帘子进来:“姑娘,六姑娘来了。”
眼睛却直勾勾的瞧着叶黎书面前放着的书信,生生要将它看穿了似的。
叶黎书心生一计再次拿起毛笔在纸上随意写了几个字吹了吹上面未干的汁墨待干了后塞入信封中压在了书桌上放着的一沓书中,起身问:“六姑娘来了多久了?”
半夏听闻回神道:“姑娘,六姑娘将进院子奴婢瞧着了便来禀告了,此番应当已在厅堂里坐着了。”
叶黎书自鼻间轻轻的‘嗯’了声。
行至厅堂,叶黎知正坐立不安的坐在软椅上,瞧见二姐姐来了,忙起身想要上前却又存了恐惧的心思,只踌躇不前低垂着脑袋揪着手中的绣帕。
“六妹妹...六妹妹?”叶黎书唤了好几声站着的叶黎知才应,迷茫的问:“二姐姐你方才说什么?”
叶黎书轻笑了声:“让你坐着呢,你光站着作甚?平日里六妹妹来舒缓的很,怎的今日这般拘谨了?”
叶黎知越发羞臊了,闷闷的道:“二姐姐,昨日我本应上前帮你的,可...可我终究还是没去,二姐姐,昨日回了屋子我整夜睡不安稳心中愧疚的紧,本不该再来此的,只妹妹当真是欢喜二姐姐的...”
说到后头,叶黎知垂着脑袋声音越发的轻。
叶黎书当是何事呢,捏着绣帕掩面笑了笑道:“昨日事出突然六妹妹年纪还小定是吓着了的,姐姐我怎会怪罪,只好在虚惊一场,不然今日六妹妹可要去敬安堂见姐姐我了。”
“怎会呢,无妄主持说了二姐姐是有福之人,定不会被送走的。”叶黎知听了二姐姐的话,知晓二姐姐全然不怪罪她的,心中的悬着的大石落了下来,朝着身后的连翘招了招手。
连翘手中捧着极为艳丽的披风,那狐狸毛的领子瞧着就是上等货色。
叶黎知接在手中起身来到叶黎书跟前,“二姐姐,这是上次省亲时母亲专门为二姐姐带回来的披风,一直未寻着时候送过来,今日母亲瞧着我要来与二姐姐赔罪,便让我带着来了。”
叶黎书伸出纤细如藕节般白嫩的手指摸了摸那光滑的狐狸毛,扬了扬嘴角:“三婶当真是客气了,这披风真是精美的紧,如此我便收下了。”
候在一旁的半夏听闻姑娘所言上前接过六姑娘手中的披风。
三婶既选择这会儿将披风送过来,想必是看透了这尚书府中的光景。
三房一直以来不参与任何的争斗中,便是平日里也尽量减少外出,为的就是不在大夫人面前惹了脸。
此番送了这披风过来,给了叶黎书一个准信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