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已经重新卷了个饼并且吃了一半,见杨掌柜这样,他张着嘴愣愣的说道:“掌……掌柜的,你哭什么?够吃的……大不了,我们给你钱就是……”
杨掌柜忙摆手,擦掉眼泪红着眼睛说道:“你不懂,我这是喜极而泣啊!我爹走了之后,我们杨家的烧鸭手艺就直接失传了。今天吃到了这类似甚至更好吃的烤鸭,我心里激动!如果我能把这门手艺学会,甚至传给我的儿子,那我去见列祖列宗也有脸面。”
说着,杨掌柜又激动的哭了起来。
其他几人被杨掌柜的话感动到了,周子义甚至跟着揩了揩眼角。
只有何绡,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专心吃东西。
杨掌柜痛苦归痛苦,但人家东西可没少吃,不像这几个憨货,光顾着听人讲话去了……
一只肥硕的大烤鸭很快被几人分食完,何绡轻轻揩了下嘴角,然后抬眸看着杨掌柜。
杨掌柜的眼睛还黏在盘子上,那盘子灰扑扑的,就是很普通的陶瓷,一点儿出彩的地方也看不到。可上一刻,这个大陶瓷盘子里,装着一只前所未有的美味烤鸭。
杨掌柜的舌尖味蕾还在回忆着这美味,周子义已经先一步问出了关于烤鸭的问题:“这烤鸭就只是烤吗?烤鸡的味道也是这种?可我们在路上烤出来的肉,一点都没有这个好吃。”
掌厨师傅很有经验,他抹了一把嘴说道:“烤肉和肉质本身以及火候很有关系的,而且这位何公子还有自己的独家秘方,这我们普通人可琢磨不透!”
这话提醒了杨掌柜,他抬起头看向何绡,眼睛亮亮的,眼底满是对“烤鸭”的渴望。
何绡也不卖关子,直指核心的问道:“杨掌柜想要这个秘方?”
杨掌柜立刻点了头。
何绡很坦诚的说道:“烤鸭也没有太秘方的东西,所以我就不直接卖方子了,我想入股。”
“入股?”杨掌柜有一些茫然。
何绡把自己“入股”的方式和拿多少分成的含义给杨掌柜讲了一下,杨掌柜竟然眼睛也不眨的就同意了。
“一成太少了,我给你二成。然后,那个甜面酱……”
见杨掌柜打着甜面酱的主意,何绡笑了起来:“行,以后甜面酱优先供给这边,每坛价格再降一文,你看怎么样?”
“好好好。”
杨掌柜连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让小二去拿纸笔过来。
小二殷勤的给两人研了墨,杨掌柜原想自己来写这协议书,见何绡安静的看着,又忙把笔递过去说道:“何公子来写吧!”
何绡拿过笔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因为心中早有打算,何绡拿过笔一挥而就,镌刻有力的字体印在纸上,看的杨掌柜不由抚掌大喝:“何公子真是写的一手好字!字体风骨明朗,笔笔有力,简直堪称大家!”
何绡笑了笑,写了同样的两份协议书后,收起笔搁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纸上字迹干透。
杨掌柜想拉近关系,主动问何绡:“何公子练字多少年了?”
何绡回忆了一下,说道:“十几年吧!”
反正上辈子自打她识字起,她就被家里人监督着会练习这种毛笔字。大约是受那个爱好种花家故传统艺术母亲的影响,甚至不仅仅是书法,连古琴琵琶等乐器她都有涉猎。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打鼓打的特别好,这可能和她骨子里的军人基因相关。
何绡的思绪一不小心就跑远了,倒是杨掌柜眼里闪过一抹钦佩。
这小公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练字都有十几年,看来是打小就有人培养。
这般看来,他的家世肯定很是不一般。
能够搭上这样的人,他们客栈以后的生意差不了了。
协议书干后,两人各自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按了手印,这才各自把协议书收了起来。
协议书完,何绡又重新铺开了一张纸。
杨掌柜诧异道:“何兄弟,你这是?”
何绡也不介意他改了称呼想拉近关系,她拿着笔一边写字一边说道:“我把烤鸭的做法写下来,以及相关的注意事项,可供你们参考。”
杨掌柜顿时高兴道:“好好好,那就多谢何公子了。”
刚才没见何绡写,他还以为何绡只想着口传给掌厨师傅,没想到何绡还是写下来了。
这位何小公子果然心胸宽阔。
何绡写完后,带着掌厨师傅去了厨房,两人将近一刻钟后才走了出来。
天色已经很晚,杨掌柜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们,便让他们早点回房休息,还特意问了何绡明日早饭要吃什么,他让人提前准备。
何绡也不推辞,说了自己的要求后,就回了房间。
她拆开已经差不多干掉的头发,拿着梳子坐在桌前开始慢慢梳平。
客栈里的每一间上房都有这么一个梳妆台和铜镜,何绡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想起了霍星河在的时候。
那会儿,霍星河还帮她擦头发梳头发……
正在出神,敲门声响起。
何绡微微侧头,问道:“谁?”
石青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
何绡把衣服穿好,然后道:“进来。”
石青推开了门,看到何绡正坐在桌前梳头发,愣了几秒这才站在门口道:“我……我想问,明日早上我们是直接出城往安王封地那边去,还是在峪州城内暂留一两日?”
石青没进来,何绡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看完后,她回过头敛眸把发尾梳开,然后拿起木簪,抬起手腕灵活的挽了一个发髻。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的做完,她这才转过身道:“明早就出发,峪州城不大,往东南出城去一日就够了,带够干粮夜晚我们在城外留宿。”
“是。”
石青得了话,小心翼翼的掩上门准备离开。
何绡注意到他面颊有些红,脚步有些飘浮,蹙了蹙眉喊道:“石青。”
石青顿时一个激灵:“怎……怎么了?”
何绡皱着眉头看他:“你生病了?”
“啊?”石青茫然抬头看向何绡,半晌后脑子才恢复了一点点清明,“没有没有,就是刚才……刚才喝了一点小酒……”
何绡的面容立刻严肃起来:“我们赶路急切,路上多会遇到一些未知的危险,即便是在客栈里留宿,也要时刻警醒,不得随意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