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县令这时就很聪明的咳嗽了一声,他故意露出为难的神情看着李仁:“李老爷,我朝律法的确如此规定,你看……”
李仁从来都没跪过清河县的县太爷,不管是上一任还是上上任。
可他没想到,今日他就要栽到这个没什么本事的丁宜年手里,可若是不跪……
正在犹豫时,堂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群百姓,这些百姓围在外面看热闹似的看着他们。
何绡又开始拱火:“李老爷,你可不要为难我们的丁大人。若是大人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按住您打板子,也不好看是不是?”
李仁“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心头的怒火却涨到了嗓子口,下一秒就能爆发!
丁宜年平时就和他们李家不对付,若是真让他找这个借口打了自己,那丢的是他李家的人。
不过是跪上片刻,又有何难?
李仁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怒火才堪堪压下去一些。
可他刚跪下不久,就听到背后有几个百姓窃窃私语:“哎呀?这李老爷可是从来不跪县太爷的,今日怎么跪下了?”
“肯定是做贼心虚呗!我就知道,他家死了那么多人,肯定是坏事做多了老天爷降灾,想着跪下求县太爷保佑他家呢!”
“县太爷可是我们老百姓的县太爷,又不是他李家的县太爷,保佑他们做什么?最好让那个李少龙一辈子都别醒来……”
李仁听到这话,气得眼前发黑,正想起身喝骂几声,丁县令适时的拍了惊堂木:“肃静!”
后面立刻鸦雀无声!
李仁的怒火憋在心里发不出来,脸都涨成了紫青色。
丁县令心里却畅快极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威严:“升堂!”
一声过后,所有衙役立刻拿着杀威棒在地上造出极大的动静:“威武!”
这阵势太过浩大,所有人终于都安静下来,公堂上再无一人敢交头接耳。
丁县令看着跪在下方的李仁,语气佯装和蔼:“喊冤人李仁,说出你的冤情来。”
李仁气得嘴唇紧抿,半晌后却还是碍于形势,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夫状告何绡,杀我李府家丁,害我儿少龙昏迷不醒。”
丁县令听罢,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片刻后,他看向何绡,语气这次真心实意的温和了几分:“何绡,你有何话可说?”
何绡神情平静,没有一点紧张模样:“回大人,李仁这是诬告,大人请容民女将理由一一说来。”
丁县令点点头:“你且慢慢说。”
何绡立即跪直大声道:“民女说其是诬告,原因有三。一,李府死了十几名家丁,这些家丁及护院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的男人,我一娇弱女儿家,如何敌得过他们?二,我与李府并无来往,其中更无恩怨过节,为何要半夜潜进李府杀人?”
顿了顿,何绡又道:“三,大家都知道李少爷是中了蛇毒,所以才昏迷不醒。这蛇去咬李少爷,难不成还是我指使的不成?我若有如此滔天本事,又何必潜进府中去被他们的家丁护院发现?所以民女说李仁是诬告,他的证词前后矛盾!”
后面的百姓立刻赞同的点头。
何舟跪在一旁看着姐姐,心里默默的想:“小环肯定是姐姐指使的,但这是个秘密,没有人会知道。”
丁县令点点头,又看向李仁:“说的有理,李老爷,你有何话要说?”
李仁冷笑一声,指着何绡大骂道:“你就是个妖女,你为了进我府偷窃东西,才做出此等杀人越货之事。”
何绡反驳他:“既然李老爷说我杀人越货,那就先拿出证据来。”
“我府上的家丁,就是证据!”
何绡“啧”了一声:“你府上的家丁,都是你家的人,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心甘情愿的给你们作伪证。”
丁县令跟着赞同:“李老爷,此人证不妥,你可有其他人证或是物证?”
李仁盯了何绡片刻,最后道:“当然有。”
说罢,他对着丁县令道:“我府上奴才在收敛尸体时,得到了几枚造型奇特的暗器,丁大人可以仔细看看。”
李仁把“仔细看看”那几个字咬得格外重,表情也分外/阴狠。
他说罢后,就有李家的奴才拿着几枚染了血的袖箭上前,然后由衙役转交给了丁县令。
何绡看着那些袖箭,有些遗憾没有把东西收回来。
那可是好东西,失去这些就再没有了,昨晚实在是走得太仓促了。
丁县令拿起那袖箭观察半晌,让衙门里专门断暗器的捕头检查了一番。
捕头查完后,对着丁县令说道:“大人,这暗器材料及制作手法,均与青州营下的重兵巨弩相似,属下怀疑这暗器来自兵营中。”
这话一出,不止丁县令和李仁一惊,就是何绡也愣了片刻。
袖箭是她当时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如果这袖箭的材料和打造巨弩的材料一样,那现在完全可以确定,追杀霍星河的人同样是行伍出身!
都是将士,却惨遭追杀,霍星河的身份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惨!
或者,身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
何绡有些走神,丁县令却突然问道:“何绡,你可曾见过这暗器?”
何绡立马回神,义正言辞道:“没有见过,民女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怎会有这些东西?”
丁县令觉得也是,甚至连李仁都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因为大丽朝管束严格,武器不能私造。别说是这材料昂贵造型又精致的暗器了,就是普通的大刀菜刀,衙门都是严格登记。
清河县又没有驻军,整个衙门能拿出来看的,估计也就那几个捕快的大刀。
所以就他看来,何绡还没有能力弄到这种东西。
可府上的家丁都说,就是何绡用这个东西杀了人……难不成是家丁们骗他?
但对于李仁来说,骗不骗人的无所谓,反正他儿子出了事,他必须得找人偿命。
“丁大人,就算这暗器不知来历,我们可以暂且不提。但我儿子如今昏迷不醒,何氏女必有其责,丁大人必须为我儿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