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的谢行不都是神出鬼没的吗?
谢行硬着头皮回道:“王爷派我保护夜姑娘,我看见姑娘和苏大夫说话得一会儿,就自己找个地方喝喝茶。”
更,更诡异了。
谢行在夜芷言这里从来都是开了挂的存在,仿佛一天到晚不用吃饭喝水上厕所,他还有这么生活气息的时候?
夜芷言笑出声,空气中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殆尽。
谢行心中暗暗道,夜姑娘啊夜姑娘,你还真能笑的出来。
刚才王爷走的时候,脸色黑地都要滴出墨来了,可怜的王爷,第一次春心萌动,就遇上这么一个要人命的姑娘。
谢行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背黑锅。
他从来都是行事隐蔽,在黑暗处听人墙角,头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偷听。
他微微尴尬,站在原地任凭夜芷言打量。
夜芷言看见谢行身上没有擦干净的脚印,眯起了眼睛。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这个动作和顾辞宴有多么像。
谢行不自在道:“夜姑娘?”
“刚才顾辞宴在这里,对不对。”
谢行不回答。
夜芷言笑道:“谢行,告诉你一个秘密。有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她站起来:“刚才我和苏剑说的话,顾辞宴都听到了?”
谢行犹豫了一下,“……是?”
夜芷言心中一痛。
……
“小姐,吃点东西吧。”
连翘做了几个莲花糕,想哄夜芷言多吃一点。
自打顾辞宴走后,夜芷言就心烦意乱的,实在没有任何胃口。
夜芷言见是连翘才没有发脾气:“连翘你别劝了,让我安静一会儿。等会我想吃的时候自然就会吃了。”
夜芷言现在满脑子都是顾辞宴。
顾辞宴刚才究竟听了多少?他会不会又生气了?
夜芷言烦躁扶额,不仔细回想还不觉得有什么。好好回忆,才发现自己句句踩雷,一直在说错话。
夜芷言蓦地站起来:“不行,连翘你给把谢行给我叫过来。”
她不想再猜了。
夜芷言把一包拍扁的莲花糕放在谢行面前,冷声道:“上次我迷晕你的烟雾是有毒性的,你如实告诉我,顾辞宴刚刚都听到了什么?他为什么揍你。说了,我就把这包解药给你。”
谢行面无表情,不屑地看了桌子上的莲花糕一眼。
他真的很想告诉夜姑娘,你这油纸包扎的不严实,莲花糕的香味都散出来了。
夜芷言逼问:“你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让你毒发。”
谢行清咳一声道:“夜姑娘,你不要再为难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护卫,王爷派我来保护你的安全,你就是杀了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意料之中。
夜芷言早就知道谢行是个锯嘴葫芦,什么也问不出来。心里即替顾辞宴高兴,又感到遗憾。
谢行什么也逼问不出来。
夜芷言的心事迟迟不能了。
晚上连翘做了一大桌子好菜给夜芷言践行,苏剑也陪酒了几杯。
夜芷言却食不知味,连翘也藏着心事,始终没有胃口。
酒饱饭足后,大家都散了。
夜芷言正要回府,连翘突然跪在夜芷言面前,央求道:“小姐你去北冥把我带上吧。我保证乖乖的。绝不给您和大军添麻烦、惹事生非。”
夜芷言惊讶道:“连翘我们不是说好好的,你怎么又变卦了?”
“再说了,我能去已经是皇上开的特例。我是作为随军军医去的,又不是武南侯小姐,怎么还能带着一个丫鬟呢?”
连翘啜濡半晌,喃喃的问:“小姐真的会回来吗?”
夜芷言叹气:“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丧气的话了。苏大夫说了,有我哥哥和八王爷在,这场仗一定会打赢的。”
隔墙有耳,夜芷言已经吃过一次教训了,绝不肯再失言。
她假装没有听懂连翘的话,就重避轻。
连翘哭哭啼啼:“小姐……我想跟着你,我不想一个人留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我带上?”
夜芷言无奈地扶起连翘,语重心长:“上次哥哥要把我化妆成小士兵,已经被顾辞宴臭骂了一顿。直说再有第二次军法处置。小连翘,快别乱说了。你想看着我哥哥挨打吗?”
夜芷言捏捏她的脸,给她擦干眼泪道:“乖,你就安心留在平安堂,好不好?”
连翘大哭:“可是我舍不得和小姐分开。”
“我也舍不得连翘啊。”夜芷言笑道:“可是我们终究会分开的。你有你的人生,不可能一辈子跟着我。”
连翘泪流满脸,愕然地打断夜芷言问:“小姐,你不要我了吗?”
夜芷言哭笑不得道:“傻连翘,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只是每个人这一生都要经历悲欢离合……”
连翘倔强道:“怎么不能?小姐在武南侯府,连翘就跟着你去武南侯府。小姐嫁进八王府,我就跟着你去八王府。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了。”
“不是这样的!”
夜芷言肃然道:“连翘你听我说,你不是我的附属,你是一个独立的人。总有一天你也会成家生子,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家小姐,还有很值得你珍惜在乎的人。你应该跟他分享一辈子的时间。”
连翘听不明白,含泪不解:“可是我生来就是伺候小姐的啊。我是家生子,我娘照顾淑离郡主,我照顾小姐,这是天经地义的。”
“连翘,你听我说!”
夜芷言斩钉截铁:“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生来就是天经地义的。连翘,我永远不会不要你。在这个世界上,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妹妹。但我希望,你能把我的话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连翘大声哭泣:“……好,虽然连翘不明白。但连翘会把小姐的话永远记在心里。小姐放心,我会努力的想明白您的话。也许等您回来那天,我就懂了。”
夜芷言很欣慰,她也不指望自己三言两语,就把一个思想固化根深蒂固的古代人给改变了。
但连翘肯去想这些,就是好的。
苏剑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看见连翘走了,这才出来。
夜芷言笑道:“苏大夫什么时候学的跟谢行一样,有了听人墙角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