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的变故来地猝不及防,夜华清只觉得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自己脸上,几乎站立不住。
夜华清死死地盯着柳幼卿的手,步摇泛着金色的微光。
步摇上面的珠玉晶莹璀璨,因为柳幼卿的动作正在微微晃动。
柳幼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微微笑着的夜芷言,继续道:“妾身去书房给老爷送百合粥,碰巧见到它在您书桌上,听到这边的事情就赶了过来,还好,没酿成什么大错。”
王姨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退了出来。
撞上夜华清急切的眼神,王姨一脸惶恐地摇了摇头。
柳幼卿轻笑:“老爷您看,妾身就说这是一场误会。”
话音刚落,就见夜华清猛地上前夺过步摇,瞪大双眼:“不可能,父亲,肯定是柳姨娘说谎。”
“放肆!”
夜怀瑾老脸上写满了难堪,眼底尽是不悦。
儿女们胡闹也就算了,怎么也把他拉进来?让他在一个瘸子面前丢了父亲的面子。
柳幼卿并不介意夜华清的无礼,反过来安抚夜怀瑾:“无妨,华清也是好心办了坏事,老爷您就别生气了。”
言罢又看向夜华清,笑得和蔼可亲:“你呀,给你大姐道个歉也就罢了,芷言心善,不会跟妹妹计较的。”
一番话,端的是个贤妻良母的美好形象。
反衬得一旁教唆女儿闹事的杜佳月无德无能,难堪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柳幼卿这个盟友算是没有交错。
夜芷言礼尚往来地对她点头:“柳姨娘说的是,我毕竟是侯府大小姐。”
此时,夜华清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握紧手中步摇:“不可能,我不会向一个瘸子道歉的!”
夜怀瑾刚刚被安抚下去的怒气又忽的升起,他愤怒地瞧了一眼夜华清:“我看你越发没规矩了,你母亲平日里就是这么教的你吗?”
此言一出,杜佳月反而吓坏了,连忙撇清责任:“老爷,妾身冤枉啊!”
同时恶狠狠剜向夜华清:“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
夜华清屈辱地看着众人,连同自己的母亲都已经倾向夜芷言了。
这跟她期待地完全不一样!
夜怀瑾恨不能扑上去咬断夜芷言的脖子:“父亲,这肯定是夜芷言的诡计。她故意把步摇藏在您的书房,然后设计陷害女儿……”
夜华清越说越离谱,她已经无畏无惧了,只想要拉夜芷言下水。
“啪!”
夜怀瑾怒目圆睁,一巴掌将夜华清打地险些站不稳,脸上瞬间多了个显眼的五指印。
“放肆!你当在场的人都是傻子吗?”
夜怀瑾打的不算用力,可夜华清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挨过打?当即就红了眼圈,楚楚可怜地望着夜怀瑾:“父亲。”
夜怀瑾也是微微愣了愣,有些心疼。
要是打坏了那张娇艳的脸,还怎么许配盛京的王孙公子!
都怪这个夜芷言,她一回来府里就鸡飞狗跳的。
夜怀瑾的怒气瞬间尽数转移到无辜的夜芷言身上,连看着夜华清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你大姐姐身上有疾,你作为妹妹应该多照拂她,怎能如此陷害于她?芙蕖,把你家小姐带回去,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踏出解落院半步!”
夜华清双目含泪,仿佛受了极大委屈般的:“父亲,求您不要把女儿关起来,父亲!”
杜佳月也抓住夜怀瑾的胳膊求情:“老爷,念在华清是出于孝心才办错事的份上,别罚这么重。”
不就是禁个足,怎么就重了?
那么她当初被活生生打断腿,又算什么呢?
夜芷言还未来得及出声,柳幼卿便道:“姐姐你糊涂了,你们要求的人,该是芷言丫头才对。她才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夜华清怔住,继而一脸愤恨地嚷道:“我才不要求那个瘸子,她也配让我求她?”
夜芷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猪对手非要送人头,真是拦也拦不住。
夜怀瑾不悦地低头看过去:“你笑什么?”
夜芷言靠在轮椅上,笑意转瞬即逝,懒懒地看向夜华清:“今天结束了,明天是什么?”
不等夜华清回答,夜芷言又道:“我告诉你夜华清,不管你下一招是什么都尽管放马过来,我夜芷言必将十倍奉还。”
陡然提高声音的警告仿佛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了夜华清心口。
也是从这一刻起,夜华清才意识到母亲说的“那瘸子仿佛换了个人”是什么涵义。
母亲说的没有错,是她轻敌了。
夜怀瑾轻咳两声,打断二人之间的争锋相对:“咳咳。既然华清是无心的,而且为父刚才也已经教训过她了,芷言你就不要咄咄逼人了。给为父一个面子,别再追究了。”
对于夜怀瑾明显的偏心,夜芷言并没有什么感觉,她垂眸:“就依父亲的,可连翘被白白冤枉这一遭,妹妹总该道个歉吧?”
夜华清气笑了:“夜芷言你疯了吗?想让我给一个丫鬟道歉!”
“丫鬟怎么了?”
一道漫不经心,却又带着极度危险气息的声音猝不及防地自众人背后响起,所有人都在瞬间感受到逼人的威压,甚至没有人敢往后看一眼。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顾辞宴负手优哉游哉地走了进来。
夜芷言坐在轮椅上,蹙眉看着他。
还以为那晚不欢而散之后,顾辞宴今天不会再来。
这男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只是,心里还有点微微的欢喜是怎么说?
“丫鬟也是人,也不能随意欺辱,是不是,夜候爷?”
说完这句话,顾辞宴刚好走到夜怀瑾身边,手轻轻拍了拍夜怀瑾的肩膀。
看似亲密,实则危险。
夜怀瑾被顾辞宴拍地半边肩膀瞬间麻木。他踉跄了一下,半个身子歪斜,额头更是冷汗涔涔,连想行个拱手礼都没有力气:“王……王爷……”
顾辞宴松开手,往夜芷言那边走去。
夜怀瑾才感觉半边身子有了知觉,他连忙行礼恭敬地回道:“王爷说得对,生而为人并无贵贱之分。”
顾辞宴猛地回身,怒目而视:“侯爷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跟本王一样尊贵么?”
夜怀瑾:“……”
夜怀瑾忍着骂娘的冲动:“下官不敢,王爷您是天上遥不可及的云,下官是任人踩踏的泥,怎能相提并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