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中那道黑影,有着宛如小山一般的体型,没等我看清楚那玩意究竟是什么,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就骤然降临了我的全身。
我甚至连灵魂都开始颤栗起来,什么都来不及细想,凭借着数次在生死间徘徊所练就的本能,急忙稳住身子,脚底反旋,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暴冲出去,同时对陈玄一大喊道,
“快跟我走!”
跑了不到五六米,身后就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大震响,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可怕晃动,烟尘四处,无数碎石宛如雨下,狠狠拍打在我的背上。
我强忍住后背传来的剧痛,急忙回头一瞥,下一秒映入我眼前的一幕,让我几乎把眼珠子瞪成了灯泡一样大小。
我猛一回头,这才发现之前那道震响的源头,居然来自一头深海的巨型章鱼,将触角狠狠拍打在地面上造成的。
现在那里已然浮现出了一道浅坑,浅坑表面,遍布无数裂纹,呈蜘蛛网状般扩散,一直延伸到了十几米开外。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抬头望向那团在浓雾中不断起伏的巨大黑影,这玩意光是一个脑袋,就宛如一辆巨型的东风卡车,浑身触角密布,在空中张牙舞爪,一对硕大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红芒,仿佛探照灯一样,充满了嗜血的狂躁和杀意。
“握草!”
我忍不住爆了声粗口,将后背地在陈玄一肩膀上,吓得双腿发软。
刚才那一下,要不是我反应及时,发现异常的瞬间就带着众人往前跑,恐怕连我已经变成一滩烂肉了。
“这是什么,难道它就是被你们镇压在地牢下面的深渊巨怪?”就连性格一向稳重的黄大褂也忍不住咋呼了一声,回头一脸骇然地望着鬼幽老人,
“这……这玩意你们是怎么把它封印起来的?”
鬼幽老人苦笑道,“现在说这么多已经没用了,好在这家伙虽然凶残,却并不能离开海面,当务之急,大家还是尽快退走,只要到了鬼市,咱们就安全了!”
我摇头说道,“那可未必,鬼市四面都是水源,这玩意一直徘徊在附近,我们连后路都没有!”
“既然如此,还请大家摒弃前嫌,先将这怪物赶出去再说!”那位红袍老人也站出来,对我们拱了拱手。
我说就算要联手,光凭我们这点人恐怕也未必足够,鬼幽前辈说得没错,先回鬼市吧,那里的修行者众多,或许大家联合在一起,足够斩杀这魔怪!
现在我们人数太少,人力有时尽,就算蚂蚁修炼得再强壮,也绝不可能和大象掰手腕,这是常理!这深渊巨无霸的体型实在太大了,光是一条的触角都有这巨蟒般的体型,根本不是我们能够面对的!
“那就赶紧动身!”时间紧迫,我们没有片刻耽误,立马撒腿跑向了身后那片铁索横桥。
跑到一半,陈玄一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青云,不对劲,为什么没看见孙不语和孙腾飞,按理说孙不语作为刑堂地位最高的人,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该亲自出面主持大局。”
我冷笑了一声,“先不要管他,这老家伙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我对孙家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无论是最初的孙腾飞,还是他爷爷孙不言,包括昨天替我们上了枷锁的孙不语,这一个都是尾巴翘上天的货色,而且今天这事,未必不是他们搞的鬼!
“老叔,你见多识广,认识刚才那怪物吗?”我们很快奔向了山峦的另一面,我一边跑,一边回头对黄大褂问道。
“应该是从幽冥黄泉中走失的魔怪,此物喜阴,据说诞生于阴界忘川河水之中,专以吸食阴魂为生,这里独立于阴阳两界,既能连通阳世,又可以直通阴河,的确有可能出现这玩意!”
“不对,”
我摇摇头,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鬼市之外,遍布法阵,这玩意就算再凶,毕竟是个没脑子的家伙,怎么可能突破得了重重法阵阻隔,闯进这里来攻击我们?
“或者,它是被人故意放进来的。”
黄大褂沉吟着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们全都不说话了。
没想到这趟鬼市之行,居然伴随着这么多凶险,种种迹象已经表面,除了深渊地底的那些魔怪之外,还有人盯上了鬼市!
“别说话,到了,快过去!”
谈话间,我们已经狂奔到了铁索桥的边缘处,望着眼前雾气深锁的桥面,所有人目光都开始变得发紧,明明生路就在眼前,却谁都不敢率先迈出那一步。
这里既是生路,也有可能是死门。
“博一次,走吧!”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当即将脚迈出,踩在了脚下的铁索之上,第一个冲向了那座铁锁横桥。
几百米宽的海面上,刮起了无数凛冽的寒风,铁索架海,在冷风的吹拂下下晃晃悠悠的,每走一步,我内心都在打颤。
我怕的不是失足落入水面,而是那头隐匿在浓雾之中的深渊莫怪,这玩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朝我们发动起来的进攻,而站在桥上,我们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行至中途,时刻紧绷着神经的陈玄一突然大吼了一声,用手指着铁索桥下,发出古怪的惊呼,“卧槽,它在下面……”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瞧,顿时便瞧见了浪潮汹涌的海面之上,徒然间浮现出了一颗犹如肉山般的硕大头颅,狰狞遍布,正用猩红的目光锁定着我们!
众人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大气,就将那海面之中,无端涌现出数不尽的巨大触角,宛如疯狂攀涨的蔓藤,眨眼间便来到了距离我们不足十来米的范围之内。
“艹,我说这王八羔子上哪儿去了,原来一直躲在这里等着我们!”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怪叫了一声,话音还未落地,整个铁索桥面上,顿时炸响出了一道巨大的碰撞声,紧接着,整个桥面被一股巨力高高抛起,又狠狠地坠落下来,余势不停,犹如秋千一般,悬在空中荡来荡去。
一秒钟的功夫,便有十好几个刑堂阴兵被直接甩飞。
我眼睁睁瞧着这些阴兵自高空中跌落水面,被那浪潮一卷,沉没在了冰冷的海潮之内,脑子便不由自主地嗡了一声,感觉一颗心仿佛在擂鼓一般,恨不能直接跳出胸腔。
“它又来了!”
第一波攻击的余波还未散尽,又有十几根触角破空而来,好似重锤般轰击在铁桥上方。
无法形容的怪力作用在我们脚下,一时间,仿佛整片天地都被翻转过来一般,铁索桥颠来颠去,桥面上的人瞬间变成了树叶上的蚂蚁,在狂风骤雨中随波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