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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乘昀理了理袖口,身形笔挺,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干过。
  裴总忍不住问:“席哥,刚电话里还说什么了?”
  席乘昀:“没什么。”
  席乘昀看向桌旁噤若寒蝉的一干人,微微一颔首:“大家慢慢用。”
  然后他才又转头看向白绮,低声问:“走吗?”
  白绮:“唔。”
  席乘昀朝他伸出了手。
  白绮怔了片刻,不自觉地低头去看他的手指。上面好像漏了点血迹出来,估计是彭万里的血蹭上去了。
  白绮转头礼貌地问:“有纸吗?”
  “……有!”裴总转身抽了两张纸给白绮。
  白绮接过来,本来想要直接递给席乘昀的。
  但又觉得这样不像样子。
  这破事儿本来和席乘昀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因为他,才把席乘昀也扯了进来。
  于是白绮低下头,托住了席乘昀的手,然后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给他擦干净了,这才把纸团好,投进了垃圾筐。
  白绮的手指微凉,翻来覆去的时候,动作又轻,席乘昀只觉得像是有什么在他的皮肤上轻轻跳舞,他的手好像和心脏也连通了,那轻轻的,一下接一下,也跟落在他心上似的……
  席乘昀垂下目光,喉头不自觉地紧了紧。
  直到听见白绮轻声说:“好了。”
  白绮迟疑片刻,又主动勾住了他的手掌,说:“我们走吧。”
  裴总在后面摇摇头,可惜地说了声:“这饭吃的!”“下回有机会,咱们再吃啊!拜拜!”
  不过他今天也算帮着办完了一桩事,心底还挺开心的。
  这席哥不能因为上回,头一次见面,小嫂子冲着他们笑得灿烂这事儿生气了吧?
  裴总终于放心了。
  白绮两人从小花园走出去,径直就往前方的长廊拐,那儿站了个服务生,见状立马就迎了上来,轻声问:“您好,有什么能帮助二位的吗?”
  席乘昀手下轻轻一用力,把白绮按住了点儿,他问:“骑马还是射箭?”
  白绮:“嗯?”“不是回去吗?”
  席乘昀:“刚才不是说,陪你来玩儿的吗?”
  那不是托词吗?
  白绮眨眨眼。
  他这会儿其实已经没刚才那么生气了。……席先生是以为他生气了吗?所以想要换着方式来让他高兴一点?就好像刚才,席乘昀的手轻轻落在他脖颈间,做了类似撸猫一样的动作?
  白绮想了下,然后抬起头来,一笑:“滑雪吧!”
  席乘昀点点头,看向了服务生。
  服务生立马说:“您跟我来,我们有个室内滑雪场。”
  半小时后,两个人都换上了厚重的滑雪服。
  室内滑雪场的坡度足够高,白绮摆好姿势,牢牢踩住踏板,雪杖一杵地,整个人俯冲了下去。
  雪花飞溅。
  明明戴着护具,但他也还是忍不住微眯起了眼。
  那一瞬间,好像心脏也跟着高高抛起再落下。
  就这样反复几次。
  特别解压。
  爽!
  白绮来来回回玩了五次。
  第六次的时候,他刚从山坡上下去,就和席乘昀撞了个满怀,两个人一起滚了下去。
  白绮瘫倒在那里,浑身被汗水浸透了。
  大概是因为大年初一的缘故,这里并没有多少人。
  一时间,好像天地间就剩下了他和席乘昀两个人。
  “席哥……”白绮的声音,透过厚厚的护具,带着一点嗡嗡的回振声,他小声说:“谢谢。”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
  透明的护具后,他长长的微卷的睫毛轻轻颤动,被汗水浸过的眉眼,变得晶亮了起来。他的声音变得更轻了,不知道是在说给席乘昀听,还是自己听。
  “但是好像已经超出合同的范围了……”
  那道本来由结婚协议薄薄几张纸,划定得清清楚楚的界限,好像从他带着席乘昀回家开始,就被敲开了一道浅浅的裂纹,再是他的小号不小心翻了车,在上面一下凿出了一个洞……
  再到今天。
  界限的高墙,猝不及防地以着摧枯拉朽之势崩塌了下去。
  来得突然而不突兀。
  白绮仰面抬眼,想要望望天空。
  但目之所及,只有室内滑雪场的顶棚,上面打着白色的灯光,有点晃眼。
  他眯了下眼,有一瞬的茫然。
  他好像不再是一个敬业又合格的协议对象了。
  席乘昀比他先起身。
  男人高大的身躯,像是从地下生长出来的,根枝盘虬的参天大树。他脱下手套,轻而易举地扶住了白绮的腰身,将他从地上半抱了起来。
  “地上凉。”席乘昀说着,还拍了拍他背后的雪粒子。
  白绮有点脸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汗水都蒸发在了护具里,散不出去的缘故。
  席乘昀掩在护具后的脸色,倒是有一瞬的古怪。
  他又重复地轻拍了拍白绮身后的雪,触手有点软,还有弹,像是……拍中了白绮的屁股。
  但拍了两次,白绮都没什么反应,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抓着雪杖,防护服将他撑得像是一只迷途的小企鹅。
  “白绮。”
  “嗯?”白绮猛地扭过头,又应了声:“嗯。”“回去了吗?走吧。正好我也有点累啦!”
  席乘昀应了声。
  两个人慢吞吞地挪到电梯旁,搭乘电梯升顶,然后再去换衣间将防护服换下来。
  白绮很快就出来了。
  他额前的头发湿透了,连双眼都是湿漉漉的,他望着席乘昀,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我们把防护服买回去吧,里面都是我的汗……”他的脸颊浮动着一点很轻的,像是画家随手描上去的淡淡绯云。但却足够的瑰丽。
  这是真实的白绮。
  和镜头下的样子,组成了更灿烂的星图。
  席乘昀喉头一动,他深深地看了白绮一眼,然后应了声:“好。”
  最后他们把两套防护服都买了下来,钱是白绮付的。席乘昀也并没有和他争着付这个钱。
  他们洗完脸,就一人拽着一套厚重的滑雪服往外走。
  手里的东西很沉,但白绮心上轻快了不少。
  会所通往门口的那一段路,光线都是昏黄的,似乎是刻意营造了一种静谧且隐秘的氛围。
  光打在他们的脸上,白绮有种几乎看不清席乘昀的感觉。
  走过一段漫长的昏暗的路,快要到门口了,白绮突然听见席乘昀低沉的声音:“早就已经超过合同的范围了。”
  白绮怔忪了片刻。
  刚才在滑雪场里,他以为席乘昀并没有听见他轻声说的话。
  白绮张了张嘴。
  而下一刻,他们就迈出了门。
  两个服务生殷切地上前,送着他们出大门。
  外面炽烈的阳光顷刻间就洒满了他们的身,而一旁戴着口罩和墨镜,比席乘昀还像是明星的男人,仓皇地往门外退了两步。
  白绮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过去。
  是跟着他们来的记者吗?
  白绮低头去看。
  对方立马收了收手里的东西,客气又恭敬地叫了声:“席老师。”大概是知道自己藏也藏不住。
  席乘昀应了声:“嗯,辛苦了。”
  这才扣住白绮的手腕,带着他走过了面前又一道旋转门。
  门外,泊车小弟已经将车开过来了。
  他们径直上车,远去。
  后面的记者重重舒了口气,旁边有人愣声问:“就这么就完了?席老师就……就走了?”
  记者点了下头:“哎,是啊。你新来,你还不太懂。席老师真的是个相当好的人,……”
  对方忍不住打断道:“席老师都公布判决名单来威慑各大媒体了,这还好啊?”
  记者轻嗤一声:“那不一样啊,那些都是黑子嘛。我们可不一样……和席老师打交道,其实很轻松的。他很尊重咱们这职业,也知道我们就是一帮打工社畜,为难我们没意义。所以能让咱们放出去的料,他就算抓个当场,也不会多问一句。如果是不能放的,他会让尚哥,就是他的经纪人,请媒体吃顿饭。这事儿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不吝啬地给席老师一个面子了……”
  他顿了下,才又说:“而且我最近又总结出来个新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