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四人各谈各的,索然无味。
苏武关心的是逃出来的人实力如何,会不会给龙城制造什么混乱,要是乱了,就有机会送李陵出城。
苏建想要的,是如何完成任务,他希望苏武能亲手接下这个圣旨。
请李敢办事,苏建只能呵呵。
晓花想的是怎么把“杨修”也就是那个胡云腾抓到。
傅院长想的却是怎么把这次任务搅黄。
胡云腾是从他手上跑出去的,如果晓花把人抓回去,结局就是晓花有功,他有罪。
要是人抓不到,虽然他同样有罪,但是晓花就得陪他受罪。
以晓花的个性,如果有了飞黄腾达的一天,肯定会把他一脚踹开,除非他过的比她还好。
所以傅院长想了想,觉得既然不能同富贵,那就共受罪好了。
胡云腾仔细的回味着四人的对话,尤其是苏武的那一句“逃犯可曾带钱”,眉头微微皱起。
他一时半会没想到苏武的心思,反倒是有了一些担心。
杨修和潘凤身上没钱,晚上只能露宿街头,那就容易暴露,被人给抓起来。
既然逃出来了,就得想办法把两人带上。
为此,胡云腾感到很为难。
杨潘二人过的却是一点都不为难,因为他们不仅有钱,还有地方住。
话说二人出城之后,潘凤是死活要回去,杨修力气没他大,也拦不住,只能从地上捡起一块碎钻丢入河中。
“天要下雨,人要犯傻,真是没辙,待会你家老大从河里钻出来,我就说,你自投罗网去了,劝他不要去救你了。”
杨修碎碎念着,一边拍手,一边往城里走去。
潘凤并不想理他,但是城门的吊桥已经关上了,想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无奈之下,潘凤只得跟在杨修后面。
杨修向路人打听了一下,往村民登记处走去。
新人要是能进城,就能领到一笔登记费,钱不多,五十个汉币而已,但是白拿的,很少有人会嫌弃。
登记处的一位看上去像是更年期老嬷嬷的办事人员,手拿毛笔,斜眼看人。
“姓名,民族,死亡日期。”
这是村民登记的惯例。
“杨云,潘腾,汉族,死于公元2000年。”
杨修将路上想好的名字报了上去,潘凤则很默契的装哑巴。
老嬷嬷抬头看了杨修一眼,嘴里念念有词:“二千年是大龙年,怎么死的人这么丑。”
潘凤想要瞪眼,杨修连忙挡住,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生老病死,谁都说不准不是。”
老嬷嬷没理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钻石模型,重重的拍在桌上,没好气的问:“这是什么?”
按规矩,新登记的村民,需要说出符合死亡年龄的一件物品,目的是为了杜绝谎报年龄。
因为各位城主发现,不同年龄段的人,心里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比如公元1800年之前的人,很容易接受别人的管理,做一些奴役杂活,而之后的人,就很难管理了,但是这些人脑子好使,适合搞一些发明工作。
工作不一样,薪水也就不一样,所以有很多明明死得很早的人,登记时偏要说自己死的晚,这就需要登记处进行甄别了。
方法就是识别物件。
老嬷嬷拿出来的是一个模型手机。
如果是古代人,肯定不认识,杨修却不一样。
因为医院里曾经有个病人,就是在村民登记处工作的。
登记处里的那些东西,那位病人放风的时候说了不下百遍,杨修听得耳朵也生茧了。
特别是这个手机,病人的怨念最深,说什么要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硅元素,通讯设施会比现在好得多。
所以杨修顺利的领到了钱。
离开登记处之后,杨修就去参军处报名。
潘凤很不理解,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参军?
杨修笑道:“你老大不是没消息吗,参军之后,救人的机会更大一些。”
其实他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这里是龙城,只有两个出口,一个连着汉三城,另一个连着长城,想要回魏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出长城后绕过去,而要出长城,就得参军才有机会。
潘凤被杨修一忽悠,很自觉的跟了去。
结果却出乎杨修的意料之外。
潘凤由于身强体壮,参军处直接就给他安排军营了,归到最有实权的副将李敢的麾下。
而杨修,沦为了洗衣做饭的杂役。
这还是看在潘凤的面子上,不然一个连两石弓都拉不满的新人,是没资格进入龙城军营的。
深夜时分,城门处,各种碎石崩裂声如春雷炸响,连绵不绝;龙城之内,有彪形大汉身披盔甲,手持长枪,昂首挺胸的在营帐四周巡夜;也有长发遮面的杂役士兵端着水盆,举着衣杵,骂骂咧咧的在河边台阶洗衣。
当最后一声春雷结束的时候,苏建三人起身告辞,苏武也不挽留,将三人送到门口。
“黑虎,你猜谁会赢?”
苏武隔着厚厚的帐篷纱布,好奇的看着外面。
胡云腾就在他的身边,双手抱胸,反问道:“这还用猜?”
苏武更加好奇了,他说道:“霍去病勇冠三军是不错,关内侯号称无敌也是不假,虽然当年是霍去病射杀了侯爷,但谁都知道,那是偷袭,做不得准。”
胡云腾微微一笑:“你都说了,一个是霍去病,一个是关内侯,亲疏有别,如果侯爷取胜,外面不会那么安静。”
苏武没想到这一茬,被胡云腾一提醒,顿时明白了。
营帐外没有欢呼声传来,是李敢输了。
不过这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两人打了那么久,说明实力相差不远,两个势均力敌的人,最后谁赢都很正常。
只是。。。那位老将军会怎么看待这场胜败呢?
苏武心中突然又有了期待。
片刻之后,营帐之外的欢呼声此起彼伏,还有人高声歌唱:“天外神弓有人开,流星箭下拿命来。”
胡云腾揉了揉肚子,又是很长时间未曾进餐,饿的不行了。
“苏将军,该吃宵夜了。”
苏武笑着叫营帐外的亲兵去安排了,龙城里每天吃饭的人不多,几位将领却都是吃的,因为他们的军饷很高,不花点钱在吃食上,不能体现出他们的与众不同。
铺张浪费,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如果苏武每天不安排吃饭,其他将领就会觉得苏武抠抠搜搜,有失身份。
军营里禁酒,所以只有饭菜上桌。
苏武让亲兵将菜肴安排到密室之后,这才带着四个黑衣人一起坐下。
“黑虎,刚才的流星箭,又是为何?”
苏武有心考验一下胡云腾,筷子还没抓起,又问道。
胡云腾吃的那叫一个狠,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左手勺子,右手筷子,觉得还不过瘾,右手还多要了一个勺子,左右开弓。
也就几分钟时间,桌前吃剩的鱼刺肉骨已经堆积成山。
他这才放下手中的餐具,打了一个饱嗝,有些不屑的说道:“肯定是射霍去病,给儿子出气。”
苏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胡云腾说的和他心中所想的一样,那位名扬四海的飞将军,最是护短。
李敢败了,他要不射上一箭,这口气怎么咽得下,估摸着就会出城去找匈奴的晦气。
如此一来,李陵逃亡的事情就会更难了。
射了霍去病一箭,就皆大欢喜。
苏武很想眯口小酒,只是军法森严,不得不作罢。
胡云腾吃饱之后,拍拍地面说:“晚上,我能睡这吗?”
认真站岗太累了,不好好站岗又会被人发现问题,最好就是躲在密室里。
苏武看他一脸倦色,以为他假扮黑虎很辛苦,也就由着他去。
偶尔一个晚上,营帐内少了一个护卫,没谁会起疑心。
苏武起身离去,带着三个黑衣人,在帐篷里看了一晚上的地图。
这一夜,苏武或低头沉思,或床边踱步,期间也曾多次拿笔在地图上标注,又怅然涂去,是一个不眠之夜。
胡云腾一觉睡到天亮,醒了之后也不急着上去,在密室里检查起自己的身体来。
这一看之下,顿时发现了脚踝处的金鱼图案,除了没有眼珠之外,简直栩栩如生。
尤其是金鱼身上的红色线条隐隐飘动,就像是活的一样。
胡云腾闭眼感受了一下,体内强大的气息竟会随着红线微微游动。
自己的力量,难道来自这副金鱼图案?
那就太神奇了!
胡云腾伸出手掌,用力的摁在钻石地面上,体内气息流转,有股气流从脚踝处流出,一直到手心之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与之对应的,是金鱼身上飞出一条极其细微的红线,一直连到手心上。
是了!自己的力量真的来自金鱼图案,也就是来自吃掉的金鱼眼珠。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发现。
胡云腾收拾好衣物,将脚踝处的异像裹得严严实实。
这种事情,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一切收拾妥当,他打算再美美的补上一觉,却听有人在营帐外叫唤。
“小苏,圣旨的事情,商量一下。”
听这说话的口气,是那位骑红马的李敢,只是声音比起昨晚,要低沉了一些,看来昨晚的战败,对他有些影响。
苏武赶紧把人迎了进来,两人在床榻边上坐下。
李敢将圣旨往床上一丢,没好气的说:“苏建那小子得寸进尺,说什么要派人帮忙搜查,被我轰回去了。”
苏武将圣旨卷好,放在李敢边上,劝慰道:“这种小事,李将军就不要操心了,我来办就好,龙城虽大,找几个陌生面孔,还是很容易的。”
李敢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拍了拍圣旨:“那就交给你了。”
说完,骂骂咧咧的离去。
所骂之事,都是苏建瞎了狗眼,苏建做了狗事之类的。
苏武心中明白,李敢这是在指桑骂槐。
这偌大的一个汉三城,看似平静了千年,实际上,内里漩涡四起,并不太平,只是缺了一根导火索引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