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又不是非得要二棉厂,既然说她为富不仁,那她还真就为富不仁了。
至于名声,她在乎过那劳什子的玩意儿吗?
陈主任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两年阮文发展的挺顺利,虽然有一些小波折但那也算不了什么。
如今遇到这种事情,不愿意浪费时间倒也没什么问题。
人啊,既然有千万个选择,为什么非要在一株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没这个必要。
人心都是肉长的,也会疼,不是吗?
于陈主任而言,阮文和二棉厂是手心手背,她这个老母亲对此也有亲疏之分。
……
部队里来的人阮文倒是认识。
阮文瞧着伍政委那熟悉的面孔,忍不住打趣了句,“您现在管后勤?”
伍功倒是神色平静,“作为一个政委,我什么都要管。”
行吧,就是劳碌命呗。
简单跟伍功解释了下,他倒是也没太诧异,“那需要我做什么?”
“介绍一些退伍老兵,周边市县的最好,离家近嘛,来给干干活?”
退伍老兵们能做什么?
伍功当然明白阮文的意思,“就这?”
“我先看看有没有待破产的工厂能接手,要是没有的话那我就要新建工厂,可能需要您调派工兵营的人来帮我建厂。”
提到工兵营,阮文欲言又止。
伍功是侦察兵团的政委,自然不会错过她的这点小情绪,“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虽说工兵营的工作以修桥、扫雷挖壕沟为主,不过新时代的工兵营也得丰富自己的技能嘛。搞个施工队也不错。”
阮文总结陈词,稍加培训,这些工兵的效率比一般的泥瓦匠高。
这也挺好。
伍功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会向上级汇报这件事的。”
他拿不了主意。
小打小闹还行,这要是把摊子弄大了,不好交代。
毕竟还有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政策在呢。
阮文也想到了这事,“怪我考虑不周全,回头再想个主意吧,要不伍政委你借我用用,让我狐假虎威几天?”
有部队上的人在,起码本地的一些地头蛇,不敢找她麻烦吧?
伍功没拒绝,本来这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原则内完成任务是应该的,哪能这么矫情呢?
省国资委没想到,阮文竟然退出了竞标。
……
国资委的李副主任亲自过来主持竞标,主持了个寂寞。
等他把这边会议结束,跟随过来的秘书已经把消息打听好了,“听说是跟棉厂的工人闹了不愉快,所以打算另起炉灶,这两天都在找工厂,还有……”
李副主任听到伍功的名字脸色不太好,“那找到了吗?”
“没找到太合适的,说是打算新建一个厂子呢。”
李副主任这眉头拧成了一股绳,“有说在哪里建厂吗?”
“好像是打算挨着阮文和外国人合资的那个工厂,说是回头修了路倒也方便。”
秘书这话惹得李副主任嗤笑一声,“她还缺这点修路的钱?”
谁说不是呢?
省里那么多的工厂,国营、民营还有合资工厂,哪个厂子的效益能比得上阮文的安心集团呢?
从卫生巾到纸尿裤,从电冰箱、电风扇到现在有在捣鼓什么,她可是省里头的缴税大户。
不过是修一段路而已,那点钱对阮文而言简直毛毛雨。
她早前不还为了跑步方便,在省大修了个操场吗?
倒是在这方面开始省钱了。
“那行,咱们去看看。”来都来了,总得打个照面才是。
秘书迟疑了下,“阮文去了乡下,不在县里。”
“乡下?”
“她老家那边,种了不少的黄麻,听说还在搞合作社,今年效益挺不错的。”
合作社是一个尖锐的字眼,让李副主任像是被马蜂蜇了一下似的。
就在秘书以为他会发飙的时候,李副主任笑了笑,“那我们也去看看,看看阮文都鼓捣出什么新鲜花样。”
合作社?
已经被摒弃了的落后所在,现在又焕发出新春了吗?
……
王家沟这边倒也算消息灵通,有耳目聪明的已经知道阮文打算重新建厂的事情。
“听说原本是打算跟二棉厂合作的,结果那边工人狮子大开口,阮文索性不干了。那些人忘恩负义,咱们可不能干这种事情。阮文也说了,这边工厂年后开工,到明年咱们地里这些玩意儿就能直接送到她这个厂子里,倒是省了再运到省城这么麻烦。”
村长在村子里召开大会,和村里人通气。
阮文的脾气说好是挺好,但也有小脾气。
既然有求于人嘛,自然态度要放低一些。
村长觉得这倒是没什么,就怕合作社里有哪个脑子不好使的,回头说了胡话,坑了大家伙……
“我丑话说在前头,阮文也没说要咱们报答什么的,不过做人不能不讲良心,谁要是回头胡说八道,那别怪我不客气。”
村里人纷纷开口,“不会,哪能啊。”
“谁不想过好日子,没这么不长眼的。”
“村长,阮文这次不来看老支书吗?”
过往,只要阮文来安平县,都会过来探访老支书,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娘家呢。
王家沟的人也好奇,老支书也没阮文这门亲戚啊,真要说照顾的话当年也没见老支书照顾多少。
阮文怎么就这么大方呢?
“说是下午过来,可能耽误了。”
他正说着,有小孩子跑过来,“大伯大伯,有小轿车过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村长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咋说呢。
自从村里人把麦收后那一茬庄稼种了黄麻后,省事了不少,不用想着播玉米也不用晒黄豆采棉花。
这边黄麻要收割,跟人一打电话,把黄麻割了送到车站去就行了。
然后就是种麦子。
村里人还真就闲了下来。
有的会盘算的,趁着这段时间没啥事就去出了河工,还有的则是去找零散的活干挣个块儿八毛的,没那么忙挣的又比之前多,大家都过得安逸。
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大部分村民都是感恩的心,想着跟阮文打声招呼再回家去。
还真没几个离开的。
不过等瞧到那军绿色的车皮后,村里人又犯了嘀咕,这是公安还是子弟兵的车啊?
瞧不出来。
伍功看着那乌泱泱的村民们有点愣。
倒不是没见过这么多人,只不过在部队里莫不是着装整齐。
可村里人不一样。
他们穿的各有千秋,这让阮文忽的想起了什么。
“村长,大家现在是不是没什么事要忙?”
“对啊,现在农闲也没啥事,有门道的就去找个零活,还有的就去学当木匠,也想多个营生嘛。”
阮文心念一动,“我这里有个活,你组织下村里的壮劳力帮个忙呗。”
现在的泥瓦匠,其实没几个是专业性人才。
农村的劳力,别说男人了,女人都能干这活。
村里人盖房子,不都是找亲戚朋友邻居们帮忙吗?
很多事情,都是无师自通的。
反正怎么都要付人工资,那倒不如把这个人情卖给村里人。
阮文这么一说,村长拍了下大腿,“我原本也打算找你商量这事呢。”只不过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今阮文提议,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一拍即合,村长当即又去找村里人说这事。
挖地基烧砖,这事情多着呢。
他拿了个本子就开始忙起来。
像之前跟村里人签订加入合作社的协议一样,一个个的登记,顺带着记下来都能做些什么工作,回头好分工。
伍功瞧着那边人头攒簇着在报名,他忍不住多看了阮文一眼,“你这倒是会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