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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陶永晴心事重重。
  哪怕是在火车上安顿下来,她也有些坐卧不安。
  “阮文,你跟刘先生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火车一路北上,气温逐渐降低。
  阮文上车后就是先换上了衣服,确保自己不会感冒。
  这会儿她躺在床板上,看着车厢顶部的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这话让陶永晴越发的迷茫,不知道阮文到底几个意思。
  她还想要再问,阮文却是闭上了眼睛,恬静的脸上有些许疲惫。
  她累了。
  陶永晴没再问,怕打扰到阮文。
  ……
  火车到底及不上飞机,在火车上待了两夜一天后,阮文终于回到了省城。
  脚踩在地上的瞬间,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安稳。
  省城果然够冷。
  阮文直接叫了出租车往学校去。
  省大还没开学,不过学校保卫科的人和阮文早就混熟了。
  “要不要帮忙给你送到宿舍?”阮文拎了个大行李箱,在香港买的,里面是她买的衣服还有其他东西。
  “不用。”往里走了两步,阮文忽的想起来,从包里拿出那盒航空纪念品香烟,“抽抽看怎么样。”
  其他几个人也过来看,“什么牌子的?”
  “蝴蝶泉,哟,这烟可以啊,我过年的时候抽了根,挺香的。”
  “就你这舍得买?又是抢了别人的烟吧?”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阮文拖着箱子往宿舍方向去。
  她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补觉。
  火车上待久了简直要人命,哪怕是白天的时候去了硬座车厢,跟人聊天唠嗑打扑克,依旧是止不住的无聊。
  尽管阮文在车上也找到了打发时间的方法——继续构思《茱莉亚小姐》,并且还动了笔,但长时间的旅途依旧是一场修行。
  折磨人身心的那种。
  好不容易回来,阮文睡了一上午,等着肚子抗议,这才起来去吃饭。
  老常家的饭店已经开始营业了。
  瞧着阮文过来,老常热情地招呼,“这么早就来了,没在家多待几天啊?”
  “远香近臭,老在家呆着都要被嫌弃了。”
  “哪能啊。”老常给倒了杯水端过来,“来个红烧肉怎么样?再吃个牛肉小炒,我过年的时候弄了头牛,特意给你和小陶留了两块。”
  “行,就惦记着这口呢。”虽说在香港买了不少零食,火车上也没亏待自己,但哪比得上这一碗红烧肉,一碟小炒牛肉呢?
  还没出十五,春节还没过完,老常店里头生意不算太好。
  端菜上桌,他也坐下来跟阮文聊了起来,“……过年的时候你嫂子还说,等阮文回来一定要请她和小陶好好吃一顿。”
  多亏了阮文,他媳妇去了厂子里上班,家里多了个人挣钱,经济上也宽绰了许多。
  这对阮文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
  对他们家却是意义深远。
  “哪用得着这么客气,之前毕主任还跟陈厂长说,嫂子干活麻利,是干活的好手。”
  自家媳妇被花式夸赞,老常有些不好意思,刚巧有人进来,老常忙着去招待,“你先吃,要是不够再跟我说。”
  那客人看了眼阮文桌上的菜,“和那位小姐一样。”
  老常一愣,就看到那客人朝着阮文那桌走去,“听说你喜欢在这里吃饭,我方便坐在这里吗?”
  阮文扫了眼已经坐下来的人,“祝知青想坐,我还能拦着不成?”
  祝福福听出了这话里的阴阳怪气。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冲过去给阮文一巴掌。
  但到底是忍了下来。
  “不好奇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老常做小炒牛肉极为香嫩,阮文能吃点辣,每每都觉得老常把这牛肉腌的入了辣味,能直抵舌根的那种。
  春节后吃到的第一顿牛肉,可惜如此美好的一餐却是遇到了扫兴的人。
  阮文慢慢咀嚼着那细长的牛肉条,“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祝知青可不是来找我道歉请我吃饭报答救命之恩的。”
  余光瞥到祝福福那跳动的额角,阮文唇角荡出微微的笑,“莫非是因为罗嘉鸣?”
  不就是恶心人嘛,谁不会啊。
  祝福福看似柔软,但心气极高。虽然是天命之女,但这会儿还没修炼到家呢,年轻沉不住气。
  瞧,被她这么一刺激,脸上都没挂住。
  阮文一副震惊模样,“真的是因为罗嘉鸣?祝知青你现在风头正盛,罗嘉鸣怎么会跟你分手呢?”
  对方一脸惊讶的模样让祝福福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你故意的是吧?”
  “祝知青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闲着无聊大老远的去福建找你,问你为什么和罗嘉鸣分手吗?”
  祝福福脸色又是一白,她几近于崩溃的边缘。
  就在此时,脑海中的声音再度响起,“她是故意的,不用放在心上。”
  祝福福怎么可能不在意?她是人啊,人就有七情六欲。
  坐在对面的阮文注意到祝福福忽然的失神,她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
  原来如此,她就说祝福福怎么能逃脱生天,原来现在有外挂在身啊。
  作为读者的阮文自然知道,祝福福在书里头就是命好运气好,或者说是作者安排了通天大道。如今这般反应,应该是多了什么外挂。
  她能逆天改命,祝福福自然也不遑多让。
  阮文清理战场,浪费粮食可不是好同志,何况老常的菜好吃的能咬掉舌头。
  祝福福挣扎了一番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又不是来自寻欺辱的,不能再在这件事上纠结。
  “不好奇我怎么出来的吗?”
  阮文淡淡扫了一眼,“好奇,毕竟知道搭救你的人是谁,下次再想把你送进去之前,我会先把那个人弄进去,这样你俩铁窗泪还能做个伴,倒也不错。”
  声音:“冷静,她知道你的目的,只是故意歪解想要赶走你。”
  祝福福当然知道,阮文一再的气她,其实就是想逃避接下来自己要说的事。
  只是就算知道,也会被阮文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啊!
  祝福福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阮文你也不用想方设法的来气我,做这些其实不过是徒劳无功。”
  是吗?阮文扯了扯嘴角,就着烤馍吃完了最后一块红烧肉。
  “我倒是要感谢你和谢蓟生,如果不是你们千方百计送我进去,我反倒是不能打开今天的局面。”
  在被国安抓走之前,祝福福跟着人做海外贸易的生意,仿佛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老鼠。
  现在一切都到了明面上,反倒是成就了她。
  当然祝福福也不会忘记自己因为这两人所遭过的罪。
  “那祝知青可真是想多了,把你弄进去不过是随手而为罢了。”
  祝福福在给自己抬咖呢。
  阮文觉得,小锦鲤未免自视过高,太瞧得起自己了。
  “我和谢蓟生没必要闲的要死去折腾一个闲人,若不是罗嘉鸣打结婚报告被拒了来找我胡闹,谢蓟生也不会出手搞你。祝知青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你以为自己是小仙女?全天下的人都针对你吗?”
  阮文打蛇七寸,再度击到祝福福的软肋。
  罗嘉鸣对祝福福而言很重要,被谈婚论嫁的男人分手,这是屈辱,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
  旁人阮文或许还会同情一二,祝福福嘛,看热闹踩一脚才是阮文该做的事。
  再三被阮文刺激,祝福福濒临崩溃的边缘,向来柔弱的人声音都大了几分,“阮文你不用想方设法刺激我,你也知道我今天是为什么过来。”
  祝福福不再废话,因为她发现自己废话不过阮文,“我在美国那边有渠道,你的货想要走海外市场,可以和我合作。”
  “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之前的心血就白费了。”祝福福冷冷一笑,“你不就是想要赚钱养活那些研究所吗?怎么,不想和我合作,你怎么往海外出货?别跟我说就指望香港那个小市场,那才多大点地方?”
  祝福福不是说大话,她供出了一些人换来了自己的前途,但渠道还是有的。
  如今不过是把见不得人的渠道放到台面上,有人给她背书,她反抗不得那就高兴的接受。
  反正这次找阮文合作,最难受的还是阮文,因为她再怎么不高兴,却也得接受自己的合作条款。
  阮文,压根没得选!
  “原来你知道啊。”
  “什么知道?”
  阮文笑了起来,并没有回答祝福福的问题。
  祝福福只是生活在当下的人,对她而言十几二三十年后的国家如何,无关紧要。研究所距离她太过于遥远,是死是活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能把自己的日子经营的红红火火,这就够了。
  可这绝不是阮文想要的。
  如果国家繁荣富强是蓝星的头号强国,阮文乐得做一个小老百姓,能够衣食足安居乐业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