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默把蛋壳剥开,露出白白嫩嫩的蛋清,托在掌心里伸过去。
假装不经意地看着毛团子,很好奇它没有嘴巴要怎么吃。
毛团子贴着她的指尖,张开一张好似将整个身体一分为二的大嘴,露出两排锋利的尖牙,用粉嫩的舌头卷着鸟蛋一口吞下,也没看到咀嚼就合二为一了。
秦默默:“…”
团子不可貌相,从尖刺和尖牙就能看出,它很凶残。
三颗鸟蛋下肚,毛团子道:“你还有别的吃的吗,也可以交换。”
秦默默心道,三颗鸟蛋加一起比你个头都大,你还没吃饱啊。
“没有了,不过你可以跟我下山啊,山下有很多好吃的。”
又可爱又强大的团子谁不喜欢,她想拐走。
“我不下去。”毛团子闷闷道:“山下有人族,我不喜欢人族。”
“这种来历不明的种族不要带在身边。”药炉提醒道。
毛团子一头撞翻药炉,发出一声脆响,踩在胖胖的炉身上,气愤道:“你才来历不明!我就是生在这山上的!”
秦默默没想到男音的药炉还有管家妇的属性,不过她亲生爹娘不在身边,又是一介纨绔,从来没听过谁的话,继续诱哄毛团子:“人族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我虽然是个妖,但我长得很像人,你可以跟着我混到人堆里蹭吃的,管饱。”
“管饱?”毛团子呢喃着,有些动摇了。
秦默默拍胸脯保证:“没错,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所以跟着我吧。
心念一动,坏心思冒出来:“我也讨厌人族,我们一起去坑他们。”
“默默,你这么做的话,主人会担心的。”药炉忧心匆匆,一双人眼横转过来看她。
提起爹爹,秦默默冷下脸:“你现在的主人是我。”爹爹已经把药炉送给她了。
药炉长叹一声,闭上双眼,不再作声。
有吃的,管饱,对付人族,三个条件加在一起,毛团子接受了。
秦默默把能捡起来的冰块全都收进袖子里,起身对毛团子道:“走吧。”
快到怀里来!
毛团子再次原地起跳,落下的时候整个山顶的冰层都没了,估摸着是收起来了,然后无视秦默默摊开的掌心,直接跃到她的肩头:“可以走了。”
秦默默:“…”
这谁也抠不下来的冰层彻底成了它的私货。
毛团子蹲在她的肩头,自然是摸不到了,不过来日方长,总有一天能撸到它的软毛。
秦默默回到自己的坟头,用药炉融化了一小部分冰块浇在“碰瓷”的树苗上。
原本躺在地上的桃树苗直竖起来,满足得直晃悠,还生出了新枝条,欢喜道:“默默,我最爱你了。”
“我走了。”秦默默要回到秦家报仇。
她都成妖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嘤嘤嘤…默默要抛弃我了。”桃树苗瞬间变脸,摇摇欲坠,好似下一刻就会倒下去:“你走了我该怎么活下去,我这么小,随便跑来一只兔子都能把我吃掉。”
“…”秦默默道:“妖还怕兔子吗?”
“当然了,我修炼了千年,人族还不是说砍就砍了。”树身弯成了拱形,真是难为她了。
秦默默冷漠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留在这里的。”
难道要她为了一棵树守在这里千年?
最多抽空回来给她浇点天河水。
“你不用留下来,我可以跟你走啊。”桃树苗扭动腰肢,讨好献媚。
“不行。”秦默默果断拒绝,现在还好,能移到花盆里,长大了该怎么办,难道要她抱着一棵树走来走去。
桃树苗自然知道她的顾虑,道:“你可以把我种在你的妖穴里。”
“妖穴?”秦默默疑惑道。
“就是你袖子里那个,有没有觉得空间变大了呀,那就是妖穴。”桃树苗道。
秦默默无意识地扯了扯袖子,确实变大了,那不是袖里乾坤吗,怎么又变成妖穴了。
她道:“可里面容不下活物。”
“能的,能的,只要你把那个带上。”树尖指向秦默默的坟头。
秦默默倒吸口一冷气,她不想带着一口棺材在身上,虽然那是她自己的。
桃树苗很会察言观色,接着道:“如果你受伤了,躺在里面可以疗伤。”
秦默默是因为那口棺材才能修出妖身,相当于母亲的肚子了,不同的是还能回去重造。
这么说来,还真不能扔。
秦默默硬着头皮把桃树苗移栽到棺材里,又添了些天河水,然后一起收进妖穴。
桃树苗进入妖穴之后就老老实实地不动了,明明没有人形,秦默默却觉得她在睡觉,或许因为同为妖吧。
药炉学着桃树苗的样子将三条鼎腿没入土中,紧挨着她,算是有伴了。
做完这一切后,她将一支精致的桃花簪别在发间,那是娘亲留给她及笄时戴的,可她死在了那天。
“我要吃饱。”毛团子催促道,四只爪子扒紧秦默默的肩头。
毛团子有四肢和爪子,但短得可以忽略,才会跳着走路,不仅如此,它还有耳朵、鼻子、尾巴,该有的都有,只不过因为太小被毛发遮住了。
真是奇怪的种族,暂且当做天山“特产”。
“是是是。”秦默默应下之后,道:“你有名字吗?”
毛团子道:“渊。”
“渊,我们出发吧!”秦默默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秦家人面对死而复生的她是什么反应。
路上,秦默默摘了一些野果充饥,但是渊很嫌弃,尝过一口就像要了它的命,把舌头都吐出来了。
秦默默猜它喜欢吃肉,便猎了几只野味用药炉烧熟。
她忙着提升修为,还没学会炼药,药炉一直是当锅子来用的。
药炉暴露灵智后,会提醒她加哪些料,味道比从前不知提高多少倍。
秦默默吃得不多,剩下的全都落入渊的肚子里。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把“管饱”这个概念想得太简单了。
好在渊嘴上说没饱也没再要求她继续狩猎,不然她算是走不出山了。
入城后,秦默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蒙头遮脸去最好的酒楼单独要了一间房,把酒楼里所有的肉菜都点了一遍。
为了保护渊雪白的毛发,还亲自当了一把布菜的丫头。
看着它瞬间“分成两半”的反萌差,比自己吃进嘴里还要满足。
她从一开始就明白一件事,渊不会是她的灵宠,还要反过来当大爷,不过她心甘情愿地宠着这位萌爷。
渊吃得很满意。
秦默默顺势提出想要摸一摸它的毛发,没想到它吃饱不认妖,当即炸毛。
计谋落空,秦默默也不恼,继而道:“光吃不喝怎么行,酒楼最出名的是酒,来尝一下这里最出名的醉飘仙,喝下去会感觉像神仙一样飘起来。”
闻言,渊“扑通”一声跳进酒坛子里。
秦默默怔了一下,旋即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伸脖子一看,酒坛子已经空了,里面只有一只粉团子。
它的毛发居然可以像皮肤一样变色。
“我把你捞出来你不要扎伤我喔。”秦默默试探着问道。
“嗝。”回应是粉团子的酒嗝。
秦默默小心翼翼地把指尖伸过去,触及柔软的毛发后,把它收进掌心里。
内心有个小人在尖叫,得逞了吧!
结账之前,她要了一百坛醉飘仙收进妖穴,又摸出一枚金色的印章,在账本上一戳。
醉飘仙的方子是她娘亲提供的,报酬就是秦默默可以在酒楼里随便吃喝。
没想到掌柜看到印记后,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当即怒道:“秦家小姐已经去了掩月宗,你这小贼是从哪里偷来的印章!”
秦默默微微一怔,秦家连她的死讯都没有公布?
难怪就那么草草把她葬了,连棺材板都是就地取材。
不过这么做的理由不难猜到,如果她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关照秦家了。
单说父亲的师门掩月宗,已经把她当成内定弟子,每年会往秦家送不少好东西。
她面巾往下拉了一半,俏皮地眨眨眼,又很快兜上去。
掌柜目瞪口呆,那古灵精怪的表情,般般入画之姿,不是秦家的小祖宗还能有谁。
她这是吃不了苦偷偷溜回来了吗,那二位怎么会有这么个不成气候的孩子,白白遗传了一副好皮囊。
掌柜一边叹气,一边目送秦默默做贼似的从后门离开。
秦默默现在还不打算让秦家人得知她死而复生的消息,不然就不好玩了。
她在这小小的边城里算得上是风云人物,难免会有人把她认出来,不过有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客栈,住客栈的多半是外地人。
她开了一间上房,打算好好睡一觉,等养足了精神再说,她算是比较会享受的人,从不在衣食住行上委屈自己,而且她也是有那个资本的。
圆月高照,她一翻身摸到了一只人手,直接就吓醒了。
挑灯看去,床上只有一个毛团子,哪有什么人,应是摸到了它的爪子。
它的爪子不像老鼠那般,虽然短小,但是趾头很圆润。
这么一折腾,瞌睡虫吓跑了,她决定去秦家转转。
渊睡得很沉,毛发依然是粉色的,便把它留在被窝里。
秦家本是山间的猎户,秦默默的父亲飞升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各方势力的拂照下,如今已是城中的富户。
秦默默的父亲排行老三,家中除了祖父母外,还有一个大伯,大伯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再来是死了丈夫的姑姑带回来一个女儿。
老的天赋本来就一般,后天补不了多少,小一辈的两位堂兄早年就被送到外面拜师学艺,表姐迟迟没有离家,原本以为她想嫁人过些平常的日子,竟是为了等秦默默的仙根长成。
秦默默摸黑溜进自己的房间。
里面没人,为她定制的家具还在,不过摆件都换了。
打开衣柜,那些光鲜亮丽的衣裙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小白花专用的素色。
毫无疑问,她的房间被表姐占了。
脏了的东西都不要了,不过她不会和财物过不去,这些年她看上去穿戴富贵、吃喝不愁,实际上身上是没有银钱的。
搜刮梳妆台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件空间宝器。
秦默默扫了一眼,眸光暗了暗,是父母留给她的嫁妆,之前收在祖母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