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艰难的爬到山顶,回望过去,身后的阿九和狗蛋气喘吁吁。
“我说你们两个,还说是保护我的,这体力还没有我好呢!”
无情的嘲笑,让阿九和狗蛋同时臊红了脸,咬紧牙关,暗自费力一步登顶,俯身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哈哈哈哈,你看看你们两个,脸红成这副模样,要你们爬山,就和要了半条命一样。”
山顶处风大极了,话刚刚说出口,就立刻被风吹散。
棠溪眺望着下面,仿佛南境的全貌都已经收入眼中了,萧条之中却又带着巍峨,山川河流皆在其中。
“还有几日?”
阿九并不懂棠溪的话,但是狗蛋却十分清楚。
“离着年关还有不到半月之期了。”
听着狗蛋的回话,棠溪点点头,却什么也不再说了,扯住自己的衣襟紧了紧,将外面的冷风挡去。
抬头仰望着天空,正值申时,地下的影子略略的倒向西南,望着那一处的一条细窄的小路上面,却迟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还没有消息吗?”
棠溪皱了皱眉毛,搓了搓自己的手,如此才好像冻僵的手渐渐舒缓不少。
她同穆骁早就张芝和林云回来,穆骁派了一队人时常守在他们来此的必经之路上,可是五六天过去了,却没有半分的消息。
原本林云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虽然能够担得起事来,可如今是南境的战场上面,自保可以,再加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张芝,棠溪的心里着实不安稳。
“棠姐姐,我们都连续在这里五六天了,每天你都往那边看过去,到底是看什么呢!”
阿九也不知道随手从什么地方摘了一根枯草叼在嘴里面,凑近棠溪的身边,也朝着她看向的地方同样眺望,可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不禁更加奇怪起来了。
狗蛋虽然不知道棠溪在看什么,不过他却觉得定然是和刚才所闻的事情有关。
目光从远处收回来,扫过身边两个还没有长大的少年,他们两个虽然性子不同,但是年纪相仿,倒是可以做个很好的玩伴,若是没有打仗征兵,估计现在也娶了一房娇妻,甚至或许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了。
“阿九,你有没有想过等到这场战打胜了你要做些什么啊?”
将两个人唤到自己的跟前,三个人盘坐在地上,倒是有几分像在家中闲聊的模样。
听到棠溪的询问,阿九倒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若是真的打胜了,那我就可以回去见阿娘了,我走的时候妹妹定了人家,不知道嫁过去了没有,到时候我将得了的军饷分给妹妹一半,让她也可以在娘家好好的站稳脚跟,不必受人欺负。”
阿九提起妹妹的时候,满脸都是笑容和宠溺,棠溪看得出来,阿九一定极为疼爱他的这个妹妹。
转过头看向狗蛋,只见他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你呢!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
狗蛋将是在询问自己,一时间慌了神,脸腾地一下就烧的通红起来,扭扭捏捏的半晌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我没别的想法,就想用挣来的军饷娶一个媳妇,生两个孩子,好好的过日子。”
棠溪点点头,这的确是最寻常不过的想法了,人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简单的平淡的过往这一生。
一问一答之间,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同时将目光转向了棠溪。
“棠姐姐,你呢!”
两个人问得认真,倒是让棠溪楞了一下,脑海里飞速的旋转了一下,却无论想做什么,都会闪过穆骁的画面。
只看到棠溪清秀的面容在暖阳的照射下,逐渐变得温柔起来,眼睛里似乎带着柔软的光芒一样,声音也轻柔柔的。
“只要有穆骁,那便哪里都好。”
柔柔的仿佛是流水一般,能够包容所有的东西,滋润人的心灵。
“那是什么地方?”
目光如水光熠熠流转,最终停到了一处,久久的注视着,半晌才询问出声。
两个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阿九经常在后方,不是时常走动,所以难免什么地方都不认识,反倒是狗蛋,他倒是认识的地多一些。
“这好像是一个峡谷,这个峡谷叫回转谷,咱们站在这里看的清楚,从入口进去,里面是窄窄的通道,一直走到顶端就还会绕回来,若是一直走便没有终点,仿佛永远都在重复一样,所以取名为回转谷。”
经过狗蛋的这么一解释,阿九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掩盖不住激动的情绪,一脸惊喜的看着棠溪。
“棠姐姐,这个地方还真是有意思呢!怎么我在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过呢!”
棠溪嘴角带着淡笑,并没有回应阿九的话,反而目光一直锁定在回转谷之中,这一处的地形如此特别,若是能够稍加利用,想来应该是十分有利的。
脑海中不断的盘算着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已然察觉不到身边两个人的动作了。
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是听到阿九的声音,已经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觉得脚都有些微微的麻起来,快要站不住的往前倾了一下。
“棠姐姐,天色就晚了,我们也快些回去吧!”
想起那一次穆骁的眼神,阿九还忍不住心里直打颤,腿也不住的打哆嗦,虽然太阳还没下山,脸色上却已经流露出了焦急的模样来。
棠溪看着他这副模样,也知道是那一次的事情吓坏了他,故而并没有打趣,直接点了点头,随着两个人下了山。
因为右手还没有好的完全,平衡力不是太好,多亏了阿九和狗蛋一左一右的两个‘护法’看着她,在一旁若是察觉棠溪的不对劲,立刻伸出手拉住她,才免除了许多的危险。
三个人到了山脚下,皆用袖子蹭去了满脸的汗珠,望向山顶的时候,不由叹了一口气,如获新生一般。
朝霞印在三个人的身上,照的那原本简陋粗糙的衣服也华贵起来似的,像是扯了天上的一块云彩,披在了各自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