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骁收拾了所有的东西,夹在一只手上,看起来颇有些吃力,另一只手却拉过棠溪的胳膊,带着她一起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
山路陡峭,有好几次棠溪踩在小石头上,一不留神滑落下去都差一点会滚落山谷,幸好穆骁紧紧的拉住她。
跟在穆骁的身边,好像即使是刀山火海,也不会有事。
这就是此刻棠溪在他身边所诞生的想法,被他温热的手包裹住,那种安心的感觉充实着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处。
“我现在只不过是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不过还并没有具体,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还需要多试验几次才可以。”
听着棠溪的话,穆骁却依旧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专心的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的带着她往下走。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太阳的踪迹就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天边只剩下微微的一抹橘红色,与黑蓝色相交的中间是美丽的蓝紫色,夺目的好看,让人忍不住流连驻足。
只不过这对于穆骁却并没有半分的用处,他的脚步没有因此而又半点的停滞。
下山回到营帐之后,棠溪觉得今天的运动量实在超越了自己的平时,大腿和小腿肚都微微发酸,肿胀的疼痛让她十分难受。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再也不肯起身了,可怜巴巴的望着穆骁,将他看的心都快化了,只好将饭菜端到她的跟前。
“手疼!”
棠溪富有弧度的嘴微微的撅起来,如同受了伤的小孩子撒娇一般,眼尾处带着两点亮闪闪的晶莹,声音也是软糯糯的,带着娇嗔意味。
青人眼中出西施。
穆骁如何受得了棠溪如此模样,只得哄着小祖宗吃了一些热粥暖胃。
“瞧瞧你,手还没有好全,非要逞强,若是回头严重了,有的你哭的时候。”
听着他语气带着关切的喋喋不休,棠溪虽然面上说他烦人,心里却觉得要比含了几口蜜糖都要甜上几分呢!
吃过饭之后棠溪又借着手疼的理由,理所当然的使唤起了穆骁来。
“茶,我可不要太热的,太凉了我也不行,这温度要恰到好处的刚刚好才可以呢!”
用手在茶杯的上面探了探,觉得温度刚好才端到棠溪的面前,将她一脸得意的接过去,忍不住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她的头顶。
吃痛的棠溪抬头瞪了穆骁一眼,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久久注视,随后一起笑出声来。
两人欢笑嬉戏的声音在营帐外都传开了,听见那欢笑的声音,却又失意之人难过许久。
苏君墨在外面矗立了许久,他当时虽然被湘漓扯走,可是一颗心却早已经丢在了棠溪的身上,用过晚饭,不知不觉就停住脚步,一抬头却发现走到了棠溪的营帐前。
军营简陋,营帐虽然不小,可是从外面看起来极为朴素,不过是用白色棉布厚厚搭成的,外面罩上了一层特殊的蒙古人所住蒙古包类似的东西。
伴随着里面阵阵的银铃般小声响起,苏君墨的手却暗自用力,指尖惨白,嘴角的笑已经是没有任何灵魂,仿佛不过是随意摆出的一个动作,更像是戴在脸上的面具一般。
抬头仰望天空,繁星点点,不过最明亮的依旧是高高悬挂的一轮明月。
伴随着刺痛的寒风,苏君墨甚至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回到自己营帐的时候只觉得腿隐隐发麻,脚几乎冻得没有知觉,半跪在床榻上,身上被盖了厚厚的一层棉被。
湘漓郡主看着他空洞的双眸,不禁叹了一口气,今日若不是自己见到了,生生将他扯会来,恐怕都要在外面冻成冰雕了。
捧着底下人刚刚送上来的还冒着热气的姜茶递到苏君墨的眼前,可是他却依旧呆呆的直视着前方,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
“墨哥哥,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湘漓郡主又心疼又着急,看着他越发潮红起来的脸色,不禁更加担忧,将姜茶放在一旁,伸出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却是滚堂的让她心惊。
只不过无论湘漓如何着急,或是说些什么,在苏君墨的耳中都听不到一字一句,他只觉得自己的视线逐渐模糊,脑子里浮现的全是棠溪的面孔。
半跪着的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眼前一黑,一头栽倒,若不是湘漓郡主就在旁边,眼疾手快,恐怕这一下就头朝地砸在地上了。
“来人,来人,请军医,快请军医来,军医……”
湘漓郡主从来不曾感觉到自己又如此的心慌,仿佛整颗心都被一双无心的大手狠狠攥住,连串戏都困难极了。
军医慌慌张张的赶过来,连额间的汗珠都不敢擦一下,跪在地上为苏君墨把脉,开药煎药,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才算是终于控制住了苏君墨的高烧。
湘漓郡主在中间一直不曾离开过,一切的照顾喂药都是亲力亲为,不肯假于人手。
望着紧闭双唇,脸色潮红躺在床上的人,额头上还覆着一块被叠的四四方方的手帕,那手帕是打湿了为苏君墨降温的,几乎每隔一盏茶的功夫,湘漓郡主就要为苏君墨换上一块,直到后半夜他的潮红未退才停下。
苏君墨高烧的事情虽然是在深夜中,可是碍于他的身份,一时间也是传遍了军营,就连迟青等人都被惊动了,还特地赶来看望。
外面大雪纷飞,道路泥泞难行,可是却并没有人因此而止住脚步,小小的营帐里充实着各种身份的人,原本还稍显宽绰的屋子立刻拥挤了不少。
“主帅放心吧!军医说了,烧已经退了就没什么大碍了,今夜我会一直守在这里,主帅还是先回去吧!”
湘漓郡主自从决定对穆骁忘情之后,性子也沉稳了不少,办起事来都变得井井有条,十分得体,就好似这一次的苏君墨高烧昏迷,她并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将众人一一劝说回去,照顾苏君墨也可谓是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