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看着表情凝重的沈华,掸了掸自己的衣裳,起身走到火炉旁,用左手十分熟练流畅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左手捏起杯子,将上面的热气吹散开,谨慎的抿了一口,只怕烫嘴。
“嘶……”
千怕万怕却还是烫了嘴,倒吸了一口气,将被子放下,转过头看沈华,却见他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充满了凝重。
对于沈华的如此表情,棠溪反倒像是一点都不在乎,反而还宽慰起了沈华来。
“你看看你这幅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的手用不了了呢!”
沈华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只不过紧紧攥着的茶杯的手都已经发白了,虽然极力的掩饰,却还是藏不住她眼眸中的难过。
在心里不断的措辞,希望可以用最柔和的方式告诉棠溪,来减少棠溪所受到的伤害,只不过这种事情,无论怎么说,总归还是令人难过的。
“你说吧!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
棠溪低下头,左手拭去了即将要滑落的泪水,其实她知道,再一次诊治,不过是让她再一次死心而已。
“呵,我就不信了,我虽然废了右手,可是我还有左手呢!我难道还会饿死吗?”
在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明媚起来,只不过着明媚却让人心里苦涩,越是装作不经意的事情,却在心里是越发在意的。
沈华看着棠溪,心中是说不上来的感受,其实这种时候,若是能够哭出来,反而对棠溪来说要好。
“其实,其实情况也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沈华的话有些犹豫,那种可能几乎是不会存在的,原本他是不准备说出口的。
毕竟有希望再破灭,比一开始就没有希望是一件还令人绝望的事情。
可是见到棠溪如此,沈华却鬼使神差的说出来。
“呵,都这个时候了,你也不必哄我了。”
棠溪虽然语气淡淡的,却也并非是完全不相信的。
毕竟沈华看到了,在自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棠溪手中的茶杯隐隐的晃动了一下,没有扣上盖子的水随着动作微微洒了出来,滴落在棠溪的手上,看着那快速泛起的一圈红晕,她却都没有察觉。
这个动作足以说明,她的心里触动了。
只不过沈华这个时候,只恨不得收回刚才的那一句话,不过面对棠溪的质疑,他又不禁有些生气起来,脱口而出几句话,让棠溪再一次的燃起了希望。
“我是行医之人,又不是街头行骗的老道,能治就是能治,不能就是不能,又为何需要诓骗你。”
一口气说出来,只觉得口干舌燥,一杯茶下肚之后,理智回炉,之前的难色也又一次的回到了沈华的面上。
棠溪眸子里闪烁的期望却没有消散,她激动的凑到沈华的身边,几乎是半哀求的说道:“沈伯,你若是有办法,还请一说,无论是什么,我都甘愿试一试。”
沈华原本就年长棠溪许多,再加上他同穆骁父母的渊源,棠溪叫一声沈伯也是应该的。
“可,不行,不行,这办法是在是太凶险了。”
虽然沈华也有些犹豫,心里隐隐的期待,可是却还是理智战胜了自己的渴望。
棠溪也有些着急起来,她已经听过太多的叹息,看过太多的否定,如今终于有一个办法有可能治好自己的胳膊,即便是在凶险的事情,却也想要试一试。
“沈伯,你就帮帮我吧!无论到时候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怨你的。”
说话间,眼神还不停的瞟向沈华,只不过从他的眼神里面看不到一丝的松动,眼瞧着这个办法不行,棠溪又换了另一个说法。
“沈伯,将来穆骁若是真的要回去继承他父亲的爵位,你难道就希望她身边的助力是一个右手残废的人吗?”
话声刚落,棠溪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神情,心里一喜,随即便再接再厉的继续说下去。
“将来他面对的,绝对不会是简单的情况,京城的水有多深,沈伯你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若是将来我的右手一只是这样的,一定会拖累他的。”
棠溪的这几句话却算是彻底的波动了沈华尘封已久的回忆,有许多很久的疑惑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之中,他清楚,接下来等待着穆骁的则是要比战场惨烈艰难百倍千倍的情况。
而沈华所想的这些,棠溪并不清楚,她不过是因为到过京城,住过皇宫,所以才会有这么几句话,只不过是焦急时候随意说出口的,却没有想到歪打正着,却让沈华有了变化。
这一路上,沈华自然是知道穆骁对棠溪的情谊,千里迢迢让自己赶过来,甚至急迫的情况,让自己放弃了才刚刚稳定下来的沈家时,他便知道棠溪对于穆骁又多么重要。
“可,可若是……”
话就存在于嘴边,可是却迟迟的没有说出口。
棠溪简直是急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办才好,只恨不得拿起一块砖砸在沈华的头上,让他将剩下的话一股脑的都快点说出来。
“到底是什么办法,你要说出来,我们才能商量啊!”
经过棠溪的反复劝说,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全部用了一遍,沈华才终于将迟迟没有说出口的话尽数告诉棠溪。
“这法子也只是我家祖传医书上写过的,只不过有没有人成功都根本不知道,若是成功了是万幸,可是一旦没有成功,那恐怕这双手就要废了。”
“这法子极为凶险,需要先将关节处彻底的脱位,再接上去,刺激关节,针灸一月,加以黄芪、当归、天麻还有丹参配合,如此修复神经,不过需要医术极为高超之人,但凡有一点错误,恐怕轻则手臂此生都用不了了,重则会危及性命。”
“虽然这个法子按照道理说是可以医治好你的手臂,可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试验过,所以……其实你的手若是好好的修养,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完全没有问题,只是不能再习武,提重物了而已。”